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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梓辛”听起来真是……无比刺耳。凌尚不动声色,嘴角依然噙着一丝笑意。
“你好。”骆梓辛与何修童打招呼。
“您、您好。”
——
电梯门开,四人进去。
楚赫趁前面的凌尚骆梓辛不注意,狠狠剐了何修童一眼。
好啊,你个何修童,看起来笨笨的,没想到居然勾搭上了凌尚!当时是谁在自己面前拼命摇头扮可怜的?真是知人口脸不知心!
楚赫这阵子心情够糟了,难得恢复了些,竟然又让他撞破何修童的谎言,心里震惊之余不乏被欺骗被背叛的羞辱感。
何修童接收到凌厉的眼神,又缩了缩身子。
——
电梯门闭合。
里头的气氛远算不上自然,尤其当大家发现目的地都在同一层。
楚赫本不想与何修童说话,但想着在骆梓辛面前,自己应该表现出一点“兄弟之情”,何况何修童旁边还有凌尚,总不能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他笑笑,“哥,你和凌先生……去四楼吃西餐?”
何修童听到楚赫的问话,心里毛毛的,“呃……”他看向凌尚,后者微笑点头,然后他回答,“呃,嗯,是、是的……”
“真巧,我们也是。”
何修童现在整个一只惊弓之鸟,他听到楚赫说“也是”,以为这暗示什么,自作聪明地开口,“不、不如、我、我们一、一起吃?人、人多热、热闹……”
话音刚落,电梯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楚赫心里“噌”地冒出火气。谁要和你这个丢脸的家伙一起吃饭了?要是骆梓辛亲眼看到你的蹩脚模样我还不跟着丢脸?
何修童见大家都不说话,心里直懊恼——他又说错话了?
“我没有意见。”凌尚微微一笑,看向骆梓辛,“……不知道骆先生意下如何?”
“……”骆梓辛看着楚赫,“你觉得怎么样?”
“好!”楚赫只能笑容满面。
“……那我也没意见。”
于是,两两晚餐变成四人聚餐。
——
西餐厅四人包厢内。
楚赫与何修童、骆梓辛与凌尚两两相对而坐。
玉兰花复古吊灯罩下一片柔和橘光,白色桌布上整齐摆着玉瓷碟、水晶杯,刀叉汤匙无一不闪着银器独有的金属光泽。
何修童翻着菜单,那一张张卖相极佳的食物图,光是看看就让人胃口大开了。可是……上面没有标价……要是太贵的,点了他也不敢吃啊……
他压低声音,指着一张图问凌尚,“凌,这、这个……会、会不会很、很贵的?”
凌尚微笑,“放心,这里的消费很合理,你看着喜欢的就点吧。”
压低声音不代表别人听不到。
坐在对面的楚赫听了,觉得何修童真是寒酸极了。有脑子的都知道在这些地方用餐肯定不便宜,他还问来问去,除了显示出自己没见过世面、愚蠢无知外,还有什么呢?
骆梓辛表情平静。只是何修童那一声“凌”让他翻页的指尖顿了一下。
他轻轻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凌尚。后者正嘴角带笑地给何修童解释。骆梓辛垂下眼,继续翻看菜单。
——
西餐上桌后,大家开始用餐。
何修童确实不大会刀叉并用。他切牛排的时候,桌子跟着微微晃动,水晶杯里的红酒一转一转。
他惊恐地停下手,万分不好意思地道歉,“对、对不起……”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趟洗手间。”楚赫微笑,放下刀叉,临起身时踢了一脚何修童,示意他跟出去。
楚赫离开包厢后,何修童也说,“我、我也、也想上、上洗、洗手间,抱、抱歉……”然后赶紧走了出去。
——
现在,包厢里只剩骆梓辛和凌尚。
骆梓辛召来侍应,“麻烦拿一双筷子来。”
“好。”侍应正准备转身,凌尚叫住了他,“拿两双过来吧。”
“是。”
骆梓辛看了一眼凌尚,凌尚对上他的视线,“小童一个人用筷子,我怕他会不好意思。”
“……”骆梓辛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切牛排。
包厢里很安静。
凌尚注视着骆梓辛的一举一动。
骆梓辛一双修长的手,真的非常适合拿细而锋利的刀。
那突起的分明的骨节,那冰冷无情的金属利器,配在一起,竟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和性感。
骆梓辛吃牛排时,喜欢先将牛排切成大小均匀的一小块一小块。
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的一切一割,然后一点、一点优雅地将食物送进嘴里。一系列动作,由骆梓辛来做,总带有一种禁欲的煽情,磨得人心痒难耐。
不知从何时起,每当骆梓辛切好了牛排,正要享用时,凌尚就会来捣乱。
他会非常没礼貌地将自己的叉子伸往骆梓辛的碟子中,叉住切好的小块牛排,然后毫不留情地将肉塞进嘴里。
起初,骆梓辛抬头皱眉,“凌尚——”拖长的尾音表露他的不满。
“没办法,谁叫梓辛你的牛排看起来这么诱人,我忍不住~要不~我们换来吃?”某人笑得天真烂漫,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真的换过来后,等骆梓辛重新切好,凌尚的叉子又来了。
如此反复,到后来,骆梓辛懒得不满了,切好牛排,直接端到凌尚面前,任他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前不久,他们才刚刚一起,在骆梓辛的小公寓里吃过牛排。
“小辛辛~啊~~”凌尚叉起骆梓辛切好的牛排,借花献佛,送到骆梓辛嘴边。
骆梓辛挑起眼眉,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又来什么花招?”
