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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毛孩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大活人。
鸢小昭正在一旁举行儿童文具义卖捐赠活动。有个长相可爱秀气的小男孩按照台本的要求,装作是路过的行人,要把自己的笔筒捐给鸢小昭。
鸢小昭扬起微笑,抱着小男孩在镜头前照了一张合影。
她的笑容是那么甜美、灵动、不失真诚。
正如京城徐家人所说,她低调、温柔、有气质,秀外慧中。
就在镜头前拍照时,镜头给了那“捐赠”的笔筒一个特写。
筒身上画着蓝猫和淘气。
那是剧组里的道具之一。
看到这一幕,程蔚识原本弥漫着困倦和迟钝的大脑,猛然醒转。
倦意退去,他开始在大脑中搜寻和它有关的记忆。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只蓝猫笔筒。
上一次见到是在V市,录节目的时候——
豆豆曾拿着这只笔筒蹲在V市酒店走廊的角落里,一脸不服气地对他说:“我就是想知道这个笔筒有什么好看才拿过来看的——我不知道,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它。”
豆豆是四五岁的时候被父母遗弃在了迪黛山上。
程蔚识看了看电视机前盯着屏幕、只留下一弧后脑勺的豆豆,又朝屏幕里那个依偎在鸢小昭怀里的小男孩望了一眼。
突然觉得分外刺目起来。
程蔚识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后背凉飕飕地窜出来一道冷气。
他似乎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一个足以毁灭明星前途的惊天秘密。
难怪段可嘉说,五一假期时就打算去看望豆豆。
难怪,往年只有在早春听妈妈的话种糖的豆豆,到了五月份还在固执地行使着他的执拗。
难怪蔡爷爷说,豆豆最近不高兴,让段可嘉去劝劝。
难怪……豆豆今天种的那株棒棒糖,他觉得包装袋极其眼熟。
程蔚识听见了前方传来的抽噎声,抽噎声逐渐转成了嚎哭。他连忙走过去,蹲在豆豆面前,看见他脸上漫着许多眼泪。
啪嗒啪嗒,一滴滴落在了木地板上。
“为什么妈妈不要我……”豆豆哭得伤心,扬起小手抹着鼻涕眼泪,“叔叔,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不要我,还要和别人结婚……为什么啊!”
他歇斯底里向前大吼,使劲挤着眼睛,眉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去。
程蔚识抚着他一颤一颤的脊背,迅速从一旁抽了一张纸巾帮他擦眼泪:“你别哭,我、我去给你买糖吃。”
豆豆推开他,摇头说:“我喊你们妈妈,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喊她妈妈……”
“我知道,她怕别人知道我是她儿子。”
“这样她就不会生气了。“
“叔叔,她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要和那个丑八怪结婚?”
“是因为我的糖结不出果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哭泣声,用袖子将脸颊上的眼泪抹得一干二净。
眼瞳逐渐清明起来,晶亮的目光里像是淌了一鸿山下最清澈的溪水。
“是,我的错吗?”
☆、第七十八章
程蔚识去二楼浴室洗了个澡,躺在雾气蒸腾的浴缸里发了四十分钟的呆。等到段可嘉过来敲门喊他吃饭时,才意识到浴缸里的水全都已经凉了。
段可嘉看见他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袖T恤,却光着脚走出来,便给他递了一双拖鞋:“你说奶奶中午做的香菇菜包很好吃,所以她晚上又专程蒸了一笼给你,快去吃吧。”
程蔚识叹了口气:“怎么办,先生,我突然没有胃口了。”
“怎么了?”段可嘉看到他脸上蔫蔫的神色,抬手摸了一摸他后脑处的头发。
“晚上再和您说。现在先去吃饭。”程蔚识在洗手台前用凉水浇了把脸,霎时清醒许多。
面对着蔡爷爷奶奶时,程蔚识不想让他们看出异样,怕惹得他们以为这顿饭不好吃,于是装作胃口极佳,满面笑容地吃了两个包子。幸亏经过这大半年来的修习,他的演技大为提高,要不然还真的装不出这么像模像样。
由于强塞了一肚子的晚饭,过了两个多钟头他依然觉得胃里胀得难受,像是鼓得要炸开了。段可嘉看他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便去车里的药箱里取了一盒健胃消食片回来。程蔚识吃了之后,腹部果然舒服许多。
晚上十点,二人一同躺在床上休息,程蔚识僵着目光在天花板处的吊灯上停顿良久,将一只手伸进被窝里握住了段可嘉的手背。
“先生,我们同睡一张床,爷爷他们不会发现吗?”
“睡同一间房而已,他们那一辈人思想保守,不会往这方面想的。”段可嘉凑过来吻了吻程蔚识的头顶,“你之前说有事请要告诉我,是什么事?”
程蔚识做了一个深呼吸,直截了当地问:“豆豆是不是鸢小昭的孩子?”
