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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敏君苦笑,然后摇摇头。
“静秋,我至今单身,也没有交往的女性朋友。不,之前在美国有过,毕业后我们就分手了,归根结底还是从来没爱过,顺其自然走到一起,顺其自然地分开。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边,是希望你能信任我,听取我的意见,因为这里是一切的开端,是我第一次把一个女孩装进心里的地方。”吴敏君点燃一支烟,甘美地吸上一口,双眼充满了柔情。
吴敏君将往事娓娓道来,苏静秋的思绪也逆流而上不断回到过去。
那时的吴敏君还是金易大学社会新闻系的大一学生。初冬时节,流感盛行,吴敏君也是其中遭殃的一个,一开始由于校医院的医疗环境无法和外面的商业医院相比。一向对生活细节要求较高的吴敏君选择了一家离学校不远的私人医院就诊,那里环境舒适,服务周到,就是费用昂贵。说到底出生优越他从来没有为经济发过愁,还有那次得了病毒性感冒的确也扛不住了,不是几粒药片就能解决的事情,只能到医院去打吊针。但事与愿违,好的环境不代表好的医术,几千元花下去不但感冒没好,还越来越严重,吴敏君连续几天去打吊针,验血,做胸透,整个人形容憔悴,面色焦黄,仿佛一下子病入膏肓的样子。还好,脑子还算正常,不是没有钱折腾,而是身体经不住折腾,干脆早点换家医院算了。后来在宿舍同学的劝说下,终于回归设施简陋的校医院就诊。医生看了他之前的病历本和开出的药方,摇摇头笑了。吴敏君发现医生一笑,心里就轻松了,看来这病有救。
“医生,我这个没什么大问题吧?”吴敏君蠕动着干裂的嘴唇问道,满脸胡茬显得异常苍老。
“小伙子,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大毛病。这家医院给你看病的不是年轻医生就是卖药医生,这都是开的什么药。钱没少花吧。”
吴敏君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这种病毒性感冒,只要两瓶双黄连,几十块就搞定的事情。”医生无奈地轻叹一声写了一张单子递给吴敏君,“交完费,找个空床位,吊几瓶水就去打篮球吧。”
吴敏君嘴巴圆张,说道:“真有这么灵。”
“那还有假?”医生风趣地眨一下右眼。
吴敏君在靠窗面山的床位上坐了下来,护士帮他输液。一切妥当后,他闭上眼睛休息。
“吴敏君。”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到。”吴敏君以为是护士在叫自己的名字,稀里糊涂地回了这样一个字,看来都是让感冒折腾的,脑子都烧糊了。
叫他名字的女子在一旁掩嘴而笑,她细细的丹凤眼笑起来楚楚动人,俊俏挺直的鼻梁显得小脸很精致,和扮演林黛玉的演员陈晓旭竟然有几分神似。此时正坐在他隔壁的床位上输液,刚才怎么没看到她,可能她正扭着头休息吧。
“苏静秋。”吴敏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也中招了?”
“嗯。”苏静秋认真地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表情,那样子很可爱,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吴敏君你的样子好吓人啊,像那个什么,地狱使者。”
“有吗?”吴敏君垂头丧气地说,“你干脆说我像牛头马面得了,地域使者听着不耳顺。”
“开玩笑的。系里这次好多人都感冒了,吃药一点都不管用,我其实也不算严重,就是不想这么拖着,难受。”
“我倒是一天没拖,上了私人医院的当,越治疗越严重。今天早上起来照镜子,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脸,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苏静秋莞尔一笑说道:“这话倒不假,印象里没这么瘦。对了,我带了零食,一起尝尝。”
“不用了,谢谢。”吴敏君腼腆地推辞。
“有个一定要尝尝,学校后面的那家新开的包子铺的小笼菜包,绝对够味道,香甜可口,我买了几个。”苏静秋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包零食和一个便当盒,她把便当盒递给吴敏君。
“那怎么好意思!”吴敏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早饭都忘了吃,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早,此时倒乐意来一点,可吃一个女同学的东西真的好吗?之前几乎没怎么打过交道,最多在路上碰到时打个招呼的样子。只知道她是本校一位教授的女儿,为人活泼开朗,落落大方的一个姑娘。
“没关系的,这个全部给你,我还有一包零食呢。别笑我哦,女孩子都是馋猫嘛。”苏静秋又眯起眼睛一笑,样子十分可爱。
“苏静秋,你手上的血回流到输液管里了。”吴敏君赶紧下床接过便当盒说道。
苏静秋抬头一看,一笑置之。
“刚才拿东西手抬得高了,没事,手放低一会儿就好了。”
吴敏君打开木质便当盒,形状犹如一只小巧的浴缸,木的原色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小而精致的菜包整齐地排列着升起微弱的热气。
这种菜包的大小正符合一口一个,吴敏君拾起一个放到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
“不对。”
“怎么了?”苏静秋刚拆开一袋零食,抬头看到吴敏君皱着眉头的样子。
“这个菜包很苦哎。一点都不像你说的那么香甜。”
“不会呀,我来试试。”苏静秋下床拿起便当盒盖上面的筷子夹了一个放到嘴里。
“挺好的呀,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啊。可能是你高烧后味觉暂时紊乱了吧。”苏静秋说完回到病床上,她上身穿着宽松的马海毛白毛衣,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披在肩头,看起来很漂亮。
