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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他稍出些小问题,她都要说上很久。
但今夜,她却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来。
她知道他是身不由己,也知道他比谁都想活得好好的。
既然如此,她也要拿出从万春流那学到的所有东西来好好治他,她想。
因为不放心他的伤势,之后杨无邪煎完了药送过来喂苏梦枕喝下后,江容也没有走。
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精神紧绷了一晚,脑子里能翻出来的全是些药理知识,干脆不再强迫自己去想。
杨无邪怕她太累,便提议由他在这守着,她先去休息,一旦有什么问题,他再喊她来瞧。
江容想了想,强撑的确不好,就应了下来,去边上的客房躺下了。
后半夜她被窗外的风声惊醒,总算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忙跳下床出去,准备托杨无邪派人去西十字街帮她向江易和原随云说一声。
结果一开门,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兄长和竹马。
他们被一个她很眼熟的风雨楼侍从带着,正朝她房间走呢。
江容:“……”
救命,怎么还一起找过来了?
她开了门,原随云和江易便也看到了她。
两人一同在夜风中加快脚步,面上俱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江容知道自己肯定惹他们担心了,便抢在他们开口之前解释了一下今晚的状况,末了诚心道歉。
“没事没事。”江易率先摆手回应,应完还扭头冲原随云抬了抬下巴,挤着满是困意的眼睛道:“我就说容容不会有事的嘛,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30
江易这番话叫江容和原随云都无言了一小会儿。
片刻后; 原随云打破沉默,道:“我看你一直没回来; 有些担心; 便叫了阿易一道来金风细雨楼看看。”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担心十分有理有据; 停顿了一瞬后; 他又补充道:“毕竟你也说了; 六分半堂今日有大动作; 金风细雨楼很难不被波及。”
江容听懂了他的意思,眨了眨眼道:“你忘了我师父是谁了吗?六分半堂可不敢动我。”
这话说得俏皮得意,尽是让他们放心的意思。
原随云听在耳里; 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道:“总而言之,确认你无事就好。”
江易惺忪着眼疯狂点头:“对对对,容容你没事就好。”
江容看他一副困得随时能睡过去的模样; 忙道:“行啦;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送你们。”
这就是她暂时还不会回去的意思了。
原随云不用如何思索就能懂,但他还是装得没懂一般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问:“那容容你呢?何时回来?”
江容没多想就答了:“我一会儿先去看一下苏楼主如何了; 剩下的事,要等过了今晚才能决定。”
“咦?”听到她这句话; 江易总算稍睁开了些眼,有些疑惑道:“苏楼主他……生了什么急病吗?”
苏梦枕受伤是大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更不能传出去叫外人知晓。
因此,江易和原随云找过来的时候,杨无邪特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多谈。
被原随云问及江容为何留宿不归的时候,也只说是为了重新拟方开药,所以耽搁了时辰。
当然,这么说只能算是避重就轻,也非胡说八道就是了,毕竟江容今夜的确重新给苏梦枕拟了方开了药。
至于金风细雨楼里的其他人,在杨无邪的管束下,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多言半句。
江容刚睡醒时没想到这一层,这会儿被江易一问,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十分头痛,因为话说一半再撒谎搪塞补救对她来说着实有点难度,尤其是此时此刻站在她身前的不止江易,还有原随云。
江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编个谎话出来,原随云甚至不用细想,只需观察一下她的神色,就能发现不对了。
可她也不能直接说实话,虽然她相信原随云和江易不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但这毕竟不是她的事,是金风细雨楼的事,她信不信不作数。
这边她两头为难失了声,另一边原随云也从她和江易的对话以及她此刻的表情中猜出了个大概。
原随云思忖片刻,道:“时辰也不早了,阿易约了人谈生意,明日得往城北去,回去着实麻烦,不知苏楼主和杨总管可否收留半晚?”
江容:“!!!”
她完全没想到,原随云竟会主动提了这样一个建议。
认识这么多年,江容虽然不敢说能完全看透原随云的心思,但多少了解他的性格和习惯。
大概是因为七岁就到了恶人谷治病学剑,他身上没有一般世家少主的骄矜,但做事向来很讲究分寸,像这种初次上门就主动开口求留宿的事,放在平常,他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做。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从之前的对话里猜中了她在为难什么,所以拿江易要跟人谈生意当借口,表示他们可以留在风雨楼,好让她和杨无邪都能放心度过今夜。
想通了这一点后,江容再望过去的眼神都充满了歉疚和感激。
她立刻道:“那我去跟杨总管说一声,让他帮你们安排两个房间。”
原随云颔首:“好,有劳容容了。”
江易困得很,根本没想那么多,听说可以不用再坐马车颠簸一路回去,就把之前的话题全忘了,大呼这个主意好,还是随云想得周到。
江容:“……”
他是想得很周到,周到得让她不好意思。
不过事已至此,这的确是最合适的处理办法了。
江容不再多想,吩咐为他俩引路的那名弟子,让其向杨无邪转达自己的意思。
那弟子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如此安排的深意,立刻躬身应了声是,而后飞快地去通知杨无邪了。
片刻后,杨无邪就带着他亲自寻了过来为原随云和江易安排客房。
江易困得很,根本没有意见,一听能睡觉了,比谁反应都快。
“随便给个有床的房间就行了。”他说。
杨无邪说那可不行,您是容姑娘的兄长,那就是风雨楼的贵客,不能怠慢。
“原少庄主也是。”说到最后,他如此补充道。
江容自觉这事已经圆满解决,便道:“总之杨总管看着安排就是,给你添麻烦了。”
“对了,你们楼主情况如何?可有醒过?”
