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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沅挑眉，“你就知道她会赌垮，万一切涨了呢？”
“绝无可能。”水靖斩钉截铁道，“她今天没有这个财运。”
水颜不像先前的几人，又是仔细看又是上手摸，来回反复才挑中一个。她却是挑都没挑，直接走到最大的石头跟前，说就要这个了。
那石头是黑乌沙，是赌性最强的毛料，有“十赌九垮”之称。
“颜儿，你怎么挑这块啊？”沐沅好奇的问道。
“它这么大……”水颜用胳膊比划了一下，“里面肯定会有翡翠的。”
水靖无语，心说闺女你怎么这么逗，竟然用石头的大小来区别。
果然周围一顿憋笑，可能都觉水颜童言童语，十分可爱。但也有人不这么想，嗤笑出声，“大石头里面就会有翡翠？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水颜也不是好欺负的，立刻拿眼瞪过去，“是你说的！？我看你才是笑话！”
说话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一身白色衣衫，外套一件没有一丝杂毛的白色狐裘，在过年期间穿的喜庆的人群中尤为显眼。她身边也跟着不少人，应该非富即贵。
“赌石要看种、水、色、裂。从来就没有大小之说。小公子难道没听说过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句话？”那姑娘语气极为的不屑，“小公子还是多听听长者的话，或是回去多看看书，不要任性妄为为好，免得只长身子。”
水颜本就胖乎乎的，加上冬天穿的又多，整个人像圆球一样。那姑娘的话明显是在嘲讽水颜光长身子不长心眼，以后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水颜不笨，立刻听出了那姑娘的言下之意，一下涨红了脸，攥紧了拳头，想要冲过去打她。
林黛玉拉住水颜的胳膊，看向那姑娘，冷冷说道：“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大块头也有小智慧。若是照姑娘所说，身体强壮的人都头脑简单，这让在场的大部分人情何以堪？”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么哒！！！
第一百三章
周围人原是听个热闹； 猝不及防下战火就引到了自己身上。仔细一想； 都觉得那年长一些的小公子说的不错； 而那个姑娘说的话听起来就不那么悦耳了。长得五大三粗怎么了，虽然他们多是干些体力活； 但脑子绝对是有的； 要不怎么会把小日子过的蒸蒸日上。又不是只有身材短小的人才机灵。总是被人误会是‘傻大个’就已经很烦闷了，你至于把话说的那么言之凿凿嘛。
转瞬间； 那姑娘就收到了许多人愤怒的视线。
那姑娘虽然目不斜视； 但却能感受到周围人射过来的数道冷冷目光； 脸腾地一下涨的通红，怒视林黛玉； 咬牙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了其他人； 你别偷换概念！”
“那你果真是在说我弟弟了？”林黛玉冷笑道，“我弟弟今年不过六岁大，看姑娘的年纪应该比我弟弟大一倍。如此当街嗤笑一个比你小的孩子； 我看姑娘才是痴长了几岁。不若姑娘回去多读读书，多听听长辈训导； 也好提高一下自身教养。“
那姑娘当即怒了，“你敢说我没有教养！？”
“我并没有这么说。一句话有一百种听法； 姑娘非要这么理解； 我也没有办法。”林黛玉神色依旧淡淡的，与那姑娘形成鲜明对比。
水颜高兴了； 对那姑娘吐舌头做鬼脸道：“你那么大了还欺负我一个小孩子，羞羞羞！”
那姑娘很想说你们两个男孩子欺负我一个女孩子就不觉的丢人了吗； 但对方又不是只比她小一两岁，这话一旦说出口，她自己就会被贻笑大方了，只能憋气的吃‘哑巴亏’。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下，水靖就要对林黛玉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了。瞧那话说的多漂亮，直接将那小姑娘说的原封不动的奉还了回去。不愧是他……沐沅教出来的。当然，对那小姑娘就有那么点意见，不好好旁观挑什么事？他乐意把银子给闺女打水漂，用得着她瞎歪歪。他闺女只是玩玩凑个热闹，以后又不是要以赌石为生，需要知道什么‘种、水、色、裂’吗？
虽然意见多多，但水靖好歹是大人，年长那小姑娘许多岁，总不好上去跟她理论，估计沐沅也是如此想，因此也没有插手。幸好有林黛玉在，要不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颜冲过去打人了。
行脚商人见风波暂时平息，谄着笑脸过来问道：“敢问这位公子还要不要那块黑乌沙？”
“要，我当然要。”水颜把头扬的老高，霸气十足道。
行脚商人顿时笑的一脸喜气，“好咧！两千两银子，谢谢。”
“爹，付钱！”
水靖摇摇头，无奈的付钱，心说闺女今天肯定要丢大脸，幸好现在穿的男装，丢脸也不会丢到哪里去。
行脚商人为了做赌石生意特地带了个解石机来，几个壮汉合力将黑乌沙架到上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去瞧，不肯错过片刻。
如水靖所言，水颜今日没有财运，那黑乌沙内几乎全是白花花的垮料，仅有一层薄薄的翡翠，连做个耳环戒指都不成。
人群中又发出一声声叹息。
“又切垮了……”
“两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前面都没有超过一千两，这下可亏大发了！”
水颜哭丧着脸，瘪着嘴巴可怜兮兮的看向水靖。
这时候绝对不可以心软，要不小姑娘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因此水靖直接告诉她，两千两银子扣除她以前积攒下来的钱，她未来十二年都领不到月钱。
水颜顿时如丧考妣，开始冒金豆豆。
水靖依旧不为所动，“咱们事先不是说好了吗？我讲的很清楚，你听得也很明白。本来就是一场赌博，有输有赢，你已经知道输的后果却还要去赌，现在输了就应该勇敢的承担后果才是。”
“可、可我没想到自己会切垮啊……”水颜哭的很是伤心，“我本来是想给爹做个翡翠扳指、给娘做个翡翠镯子的，现在全都没了……”