“也许是吧,反正最近就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真巴不得快点好起来。”吴敏君边说边吃着觉得苦涩的菜包。
“会的,我只要到了这边就很安心。有时候觉得医生跟我说完话,病就好了一半,真神奇。所以我觉得医生真的很棒,你看那些护士小姐穿上白衣服多漂亮,医生也都很帅。”苏静秋从长长的毛衣袖里探出白皙的小手拿着零食边吃边说道。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选择学医呢?”吴敏君微笑地追问道。
“我怕血。”苏静秋小女孩一样轻轻惊呼道,引得吴敏君笑了起来。
“我要换药水了,吊瓶快干了。”吴敏君刚想喊护士,却看到苏静秋把食指放到唇边,示意他别说话。吴敏君疑惑地睁大眼睛,想要问为什么。
“护士小姐很忙的,这种小事我来帮你。”苏静秋慢慢下床,从他床头柜上的银色托盘里拿起一瓶药水,居然动作麻利地帮他换好吊瓶,还不忘微调一下阀门观察点滴的速度。此时,苏静秋离吴敏君很近,从她毛衣上散发着女孩身上特有的香味,看来我的味觉没有完全紊乱,真奇怪,吴敏君心里暗暗地想着。
一个女孩从此走进了他的内心,就从那一瞬间开始,存留至今。
“一个女孩从此走进了我的内心,就从那一瞬间开始,存留至今。”吴敏君悠悠吐出烟雾,看着石桌对面的苏静秋缓缓说道。最后一根香烟燃尽,时间走过近二十年。
苏静秋笑了起来,她避开吴敏君的视线,笑容停留在脸上,然后又转头看着吴敏君,视线接触,从苏静秋眼睛里流露出替别人不值的心酸。
“我真的不知道,关于你的事。我也真的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对不起,吴敏君,总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你什么都不必说,这都是我的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希望你好好的,我的建议你能够认真考虑,仅此而已。”吴敏君平静地看着对方说道,这笑容洗尽铅华,不止从脸部洋溢出来,仿佛从整个人身上流淌出来为他近在咫尺的形象镀上一层光膜。
“你那时离开金易大学,去复旦学医,也是因为我吗?”
“是的。你喜欢的人是季琼楼,我知道这一点无人能改变,所以我选择离开。你说过你原本的理想是上一所医科大学,我想沿着你的理想之路去看看你向往的风景。”
“风景如何?”
“非常美,不虚此行。”
“我是一个只敢想不敢做的人。”
“不,你只是缺少决心。”吴敏君迟疑片刻,仿佛鼓足勇气般地说道,“手术的事情,告诉你丈夫,一起去面对。”
“我会认真考虑的。”
“要快,决定好了,我联系上海的朋友,去那里就诊。”
“谢谢你。”
吴敏君摇摇头,他许久地眺望着秋天的山林,晴秋如梦。
在临近周末的时候,季琼楼收到了卓梦的回信,仍旧由陈瑶代为转交。
“老师,小梦昨晚回了一趟宿舍,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课后在空荡荡的阶梯教室陈瑶走到一直在发呆的季琼楼身旁轻轻地说道。
季琼楼最近经常会无缘无故地望着什么也不是的地方神情恍惚,在讲课的时候会把简单的电路计算错误。这在以前的课堂上根本不会出现,学生们一致认为季教授思维敏锐,治学严谨,幽默风趣,风度翩翩。可最近在大家眼里季教授好像换了个人,一直心不在焉,总会犯些小错误。
“谢谢,小梦回来了吗?”季琼楼似乎回过神来接过信件关切地问道。
陈瑶摇摇头,李蕊等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把信交给我就匆匆离开了。”
“她还好吗?”
“比前阵子精神一些,她说这段时间想好了很多事情,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
“哦。”
“老师,您最近怎么了?您和小梦两个好像被什么疾病传染了一样,都忧愁满腹的。我们很担心,你们两人之间也神神秘秘的。老师,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太乐观的事情,您一定要告诉我们啊。”陈瑶眼神幽怨地说道,实际流露更多的是关切。
季琼楼微微一笑,笑意寂寞而疲惫,他如温煦的光照一般看着陈瑶。
“陈瑶,没事的。任何事情到最后都是完美的,如果现在还不够完美,那是因为还没有到尽头。”
“老师,我不懂。”陈瑶努力睁大单眼皮露出亮晶晶的眼眸问道。
“不要过度解读,老师就是说没事的。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是这样吗?”陈瑶疑惑地看着对方问道。
季琼楼点点头,收拾教材,两人一道走出教室。
随着秋天的推移,天色暗得越来越早。晚间起了雾,天地一片暮色沉沉。山影树形渐渐淹没在游离的雾气中,香樟树叶片似乎有湿湿的凝露,久聚后无声滴落下面的泥土。季琼楼坐在车里,打开微弱的车顶灯光,拆开信封。信纸上字不多,然而每个字都像赋予了声音和表情一样,如人在侧,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内容如下:
老师:
多日不见,您一切还好吗?本来想早些给您回信,但那段时间我确实什么也做不了,连握起笔都不可能。母亲以为我得了什么病,更为我拒绝就医而忧心忡忡。我看了老师送我的三本厚厚的日记本,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抚摸过去的。我内心涌起了海啸般的情感,从前的一幕幕像一部完整的电影向我揭示着那一直被怀疑的真理。那段时间,我仿佛被利刃割手般深刻体会到了所谓的前世今生,前世的种种绝不是隔着尘封的岁月去遥想,也不是雾里看花,而是如同透过墙上的一个小洞清晰看到外面那惊心的景物。那些模糊得如同浅梦里的画面,曾一度抽动我的心,让我胸口阵阵隐痛,如今我仿佛亲自走过那段岁月,更是痛彻心扉。上官水月的人生许多年前于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