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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几盘清淡小菜和一大碗丝瓜汤，在这种热到没有胃口的天气，看起来很开胃。时荀淼坐到椅子上，看着手边满满一大碗米饭，微微皱了皱眉，顿了一会儿，才拿起筷子。他准备夹菜时，咬着筷子头的方久琢突然问道：“淼淼是吃不了这么多吗？可以分一点给我的。”
时荀淼夹起青菜，放到饭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不用。”
他往嘴里塞了口米饭，没有在意方久琢一直停在他身上的目光。J Y
其实勉强一些，还是可以吃得下去的，就是肚子有些撑得难受。时荀淼赤着脚，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对着试卷答案。他瞄了一眼水声哗哗得浴室，小小地打了个嗝。自从遇见方久琢，他就总是会吃撑，仿佛要把前十八年挨过的所有饿都补回来。揉着有些圆的肚子，时荀淼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可笑，那些遗留在记忆里的窟窿，怎么可能说补，就补得回来的。要留着才能时刻提醒着他，是什么造就了他，如果抹去的话，那就不是完整的时荀淼了。
时荀淼洗完澡，进到房间里，就被空调的冷气冻得起了一圈鸡皮疙瘩。方久琢新买给他的睡衣薄且短，背心加齐臀短裤的款式，露出大片皮肤。时荀淼不喜欢这件新睡衣，但也不会多说，只是一穿上就很快钻进被窝里。
今天方久琢先在床上躺着，他不像这个年纪的男孩一样爱玩任何电子设备，只要闲下来，又没有想说话的人在时，他就只会做两件事，发呆和睡觉。时荀淼见他又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一角，不去搭理，自顾自地卷起半边被子睡下。
他扯被子的动作把出神已久的方久琢唤回神，方久琢把床边的小台灯关掉以后，挪蹭到床铺的另一边。时荀淼把自己蜷起，只占了点点位置，可还是抵不过方久琢不依不饶地靠近。
他感觉臀部被带着熟悉体温的地方贴近，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时荀淼发觉自己睡前还没喝水，喉咙有些干，“现在吗？”
方久琢像逗他玩似的，似真似假地顶了两下，感到怀里的人明显地僵硬起来，才停下动作，头埋在他颈后过长的碎发里，软绵绵地说道：“嗯，现在，睡觉。”
他像是故意把空调温度调得这么低，薄薄的空调被一点用都没有，冷风轻易就能透进，时荀淼只能靠着身后这也不算很温暖的怀抱，汲取温度。人心隔肚皮，无论贴得再亲密无缝，中间始终横隔着骨骼与血肉，甚至更多。交互的温度，也许不过只是假像，又也许是真的存在。
成绩出来的时候，方久琢正坐在书桌前，屈身给书桌上的时荀淼舔。天刚下过一场雨，难得凉爽的风吹起窗边的纱帘，被深厚云层盖得失去威严的日光柔柔地照进室内。方久琢从时荀淼的腿间抬起脸，脸上沾满了透明水液，被光映得闪闪发亮，他脸上挂着笑，样子像极了吃到糖的稚儿，而嘴边、脸颊上的水渍则是吃得太快不小心沾到的糖霜。
方久琢用手指满不在乎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问道：“考得好吗？我猜应该是特别好，起码淼淼要全校第一。”
时荀淼克制住想拿方久琢新手机敲爆他头的想法，颤抖着指尖滑动手机屏幕，倒不是他紧张，而是方久琢口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让他难受得不行，下面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地难耐。
“……全省第46，全校我不知道。”时荀淼总算是找到自己，他搞不懂为什么方久琢要现在马上看，报完名次之后，时荀淼把手机扔到一旁，双臂撑着桌面，稍稍调整了让他有些难受的姿势。
方久琢双手顺势掐住时荀淼比以前要软绵许多的大腿，架到自己肩上，整个人深陷在时荀淼甜香水嫩的腿间。方久琢刚开荤的时候，什么都像拉着时荀淼陪他试一试，大都玩过一两次就换新的，但他始终最爱的还是帮时荀淼舔下面，甚至他给时荀淼口的次数远远大于时荀淼帮他的。
方久琢平时对着他话多就算了，唇舌到了下面也是特别爱动弹，时荀淼最遭不住这个，又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方久琢从肉棒开始，舔过多汁的女穴，又到柔软的会阴，连后穴都不放过，把他催得头脑发昏，淫水直流。他从开始被吸得水都流不出来，到现在慢慢适应，身体还愈发甘之如饴。
“哈——”
睫毛被流下的汗珠染湿，卷翘的眼睫挂着小水珠，杏眼微眯竟有些猫儿的姿态，时荀淼被方久琢带给他的高潮卷得怔忡，被自己咬得艳红的嘴唇微张，气喘不止。
方久琢舔了一口指尖上的腥甜液体，然后俏皮地用指尖点了点时荀淼的鼻尖，像是突发奇想地提议道：“我们周末去找林叔叔吧，他要是知道淼淼你考得这么好，一定很开心的。”
第十三章
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方久琢的提议。
时荀淼坐在车上，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不应该让方久琢离与他相关的人或事远一些，他们本就不该有交集，肉体上的交缠对时荀淼来说已经是意外，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方久琢更加接近他呢……
司机将车停靠在方久琢交代的地方，这里距离林叔叔的面馆还有一段距离需要步行。他没有让司机直接开到店门口，而是和时荀淼一起走过去。
老城区的街道颇为破旧，前些年新铺的石板路已经变得斑驳陈旧，路边都是低矮的楼房与简陋的店铺，三两人群摆着小凳子在树下打牌唠嗑。时荀淼小心绕过在热闹打牌的人群，步速不算很快地走着。
他余光扫到身旁的方久琢动了动手，警惕地缩起自己的手。
方久琢眯了下眼，伸手抚了抚时荀淼的衣领，便收回手，嘟嘴道：“我又没做什么。”