沐沅心疼的把水颜拉到身边轻轻搂着，软声道：“爹和娘知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你现在还小没那个能耐，等你长大了再送这些东西也不迟。”
“但我十二年都没有月钱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沐沅爱莫能助。她和水靖之间有过约定，其中一人教育孩子时，另一人便是心里有微词，也不可以出声。
林黛玉安慰道：“我把我的月钱分你一半，那块石头就当是我们一起买的。”
“不行。”水颜想都没想的摇摇头，“一人做事一人承担，本来就是我的缘故，不能连累你。我以后再也不赌了，一点都不好玩……”
水靖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欣慰的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很好。记住，以后做事情前一定要先考虑后果再行事，不可以随着性子来。因为有时候后果不一定是你能承担的了的。”
水颜一脸懵懂，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林黛玉却若有所思起来。
水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拔苗助长，最终还是心软的揉了揉水颜的头顶，柔声道：“看在你已经认识到错误的份上，就从你现在的月钱里面拿出六两来还债务，剩下的全都归你。”
水颜眨巴眨巴眼睛，低头开始掰指头数起数来，得出结果后兴奋的抬起头，也不哭了，“还有四两银子，谢谢爹！你最好最好了！”
“小坏蛋，只爹好啊？”沐沅吃味道。
水颜立刻扭着身子道：“娘更更更好~”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却碍着别人的眼，先前那被林黛玉的话憋的闷不做声的姑娘终于找到了由头，又说起风凉话来，“我就说嘛，石头的大小和里面有没有翡翠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惜我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这是不是就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话音未落，水颜就吼了过去，“你骂谁是狗！？”
那姑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谁答应谁就是小狗！”
水颜瞪圆了眼睛，愤愤的看着那姑娘，用力的哼了一声，“你就只会在那里说大话！有本事你也去赌石啊！你如果能开涨才有资格教训我，否则少在那里唧唧歪歪，跟苍蝇一样嗡嗡嗡的讨厌！”
那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羞恼，“赌就赌。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瞧着吧！”
水颜嘴一撇，“牛皮吹这么厉害，也不怕给吹破了。”
“是不是在吹牛皮，你待会就知道了。”那姑娘突然将目光转向林黛玉，“那位小公子光在旁边看着多没意思，要不要也来赌个石料，咱们比试一场如何？”
林黛玉皱眉，“比试什么？”
那姑娘挑唇一笑，“就比谁能开涨。”
“你欺负人。”水颜指着那姑娘，怒气冲冲道，“姐……哥哥和我一样，今天才刚接触赌石，不知道你说的那什么、什么挑石头的方法，怎么和你比？”
“这位小公子不愿意比试也可以。”那姑娘眼波流转，目光凌厉，“但必须收回之前说的那些话，并且向我道歉。”
“该道歉的人应该是你。”水颜气道，“明明是你先说我坏话的！”
那姑娘丝毫不理叫嚣的水颜，只盯着林黛玉看，“当然，如果我赢了也要如此。这位小公子，意下如何？”
林黛玉心知这时候如果不接受比试就等于不战而败，不仅输了面子还要被对方当成是缩头乌龟，还不若迎难而上，虽败犹荣。
“好。”林黛玉与那姑娘对视，一点也不输气场，“但我若赢了，也请姑娘跟我弟弟道歉，收回先前那些话。”
水颜一听急了，皱皱鼻子，说道：“哥哥，你不可以答应她，她这是存心欺负你呢！”她脸皮厚，年纪又小，丢丢人没有什么。但她知道林黛玉脸皮十分的薄，如果输了，肯定会很难过。水颜更加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玩赌石了，不仅输了银子，还把她和林黛玉的面子给输的一干二净。
“没事的。赌石虽然有讲究，但应该也要靠运气，也许我今天的运气很好呢！”林黛玉笑着安慰水颜道，“所以我也不一定会输！便是输了，咱们就做一对难兄难弟，倒也不错。”
水颜眼里瞬间升起感动的星星之火，“嗯，哥哥加油，我支持你。”
林黛玉笑了笑，转头看向水靖，不好意思道：“叔叔，我想跟您借钱，等我回家了就还给您。”
“你这是做正事，不需要借，只管拿去用便是。”水靖摸摸林黛玉的头，面露赞赏之色，“输赢都是身外之物，你敢接受比试，就是好样的。”
“是呀！叔叔和婶婶都以你为荣。”沐沅笑的很开心。
见所有人都支持自己，林黛玉笑弯了眼睛，顿时信心百倍。
那姑娘让林黛玉先挑，她挑她剩下的，以免被人误以为是以大欺小。水颜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以大欺小，还欺负她们什么都不懂。
林黛玉没有矫情，礼貌的道谢后就开始一一打量那些石头。选石之前还好，当真正开始挑选这些石头的时候，林黛玉不由紧张起来，小脸紧绷，手心微微冒汗。
在她这个外行人的眼里，这些石头只有颜色和大小的区别，其它什么的，她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那姑娘嗤笑一声，“小公子若是不会挑的话，可以像你弟弟那样选一个最大的石头。也许这次会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林黛玉看了那姑娘一眼，抿了抿嘴唇。输赢乃兵家常事，谁也不可能赢一辈子，因此她从不在乎输赢。但唯独这一次，她不想输。
林黛玉开始踱着慢步一个一个仔细的看那些石料。当目光扫到一块枕头大小的石头时，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