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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生把没吃完的红苹果摆在了贺明杰床头，弯着腰给他道别。
顾庭生：“贺导； 我和小露走了。”
贺明杰回应了一串打呼的声音。
我走回去，撕了贺明杰床头本子的一张纸，用笔写了几个字“我们走了贺导…杨露&顾庭生”，把纸条压在红苹果下； 我和顾庭生就离开了房间。
李媛之前有说开车送我们回去； 顾庭生拒绝了，说家里有人来接。后来今天要走了，我查到有公交路线到市区，就问顾庭生要不要坐公交车回家。
顾庭生说好啊，我们两个行李确实少，来这里背的最多的是苹果和零食，离开了东西也吃完了； 顾庭生背的那个超级大的双肩包更是扁扁的只装了一身换洗的衣服，他连牙刷用具都是在医院临时买的，用完了就扔了。
这个时候是早上七点十分，太阳升起了一大半，但还不是很热； 我们两个走在路上，市私立医院种的树多而繁茂。
我们两个走在树下，周围很安静，鸟叫的声音很多，好像不止是麻雀，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鸟在叫。
拉杆箱轮子的声音滋啦滋啦的响，顾庭生问我：“我一直都有想问你，但一直忘了问。你是喜欢写小说才写的吗？”
“说不上喜欢。”我也不瞒顾庭生，很老实的告诉他，“以前比较缺钱，写小说是为了赚钱，连载又比较稳定，才写长了。”
顾庭生就笑了下。清晨的空气很好，鸟叫声很清脆，他笑起来我就想到贺明杰有一段时间给林艺讲戏。
贺明杰说：“你懂什么是少年的美吗，是你不经意间一个回头，我们看到他笑了，那一刻像是清风拂面也像是岁月中一个不经意的回头，是在喧嚣的人群中和人来人往的车流中，让你蓦然的一愣，就泪流满面。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少年时，你看到他在笑，就想到曾经你也不曾为生活奔波，曾经你也是这个世界上的小公主啊！”
抛却最后一句，我看着顾庭生，顾庭生笑了一下，我发现他的脸颊有一个不明显的梨涡，也发现原来他笑起来冷漠的气质很容易的就土崩瓦解，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看起温暖又柔软的男孩。
顾庭生：“你看我干嘛？”他摸了摸脸，一脸疑惑：“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收回目光，对顾庭生说：“当然是看你好看。”
“别总调戏大哥。”顾庭生又笑了。
我就告诉他：“哥，你来剧组后变了好多。”
顾庭生沉吟了很久，我们走在车站下车来了，他抢在我前面拎起行李箱，等我们上了车坐在最后面，晨起的车除了司机就只有零星的几个乘客。
顾庭生一只手扶住拉杆箱，我在里面靠窗坐，他才对我说：“是不是变外向了一些。”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顾庭生在车上告诉我：“我的病快好了。”
我没反应过来，顾庭生又继续说：“想开了，没什么可病了。”
我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很惊讶的看着他，顾庭生看着我又笑了笑，恍然间好像他与前生的大哥就重合了，他变成了我记忆中那个眼神明亮而温暖的顾庭生了。
但是下车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顾庭生说：“大哥，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只要是你，我都不在意的。”
只要是你，温暖善良优秀的你我喜欢。但是寂寞而孤独，冷漠而偏执的你，我也喜欢。
锦城一中八月底报道，我和顾庭生回家第二天就去学校报道。
一中高中部和初中部不在一个区，隔了一个小时的路程，也就是与我们现在住的地方隔了一个小时，而一中的分校又在另一个区，和总校也不在一个地方。
绾绾没考上总校，去了分校，等到高一结束文理分科后才会来总校。
报道这天家里就一辆车，还是夏朝北上个月刚买的，林淑珍没有回家送我们去学校，她要去分店培训员工，夏朝北也是勉强分出身来送绾绾去学校。他还在给绾绾叠被子打包，我和顾庭生托着拉杆箱已经出了门。
家里条件好了很多，这一年零花钱也水涨船高，日子总是一天比一天好，可惜绾绾的成绩最辉煌的就是这一年中考，勉强过了一类高中分数线擦边进了一中分校。夏绾绾查分那天手一直在发抖，捂着眼睛点的鼠标，让我们去看考了多少分。
得知能上一中分校了，夏绾绾在床上跳了十来下，就颓了一个暑假，并且坚信自己运气极好，高中也会一路顺遂的走下去然后考上一个一本。我都没好意思打击她，她高中数学彻底没救就没参加高考，直接花钱出国读的艺术，毕业作品画了一窝鸡蛋。
虽然老师给过了，但是据她说，老师夸她比毕加索厉害，毕竟当初毕加索画鸡蛋都画不圆。
可鸡蛋本来就不是圆的。
我和顾庭生两个人拉着两个拉杆箱打的去了一中高中部，到了学校人群颇为壮观，因为一个孩子身后往往跟着一到五个不等的大人，像我和顾庭生这样孤身一人没家长陪伴的是极少数。
一中高中部今天报道确认班级和住宿，明天就开始上课，住宿的学生不少，家长们也都纷纷陪伴前来，我和顾庭生在学校门口拍了张照片发给夏朝北，给他报了平安往学校进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小孩双手空空，他身后四个大人两个年轻点的两个头发花白的。
那男孩和我差不多高，年龄看起来和顾庭生差不多，他瞅了我和顾庭生好几眼，男生就笑嘻嘻的问我：“你们拉杆箱哪里买的？”