时荀淼知道是自己太神经过敏，但还是固执地与方久琢隔着些距离。大概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他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总是害怕被人看破他与方久琢的关系。时珍淑没有很重的道德观念，但不是所有底层人群都像时珍淑一样，能对这样的关系安之若素。
一位大婶认出时荀淼来，放下手中正择着的青菜，和他打招呼道：“欸，这不是老林家的那个小孩嘛，好久没见了，最近学习很忙吗？”
时荀淼愣了一下，想大婶应该还不知道他和时珍淑已经离开这里的事情，于是略带尴尬地应了声“嗯”，便匆匆离开。
本来不过短短一条路，来时的心态不一样，路也变得要漫长许多。时荀淼已经望见林同的面店，还是不变的朴素招牌。他突然胆怯起来，已经很缓慢的步子更是直接停下，就站在街角树下，迟迟不肯迈步。
方久琢随着时荀淼也停下脚步，他也看到不远处的林记面馆，塑料门帘挂着看不清里面，只见少许客人撩起帘子进出。方久琢低头看着时荀淼已经沁出细汗的雪白后颈，舔了舔嘴角，说道：“就在前面。淼淼走吧。”
时荀淼攥了攥衣角，迈出树荫，往曾经进过千百遍的面馆走去。撩起有些灰蒙的透明帘子，时荀淼低头走进去店内。瓷砖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室内的客人不算特别多，空调的清凉和面汤的香气扑面而来，一切都是这么熟悉，不过才离开了半年多，时荀淼却觉得捱过了好久。
收银的小妹抬头看到来的客人，惊讶得小嘴都快合不拢，呆了好一下，才急急忙忙、结结巴巴地冲着内厨喊道：“老、老板！荀淼回来了！”
时荀淼本来不想这么大张旗鼓，但根本阻止不及收银小妹，他轻轻地说道：“小覃姐，不用叫了，我自己过去找林叔叔。”
小覃对他挑了下眉：“嗯嗯，现在不忙，老板闲着呢。”
时荀淼点点头，往内厨走。他踌躇着，不知道一会儿该和林叔叔说什么，说时珍淑吗，不可能，但说自己更不可能，到头来自己的现状比时珍淑的还不能说出口。
林同走出厨房，恰好碰上朝这边走来的两人，一向内敛的他沉默着打量已经不算自己儿子的男孩。
半晌，他才开口：“荀淼比以前胖了。”
时荀淼看到林同似乎比以前要更憔悴些，明明没有他和时珍淑两个负担，可是林同好像过得比以前要差。他僵着，思绪飘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嘴角勉强扯起生硬的笑，想要回话时，站在身后的方久琢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林同面前，抢先回答：“嗯嗯，荀淼同学特别棒，成绩是全班第一，我特别喜欢他。”
方久琢精致的眉目带着和善的笑意，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相处的错觉。他与时荀淼贴得很近，看起来就是知交好友的样子。
时荀淼听到方久琢说特别喜欢自己时，心脏仿佛被猛地一揪，脚后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点，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他感觉店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仿佛已经看透他和方久琢肮脏不堪的肉体关系。
“真好、真好，荀淼能交到好朋友。”
林同爽朗的回答让时荀淼错愕回神，他抬眼看到林同没有用令人不适的眼神看着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时荀淼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恍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林同煮了两碗面，端到桌前给两人。
木质桌上擦得再干净，却也难免残留着厚厚油渍，时荀淼隔着滚烫面汤腾起的氤氲雾气，看着对面丝毫不介意周边环境，已经夹起面开始吃的方久琢。
他也夹起吹了几口，放进嘴中。说实话，这就是一碗普通到不行的面，味道几乎是每个面馆都能做出来的，但这一口吃下去，偏偏让时荀淼的眼眶发热。他无措地抬起头，恰好撞进方久琢黝黑的眼眸里。
“虽然很好吃，但是淼淼不要吃得太急，”方久琢扯起一张桌上放着的抽纸，没有像往常一样替他擦，而是递到他手边，“你看，溅到眼睛里了吧。”
时荀淼拿着质量略粗糙的纸巾掩在眼角，罕见地露出一丝自然的微笑。他轻轻的声音混在店里嘈杂的交谈声和电视声里，几乎要被淹没。
“是很好吃……”
其实到底不是以前的关系，林同就算再想关心母子俩的近况，也不会去过多询问。他为时荀淼和他的朋友煮了面，看着荀淼吃得开心，就已经是非常开心了。
吃完面后，再坐了一会儿，时荀淼自己主动说有事要先离开。林同把他们送到门前，他看着时荀淼，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他像世间最寻常的父亲一样，轻轻拍了拍要离别的儿子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最普通的动作。
时荀淼知道林同想知道什么，他抿了抿嘴，犹豫着，在看到林同眼底深青黑眼圈时，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妈妈和我过得都很好，这次也是她同意我才过来的。”
林同没想到时荀淼会提到时珍淑，听完之后，他很开心地笑了，嘴里笨拙地重复着：“那就好，那就好。”
走出店里，时荀淼的脚步比来时要轻快，他低头看着因为风吹日晒而龟裂的青石板，吸了吸鼻子，主动说道：“方久琢，你是不是觉得我当时写那封信特别傻？”
他不会去怪任何人，到底自己太天真，还幻想一封信就能回到曾经正常的生活。如今他明白林叔叔能做得最多最多就是为他煮一碗面，也许他注定不会拥有亲情。
方久琢一把扯过要一脚踩在裂石板上的时荀淼，这次他没有放开握在时荀淼细瘦手腕上的手，“不会。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理由，没有什么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