“什么‘什么花招’啊!人家还不是想慰劳你咩~来,张嘴~~”
骆梓辛没好气地笑了,乖乖张嘴。
……
回到当下。
包厢里的气氛,其实很压抑。
凌尚看着骆梓辛。
骆梓辛,如果你仅仅是喜欢我,为什么要容忍我的肆无忌惮。
骆梓辛忽然抬起眼,与凌尚的目光接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
——
此时,包厢门打开,“抱歉,我们回来了。”楚赫带头进来,何修童跟在后面,神情有点沮丧。
何修童坐下,发现手边放着一双筷子。他愣了一愣,凌尚眼带笑意地看他,举了举手里的筷子,“我们试一下用筷子来吃牛排吧。”
何修童看着凌尚,脸微微红了,“嗯……谢、谢谢您……”
楚赫见状,眯了眯眼。哼,看来何修童和凌尚的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
刚才在洗手间,何修童嚅嚅诺诺的,重点问题一个都没回答清楚。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向何修童问个明白!
骆梓辛没有错过何修童的表情。
他看着用筷子夹牛排的凌尚,忽然觉得这一顿晚餐一点意义都没有。
凌尚就像一个恶劣的顽童,乐此不疲地游走在自己的底线边缘,刺激自己一次,又讨好一次,无穷无尽。
有很多次,骆梓辛都想问: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可是,这样的问题,他问不出口。
——
好不容易,吃完晚餐。
楚赫拉着何修童,说他们兄弟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先走一步;何修童被楚赫拉着,也只能苦笑道别,跟着他走。
又只剩凌尚和骆梓辛两个人。
两人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踏出电梯后,凌尚开口了,语气颇为轻松,脸上也带着笑意,“关于今晚……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
骆梓辛转眼看凌尚。他看着凌尚的笑容。他看不清,看不清这样的笑容,究竟藏着什么。
他记起在小公寓的阳台上,凌尚也是脸带笑意,问他要奖励。
自己当时是屏着呼吸的。
可是,到头来,结果是什么。
现在,凌尚是不是还要来一次,硬逼着他看清楚锋利透寒的现实?
有些问题,是绝对不可以问的。
——
凌尚等着骆梓辛的回答。
骆梓辛,回答我,你想知道什么。
只要你肯问下去,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
四目对视。
良久,骆梓辛平静回答,“没有。”
停车场里,偶尔有一两辆车从他们附近经过。
闻言,凌尚维持笑容,接着,他“哧”地笑了出来,“哈哈……梓辛,幸好你说没有。……如果你说有,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是么?”骆梓辛也笑一笑。
“好啦,我们就此分别吧,有空再聚。”
“好。”
接着,两人转身,往反方向走,越走越远。
——
深夜。
骆梓辛的跑车在高速路上飞驰。他打开了篷顶,夜风啪啪地打在脸上,生生地疼。
有些问题,是绝对不可以问的。
不问,就可以不知道答案。
不知道答案,就不用面对血淋淋的残酷。
——
骆梓辛也有年幼无知的时候。
他讨好地围在母亲身边,问了一句,“妈妈,你喜欢梓辛吗?”
母亲低头看着他,很久,说了三个字。
不喜欢。
多么恐怖的字眼。
很久以后,骆梓辛才知道,父母是为了家族利益才联姻,根本没有感情可言。而在自己之前,妈妈曾怀过一个孩子,可惜,没有了,因为她爱的人迫于压力,离开她了。
母亲看着他,就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血肉模糊、没完全成形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家族都需要继承人,她的命运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
骆梓辛,是她痛苦的根源。
这样想来,自己确实应该被憎恨。长大后的骆梓辛自嘲地想。
只是,当时的他,还小。
深夜,小小的他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他不该问妈妈那个问题的。
不该问。
多年后,他亲眼看到,白之菡崩溃痛哭的模样。
因为她问了父亲一个问题——您可不可以施舍我一点点的爱。
白之菡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抱着双膝,哭得嘶声力竭。
她哭的时候,纤瘦的背上蝴蝶骨一耸一耸,好像两柄尖刀,要刺破血肉突出来。
这样的问题,不该问的。
因为,他自己,在十三岁的时候,又失败了一次。
那是情人节。
他收到很多很多巧克力。
有个人围在他身边,笑嘻嘻地分享着那些巧克力。
骆梓辛开口问之前,指尖一直微微颤抖,以至于,他的声音也不够镇定,“凌尚,……你有喜欢的人吗?”
当时,凌尚经常围着他转,他以为,凌尚喜欢他。
“喜欢的人?哈哈!梓辛,别说笑了!我才没有呢!所谓爱情,谁要啊?”
我要,可是,你没有给。
看,自作多情了。受伤了。
活该。
——
骆梓辛来到酒吧。
他在吧台前坐下,“……伏特加加冰。”
“骆先生?”酒保对这位英俊的客人印象深刻,“您来得晚一点了,盛先生刚刚离开不久。”
“……是么?”骆梓辛低头点烟。
骆梓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来酒吧。
一直以来,心里难过了,他会选择一个安静的封闭的地方,默默看着酒杯里的冰块融化,一滴酒也不喝,任由自己清醒地痛。
要痛入五脏六腑,要痛到骨头咔咔作响。熬过之后,看,他受得住。
可是,今晚,他想将自己灌醉。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半杯酒之后,身旁有人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