他身后拿床单打包，看起来裹得是被子的中年男人也看了我和顾庭生几眼，年轻点的但也有三十多的女人也问我们：“你们自己来报道啊？你们家大人呢？”
这女人问的顾庭生，顾庭生看了她一眼，说：“自己就行了。”
女人就很矛盾也很微妙的夸道：“哎，这和我家浩浩真不一样，他上个学一家老小都得跟过来。”
那个问我拉杆箱的男人立即毛了，很大声的喊：“妈，又不是我让你们都跟过来的，我还想自己一个人来报道呢。”
背着被子的男人训了这男孩一声，又夸了我和顾庭生两句，说男孩子就该这样，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了。
一中高中部现在这样的状况特别多，一个孩子来上学来的不是一个，是一群，很多脖子上挂着学生会挂牌，看起来十七八岁的高年级生在维持秩序，我和顾庭生按照路边的指示牌去报道。
走了几步路顾庭生手机响了，他停了脚步，接了电话，对我所：“是张悦洋。”
张悦洋声音挺大的，我听见他在电话那边问：“你来了吗，日哦，这人怎么这么多，我给你说住宿这边队都排到天边了，妈的，天还这么热，你俩快过来！我给你俩占位置了！”
顾庭生“嗯”了几声，和张悦洋又聊了几句，我们两个先去确认了班级。一共十二个分成了十二块黑板展示名字班级，我和顾庭生直接看了一班，第一个名字就是我，顾庭生在第十五个。
看得时候就有人说，一班第一个就是中考状元吧，听说没有，好像还是跳级生，年龄十三还是十四来着。
我和顾庭生从人群中往外走，都是十四五的少年，身高高低矮胖不一致，有的特别矮，有的特别高，走在路上我就发现有人不时的回顾看顾庭生。
等到了登记住宿的教学楼，就见排队的人从教室里面排到走廊外面，排出了十几米，目测两三百人都有。
走廊上就朝阳，阴影只有靠墙边一点，贴墙站了一批人，走廊外排着的人一个个直接蔫了，像是失去水分的叶子个个都快干死的模样。
排队的人学生和家长开一半，不远处树下坐了另一半学生。
我和顾庭生走过去张望了一周，看到坐在树下吃冰糕的张悦洋，走过去，张悦洋旁边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那里看书的女孩抬起头，对我和顾庭生笑笑。
向琳琳说：“你们也来啦，我看了，咱们四个都是一班的，进一班的还有陈缤纷、张玉宁，还有很多在别的班，有的去了分校，大家几乎都上了一中没去其他学校。”
向琳琳今天长头发披肩，她对我和顾庭生说话时，我发现她长得很漂亮，是一种很安静没有侵略性的美丽。她眼睛很亮，皮肤很白，我还看到张悦洋侧过脸看着她一直笑。
我就问：“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张悦洋和向琳琳都一愣，然后向琳琳就看着：“哎……，杨露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顾庭生就对张悦洋说：“还没在一起，你真够慢的。”
张悦洋就翘着二郎腿咬着冰糕含糊的说：“我慢，我至少还有目标，你们两个单身狗，好意思歧视老子。”
“有目标的单身狗也是狗。”
“杨露，你别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这种话！”张悦洋喊道。
“别拿我开这种玩笑啦。”向琳琳又笑了笑，她就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这周围人来人往，大人、小孩，各种声音，吵得要命，天气也热，我还真不明白向琳琳坐在树下怎么做到能看书的。
她看得是一本硬壳的《红与黑》，这本书我也看过，我都忘了书的内容是什么，却始终记得结局马蒂尔德坐在马车上亲吻膝盖上于连的头颅。我依稀记得这本书讲的是揭露那个时代的黑暗与不平等制度，可是最后记得的只有这个结局。
顾庭生问张悦洋：“你不是在排队吗？”
“我爸的助理在排。”张悦洋吃下最后一口雪糕，“你们也在这等吧，等他排到了会给我打电话，我们再过去。”
那时候我以为向琳琳也是要住宿的，她和我和顾庭生一样占了张悦洋的光，后来才知道向琳琳就没打算住校，她早在一周前就租好了学校附近的房子。这天她没走，坐在树下看小说，其实是在陪张悦洋而已。
我和顾庭生道了声谢谢，也不愿意在大太阳下排队，就坐在了张悦洋身边一起乘凉。
张悦洋跟个猴子似的，安生不下来，一会儿扯扯向琳琳的头发，一会儿和我跟顾庭生聊天。
聊了会儿，张悦洋就掏出一张二十递给我：“杨小露，你去跑腿买汽水，剩下的钱就给你。”
我瞅了眼张悦洋，心想你想得美，二十块钱能驱动我，顾庭生就接了钱，他站起身低声道：“我去买吧。”
“你喝什么？”顾庭生走了两步问我。
“我要矿泉水。”我回答顾庭生。
顾庭生又问向琳琳：“向琳琳，你喝什么？”
“我也要矿泉水。”向琳琳从书中抬了下头，对顾庭生又说，“麻烦你了，顾庭生。”
顾庭生就转身朝学校超市方向走，张悦洋停了好几秒对着顾庭生的背影喊了起来。
“等等！”张悦洋站了起来，对顾庭生喊道，“嗨！哥们，合着就不问我啊，那还是我的钱呐！”
我们就看到顾庭生很潇洒的扬了扬手，他手里攥着那张二十的纸币在阳光下飘了飘，张悦洋“靠”了一声坐回来。
他转头看我：“杨露，你看看你大哥，你也管管他。”
“管不住呐。”我低头看手机，给夏朝北回短信。
“管不住也要管啊。”
“都说了是大哥了。”我按着键盘，“还怎么管啊。”
“…………”
我们在等顾庭生买水回来的中途，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等待母鸭子的小鸭子，等待的过程确实无聊，坐在树下的人都无聊。
然后张悦洋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