杨无邪说醒过一次,不过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江容揉揉眉心,道:“我去看看他。”
她说着就要往苏梦枕起居处过去,结果被原随云一把拉住。
正想转头问他怎么了,余光又瞥到他骤然解下了背后的玄轻羽披风。
下一刻,那件轻薄却精致的披风就盖到了她背上。
原随云一边打结,一边垂眸道:“虽入了夏,但夜间毕竟风大,还是披上为好。”
江容:“……其实不用,我不冷。”
可原随云已经打好了结,他也不多说什么劝她的话,只笑吟吟地看着她。
江容:“……”好吧。
她把手臂一同缩进去,摆出已经彻底盖好的模样给他看,道:“那你也赶紧跟杨总管去休息。”
这一回原随云没有再拦她。
不过原本已经准备带他们往另一边去的杨无邪倒是愣了一愣才重新抬步。
江容裹着披风,轻手轻脚地行到苏梦枕房门前。
守在那的人俱认识她,见了她不仅没有阻拦,还立刻替她隙开了门缝请她进去。
屋内只点了一盏不太亮的灯,有些昏暗,但好在还能看清里面的陈设。
江容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缓了半口气后,才伸手去探他的腕。
他身上盖着很厚的被子,但四肢照样冰凉,哪怕喝了药也不抵用。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伤势终究稳定住了,而且情况比她睡之前预想的还要好一些。
江容想,这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来,他经历过的类似情况实在不少吧。
明明怎么看都弱得只剩几口气了,偏偏每一次都撑了下来。
这样顽强的生命态度,如何不叫人佩服?
所以哪怕不管什么王朝更迭和江湖风雨的大事,她也很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来,慢慢地治好所有病症。
这么想着,江容把他的手臂放了回去。
然而就在她准备松手的时候,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手腕动了一动。
“你醒了?”江容未作他想,“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呢。”
回应她的是略显局促的呼吸声。
她定睛一看,发现他在一片昏暗之中皱起了眉,似是被什么噩梦魇住了。
果然,下一刻,他锁着眉头低声说了句什么。
江容本想靠近了去听,但尚未弯下腰,就感觉自己反被他扣住了手腕。
他扣得很紧,叫她不用劲根本无法挣脱,可若是用多了劲,又难免会让他魇得更厉害。
两厢犹豫之下,她只好先尝试唤醒他。
好在她是个大夫,要弄醒一个人还是不太难的,把握好度,扎一针就行。
江容用空着的那只手从怀内摸出一根针来,甚至没细看就扎了下去。
对苏梦枕来说,这一针虽然感受强烈,但总归打断了他的噩梦,让他得以睁开眼。
屋内一片昏沉,他又受着伤睡了许久,以至于第一眼看到坐在床畔的人影时,他还愣了一愣。
江容倒是清楚地看见了他睁眼。
她收了针放回怀中,见他愣住,没有别的反应,便笑着问了一句:“难道我把你治失忆了?”
听到她的声音,苏梦枕才总算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梦中梦,他的确醒了过来。
但他张了张口,仍然不知道说什么。
认识,或者说保持医患关系这么久,江容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
她觉得有趣,便又弯了弯唇角,顺便动了动被他抓住的那只手,道:“不管你有没有失忆,都先松手如何?”
苏梦枕之前梦到了很多幼时的事。
那会儿他只知道自己受了伤,却不知究竟伤得多重,最大的感受就是,相比一般人,他实在是太容易生病,太容易觉得天气严寒了。
纵然这体质最后反而帮他更完整地继承了红袖刀法,但最开始的时候,他也的确真切地痛苦过。
只是再痛苦,他都未能逃开。
今夜他梦见幼时的事,只觉整个人都被笼在铺天盖地的寒冷中喘不过气来。
所以察觉到手边传来的热意后,他就本能地握了上去。
寒冷无处不在,热意却只有那么一丁点,让他下意识握得更紧,直到被颈边传来的痛意唤醒。
醒来后,他先是空茫了片刻,再因她开口而惊讶,反倒是把掌中的热源抛在了脑后。
又或者说,他是因为下意识不愿松开,才暂时忘却了这件事。
可惜暂时终归是暂时。
现在她都出了声,他当然要松开。
“抱歉。”他听到自己低声说,“冲撞容姑娘了。”
“无妨。”江容揉了揉手腕,没有计较,“你做噩梦了嘛。”
苏梦枕闻言,又是一愣,道:“没想到容姑娘这都看出来了。”
江容笑了,说你眉头皱成那般,还说了梦话,我若看不出来,岂非成瞎子了?
开过一句玩笑,她又旧话重提,说时辰还早,他当再睡会儿,病人就该养足精神。
苏梦枕:“什么时辰了?”
江容:“丑时三刻多一些吧。”
这个时辰,说一句深夜不为过。
因此苏梦枕难免惊讶:“容姑娘今夜一直未走?”
江容点头:“对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