段可嘉侧目:“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蔚识摇头:“下午您洗澡的时候,我闲着无聊,打开电视想要搜一下有什么解闷的节目,转到S台时,发现S台正巧在播我和小昭一起录的那期综艺。后来豆豆也过来了,他看着屏幕前的鸢小昭突然就开始流眼泪,一边哭一边问我,妈妈什么要和别人结婚。我结合之前找到的一些蛛丝马迹,就做了这个大胆的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太可怜了。”程蔚识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只留了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在外面,“被母亲抛弃,明明近在身边却无法相认。”
段可嘉被程蔚识这一番话勾起了许多年前的记忆:“鸢小昭的儿子,就是我随朋友前来考察迪黛山时无意发现的秘密,那个时候蔡爷爷他们还不知道究竟谁是豆豆的母亲。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同意开放茶园供人参观的话,我可以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豆豆母亲请过来。”
见程蔚识捂在被子里不说话,段可嘉伸手抚了抚对方头顶柔软的头发:“后来迪黛山慢慢发展成了许多户外综艺节目的目的地之一,来到这里的游客也日益增多,为蔡爷爷和我的朋友带来了可观的收益。一开始,我只当它是一个交换条件,能带来双赢的商业条件,并不认为这件事情能让我在迪黛山驻足流连。”
程蔚识转了个身,朝段可嘉望去:“圈子里比这件事情荒谬百倍的事情多了去了,您无法对每件事情都同情心泛滥,这很正常。”
每个精明干练的商人在商场上都是唯利是图的典范,无论是金钱还是人心,都能当作交换的筹码。
他们拿捏准了普通百姓们最柔软的内心,将它们作为可供吃干抹净的佳肴摆上餐桌,为上流社会的狂欢举行通宵盛宴。
但更多的“佳肴”,会在第二日黎明到来之际,被当成无用的垃圾倒掉,遗弃在填埋场,发出一阵阵恶臭。
每个人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可惜在那时,这就是段可嘉的行事准则。
段可嘉继续捋着程蔚识的头发,一道又一道,动作十分温柔:“后来有一天,我在无意之中发现豆豆蹲在果园里种棒棒糖,那已经是他种糖的第三年了,却仍然坚信从土里会长出新的糖果出来。我很好奇,就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回答让我感到震惊,他和我说,他和妈妈分别时,妈妈给他拿了一支棒棒糖,说什么时候棒棒糖能埋在土里结出果子,就让他回家。”
“他永远也不可能回得去。”
和“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高山永远会有峰角,天地永远不会合而为一;棒棒糖也永远结不出果子。
可惜意思却截然相反。
“小昭真狠得下心。”程蔚识忽然觉得头顶的光线有些刺眼,眼眶里酸涩难忍,“那先生知道,豆豆的父亲是谁吗?”
段可嘉抿唇,答:“不知道。”
程蔚识想起“彭阿豆”这个名字,眼睛一亮:“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肯定不是彭春晓,十年前彭春晓和小昭完全没有交集,不可能是他。”
“好吧……”程蔚识捂着额头沉思,“我不明白,这太荒谬了。小昭是一个被人熟知的明星,她扔掉豆豆时豆豆已经四五岁了,必然记得她。小昭就不怕豆豆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她妈妈?这样每天过得提心吊胆,有什么意思?”
段可嘉转头过来笑他:“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不也是每天过得提心吊胆?怕别人揭穿你的身份,这样有什么意思?”
“这不一样。”程蔚识狡辩,“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把亲生儿子丢下。”
程蔚识只是顺着鸢小昭和豆豆的话题说了下去,没想到段可嘉却当了真,一只手抓上程蔚识的腰,捏了一下:“和谁生的亲生儿子?”
“反正不是和您。”程蔚识被捏得弓起后背,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看见的短信,“再说了,您那天晚上不是也去——”
“相亲”这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房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豆豆在外面大喊:“叔叔!爷爷问你们吃不吃水果,他洗了一筐草莓,可好吃啦!”
段可嘉隔空回答:“一会儿我们自己过去拿,让蔡爷爷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们。”
“好!”说完,豆豆就噔噔噔跑走了。
等到豆豆的脚丫声逐渐跑远,段可嘉便接上了之前的话题:“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察觉到,其实豆豆自始至终都以为,鸢小昭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她儿子。”
“嗯。我看出来了。”程蔚识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有,他曾告诉我,他小时候瘦得和皮包骨头一样,严重营养不良,说明那时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条件非常恶劣。”
段可嘉点头,继续道:“所以我认为豆豆的这个想法和之前他们母子二人的相处模式有关。在那时,鸢小昭可能是把生活中遇见的不如意不顺心都通过肢体、语言等方式发泄给了豆豆。你说,如果一个小孩自出生起就受到母亲冷眼相对,甚至拳脚相加,那么,他会不会自动产生自我厌恶的情绪,开始对这层血缘关系心生愧疚?”
“会。”
程蔚识抬起眼眸。
段可嘉没想到对方会答得这么迅速。毫不迟疑。
就好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第七十九章
“你怎么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不说话?”段可嘉伸手摸了摸程蔚识的喉结,“难道晚上睡觉的时候着凉,冻坏嗓子了?”
程蔚识看着段可嘉,抿着嘴唇,半响点了点头。
段可嘉便把手挪到了程蔚识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好在没有发烧。今天回去以后好好休息。明明是贴着我睡的,怎么会着凉……”
二人告别了蔡爷爷奶奶和豆豆一家之后,提着行李,准备踏上返程。
程蔚识在山底的小别墅前低着头来回绕了好半天,终于在蔡爷爷热情的挥手下憋出了一句“谢谢你们的款待,我和段先生告辞了。”
上车后,段可嘉给他递了一只热水杯,关切地问:“现在好点了吗?可以说话了?”
程蔚识“嗯”了一声:“早上觉得喉咙不舒服,很难受。”
他伸出左手想要接过水杯,在触碰到杯壁之前,像是害怕什么似地,忽然睁大了双眼,向后退了一下。
接着伸出另一只手接过。
“你怎么了?”段可嘉皱眉。
不是他多想,程蔚识今天真的不太对劲。
程蔚识也有些懊恼:“大概是昨天得知那件事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