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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饶抓着他的手叫:“你别走,你陪我,陪陪我。”
侍南由他抓着,低头看着他:“你这床两个人睡不下。”
“睡得下,”宋卿饶还是抓着他,“睡得下,你睡我心里。”
侍南累了,他把宋卿饶的手扯开:“别闹了,我走了。”
宋卿饶还是紧紧抓着他不松,说着说着,声音又开始哽:“你别走嘛,你不走,你陪我,你不陪我我睡不了。”
侍南重新坐下,跟他说:“你总得自己睡的。”
宋卿饶摇摇头,哼哼两声开始哭:“你为什么总说这种话,你都不顺着我,你不疼我,你不爱我了……”
侍南在他脸上抹了两下,柔声说:“我爱你,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为了这件事,我透支太多了。”侍南疲惫地笑了下,他握着宋卿饶的手,轻轻挣着,“你力气小点,我疼。”
宋卿饶缓缓放松了力道,“我怕你走。”
“不走,你睡。”侍南呼出口气,靠在床尾看着宋卿饶。
宋卿饶在他的注视下呼吸渐渐平缓,慢慢地,沉沉地,睡着了。
那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侍南慢慢松开他的手,最后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4…3
昨天喝了太多,今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脑袋疼。
宋卿饶缓缓从床上爬起来,他叫了声“哥”,没有人理他,应该是去上班了。
他们的作息差的其实很多,工作安排也不一样。
桌上摆着碗冰凉的绿豆汤,一般宋卿饶宿醉后喜欢喝这个,他走过去把它喝了,刷了会儿手机。
小王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没有听到,好像是侍南给他调成静音了,他回了过去,一接电话小王就哭,说是昨天晚上他和他对象吵架了,这还是他们恋爱以来第一次吵架,小王嗓子都哭哑了。
“你先别哭,怎么吵的?”
“他说他工作很累,晚上想睡觉,我昨天喝多了可能太闹腾了,我就是不明白啊,我平时也累啊,谁不累,他喝多了我还照顾过他呢,他就照顾我两下就那么多事儿。其实平时我也就听听,昨天喝多了大嘴巴,就吵起来了。”
宋卿饶刚醒,听他吼了这么多耳朵有点疼,他把手机拿远了些,说:“这事儿他和你都没错,你们静下心来好好谈谈,你也不用这么伤心,他应该是无心的,就随口说两句,谈恋爱不用这么在乎细枝末节。”
又宽慰了他几句,聊完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今天宋卿饶休息,他想了想,给侍南打过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老田,跟他说:“噢,他趴桌子上睡了,你有什么事儿我转告他。”
“没什么事儿,我就随便打打。”
挂了电话后,宋卿饶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侍南也就睡了二十来分钟,他一醒来老田就跟他说:“你室友刚刚给你打了个电话。”
“室友?”侍南睡得有些懵,他其实还没太醒,最近实在是太缺觉了,他打开手机,给宋卿饶回过去电话。
“醒了?”宋卿饶问他。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宋卿饶突然有点语塞,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好掩饰他产生的这种突兀的思念,于是他说,“你把我手机静音了?”
“嗯。”
“要是有事情,我收不到消息。”
那边静了会儿,传来侍南一声轻笑,“行。”
宋卿饶突然又说不出话了,那笑声让他心里一凉。
侍南说:“还有别的事儿?”
“……没有。”
“嗯,那就这样。”
宋卿饶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这种词不达意的情况不是头一次,但是这次他尤为难受。
不该是这样。
他们的对话不该是这样的。
最近侍南也不是没有过要和他沟通的想法,只是宋卿饶觉得他们之间的问题靠沟通是改变不了的,无非又是那些有关于“同性恋”认知的话题,侍南是改变不了他的,他很清楚,所以每次沟通都会不欢而散。他也已经对这种吵架式的沟通彻底厌烦了。
有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侍南要这么执着。
明明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这种难受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中午侍南回来。
侍南见他坐着,看了眼,也没有说话。
宋卿饶有些受不了,他开口的语气就不怎么好:“回来了。”
侍南“嗯”了声,坐下来脱鞋。
宋卿饶一直盯着他,好半天才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说话?”
侍南静了会儿,靠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我不想吵架。”
宋卿饶气笑了:“我就想吵?”
侍南:“你不用这么说话。”
宋卿饶:“我怎么说话?”
侍南站了起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宋卿饶叫他:“站住。”
侍南停下来,靠在墙上看他。
宋卿饶吸了口气:“上次我就跟你说了,我就是这样的,你要是接受不了就算了。”
侍南问他:“算了?”
宋卿饶别开脸,侍南又问:“你认真的?”
侍南站直了些:“你不想和我谈了?”
宋卿饶反问他:“我们有在谈?”
一阵寂静。
侍南突然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些疲惫:“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怎么不好好说了?”
侍南在原地转了会儿:“你随便吧。”
宋卿饶气得声音都发抖了:“我随便?你这是我随便的态度?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是你一直不满意我!”
侍南看着他:“你从来都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说:“我不想你总是那么累,你别总活在……”
“你别把问题都往我身上揽!”宋卿饶对他吼。
“你呢?你还不是一样!你从来都没接受过我!你一直都只是喜欢以前的我!”
侍南:“我从没说过这种话。”
“你就是这么表现的。”宋卿饶抹了把脸,怒气让他的动作有些神经质,“受不了分床,受不了在外面不承认我们的关系,都是借口,你就是不喜欢了。”
侍南突然闭上了眼睛,断断续续地抽着气说话:“我从没说过我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我说我不喜欢分床睡,也不喜欢你不承认关系的做法,只是因为你贯彻的太实在了,我受不了你里里外外都不承认我的这种做法,你到底明不明白?”
又是一阵安静。
宋卿饶把桌上的盘子砸到地上。
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侍南看了看地上的碎片,转过身要回屋。
宋卿饶站了起来,对他吼:“那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不理解我,你也不明白我!”
侍南问他:“你有给过我机会吗?”
宋卿饶盯着他,笑了声。
他坐下来,“我就不该遇到你。”
“我真是倒了血霉才会遇到你,和你这种人糟蹋生活,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从没有认识过你。”
其实话一出口,宋卿饶就后悔了。
他总是格外控制不住自己,在生气的时候。
但这个悔恨还没来及持续太久,他就听见侍南说:
“卿饶,我从来舍不得这么和你说话。”
☆、4…3
侍南这两天都没怎么和宋卿饶说话。
宋卿饶从来都说不出抱歉的话,好像一说出来就承认了他的难受,承认了他的感情,他的欲望,他的罪恶。只是他这几天过得实在是太痛苦了,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过去不是没有过争论,但没有哪次侍南的态度是这样的,他太过于平静和淡然了,就像已经习惯了,没有希望了,这样子。
宋卿饶心慌的厉害,他这几天也没有睡好觉,工作的时候都有些不专心了。
侍南在某天晚上接到了宋卿饶的电话。
应该是有别的事,才会找他吧。
不出所料,对方开口就说:“你现在借个车来XX接我一下,公司的车坏了,这儿有两个老板还在上面。”
XX是个在山上开的大酒店。
侍南:“你等会儿,我马上到。”
侍南借了老田的车,山里绕了好多路,宋卿饶电话催了得有五六次了,他才找到地方。
宋卿饶在和几个穿着不菲的人聊天,看见他来了,边说边到了跟前把车门打开了。
侍南下车,打算和他说几句话。
宋卿饶转过身面对他的一瞬间,脸色一下子垮了,他说话还有些抖:“我不能搞砸,不能搞砸。”
他一向看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
侍南低声说:“你先别急,车已经来了。”
那些老板已经上了车,宋卿饶问他:“车钥匙呢?”
侍南把钥匙给了他。
侍南朝车后座走去的时候,宋卿饶拉了他一下,低声说:“我先把他们送下去,然后来接你。”
侍南愣了下,点点头:“嗯,你去。”
他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那辆车离开。
他在山上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手机到后面已经没什么电了。他来得匆忙,穿的也不怎么多,打了几个喷嚏,似乎有点感冒。这时候他忽然觉得宋卿饶大概是不会来了,于是后知后觉去找那家酒店,但是手机已经没电了,他也没有带什么现金。
想了想,侍南还是不打算进去了。
或许可以走下去?
他朝下面走,脑袋有些混沌,做出的决定也不知合理与否。
走着走着,他突然又有了要分手的念头。
这是第二次。
尽管宋卿饶大多时候对他并不好,但侍南也很清楚宋卿饶爱自己,只是这种爱他的方式他接受不了而已。
他是宋卿饶的朋友、家人、恋人,拥有他生命里所有角色的责任与担当,大概因为他对宋卿饶太重要了,所以宋卿饶会下意识把他放在所有人的后面。
走了大概有一会儿了吧,他有些累了。
于是他坐了下来,又过了会儿,他躺了下来。
他把手盖在眼睛上。
即使如此,眼泪还是从指缝流了出来。
他觉得他还需要时间再想想。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在一起六年了。
后来宋卿饶还是找到了他,车上,他看见侍南的眼睛有些红,一瞬间他其实有这么个合理的猜测,但他没有说出来。
侍南的外套上有土,他拍了拍,哑着嗓子问他:“送回去了?”
宋卿饶点点头,问他:“你怎么没开机?”
“没电了。”
“哦。”
这是他们那天最后的对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侍南又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觉得之后的每一天,他的大脑会无限循环这个想法,并且一次比一次想得更细致,更成熟。
他有时不理解为什么宋卿饶总是会这么抗拒沟通。
不过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了。
他只是担心宋卿饶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这件事。
他坐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不知天日。
宋卿饶说得对,他们其实不应该遇到,或许……
最近的想法怎么这么悲观了?
侍南揉了揉太阳穴,他站起来,摸了摸自己,感觉好像又瘦了些。
在镜子前撩起衣服一照,都能看见肋骨了。
脸色有些不太对,他摸了摸额头,大概是发烧了。
去上班的时候,老田就问他:“你怎么了,看着这么无精打采的。”
侍南把车钥匙递给他:“没睡太好,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