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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红袍传-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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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刚勇,实属怯懦者所为。一个人只要活着,就有未来,就有无数的希望和梦想。一旦死去,一切全部化为乌有!你难道不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他的此番言语,大违本意。道门一向反对竟争和进取,提倡以“逍遥自适”的人生态度,获取精神上的空前自由。但眼下柳诚志死意坚决,如果以道门思想说服他,恐怕收效甚微。此人为了一个“都尉”名额,不惜反出师门,热衷功名,已是毫无疑问。儒家提倡建功立业,鼓励世人为实现人生理想努力奋斗,态度积极向上。小云估计以此思想说服他,或许可以使他放弃寻死之念。此事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小云心里没底,至于柳诚志是否会从此走上嗜功贪利的不归路,目前不得而知,只有等日后才能见分晓。
听他说完,柳诚志如梦初醒,道:“阁下苦口婆心相劝,柳某岂能不识好歹?阁下今日的一番教诲,使我获益匪浅。救命大恩,日后定当相报,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小云微笑道:“贫道云归鹤,是玉虚宫门下!”反转长剑递给他,道:“我另有一事相告,蜀郡的左太守已经反叛朝廷!”
柳诚志大吃一惊,将长剑归鞘,道:“此话当真?”小云点头道:“半点不错!眼下消息尚未传开,除了成都附近,其它府县暂时不知。此事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管,估计用不了多久,自会派兵讨伐。届时,战火连绵,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究竟怎么做,你仔细想一下!”柳诚志呆立片刻,躬身施礼,道:“柳某日后但有寸进,不敢相忘阁下今日指点之恩!告辞了,后会有期!”直起身后,脸上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整个人已是英气勃发。小云缓缓点头,道:“不必客气!好自为之!”柳诚志不再多言,转身下山,身形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小云展开御风身法,沿来路返回,准备继续寻找陈孤鸿。前行不远,一个黑影从枯草丛中冲出,堵住了去路。小云停下脚步,见此人是“行义堂”的副堂主叶不落,不禁稍感诧异,道:“叶堂主,你深夜拦住本人,所为何事?”叶不落一脸恼怒之色,恶狠狠的道:“小兔崽子,今晚你坏了本大爷的好事,我岂能饶你?你去死吧!”说打就打,反手从腰间掣出长剑,飞身上前。手腕疾抖,长剑幻起数点寒芒,刺向小云咽喉。一出手就使出了看家本领“雷雨交加十三式”,可见果真是动了杀心。
小云不想打毫无来由的滥仗,肩头一晃,后撤数尺,道:“叶堂主,请住手!本人怎么坏了你的好事,请明言!”叶不落就像没有听见,仍是一味抢攻,仿佛小云是他的杀父仇人,不将之挫骨扬灰,难解心头之恨。叶不落和陈不染是一师所传的师兄弟,功力原本相差不大。但陈不染自从担任了堂主,杂务较多,练功时间日渐减少。加上为人颇好酒色,十几年来功力竟是不进反退。叶不落则是心无旁骛,又没有妻子儿女拖累,日日练功不辍。此消彼长,眼下他的功力已比陈不染高出许多。长剑挥动之际,雷声隐隐,攻击范围极广,落点密集,当真如同倾盆暴雨,迎头洒下。
但此等剑法在小云眼里,竟是破绽百出,形同儿戏。见叶不落不肯停手,当即从领后擎出“裁云帚”。单臂回环,金光弥散,数尺长的尘尾就如一条活蛇,缠上了他的长剑。手腕一沉,右臂猛力一抖,大喝道:“还不撒手!”叶不落运力回夺,但他的功力怎能和小云相比?右掌一阵麻热,长剑已经脱手飞出。银光一闪,划过漆黑的夜幕,飞出一百多丈,长剑插入了一株大树。余力未尽,剑柄尤在微微颤动。
叶不落魂飞魄散,此人出手一招就夺去了自己的长剑,功力之高,难以想象,绝非自己可以匹敌。已是不敢恋战,反身后跃,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一枚烟火弹,抖手甩向空中。之后毫不停留,施展轻功,转身逃跑。“砰”的一声巨响,烟火弹在空中炸响。小云并不理会,双肩一晃,已追上了叶不落,挥起“裁云帚”扫向他右腿。叶不落躲闪不及,“咔喳”一声脆响,腿骨断折。踉跄几步,翻身摔倒,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小云知道他功力低微,出手只使了不到一成功力,想不到叶不落仍旧禁受不起。见他极为痛苦,稍感后悔。快步上前,出手封闭了他的几处穴道,为他暂时止住疼痛,道:“叶堂主,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不知能否将原因相告?”叶不落双目上翻,喘息片刻,道:“老子费尽心机,才挑动柳诚志和陈不染反目,眼见大功告成,谁知竟被你轻易化解!老子恨不能剥你的皮、吃你的肉!”额上青筋暴突,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看上去神经已有点不太正常。
小云听他言语粗俗,微一皱眉,道:“你和陈、柳二人有仇?”叶不落哈哈狂笑,半晌儿方才停下,道:“陈不染有什么了不起?生得矮小难看,功力又没有我高,凭什么和我有仇?他只是会拍马屁,靠一番甜言蜜语,哄得我师娘那老骚货开心,才做上了‘行义堂’的堂主。”说到这里,已是满脸怨毒,道:“陈不染这狗娘养的,眼下每月有几十万两白银的收入!老婆娶了十三个,仍嫌不够,还包养了‘万花楼’里一个叫‘小翠仙’的烂婊子!他儿子有十几个,女儿更是一大堆!”声音越来越大,已是在咆哮了,大吼道:“老子是他的师弟,但我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老子只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一条可怜虫!我作为副堂主,每月只能从他手里领到不足一百两银子的月俸,就这点钱,还要看他的脸色!老子受够了!我要宰了他!如果没有你横加干涉,此事今晚就已经成功了!你这个混蛋、王八蛋、狗狼养的小杂碎…”往下层出不穷,全是污言秽语,难为他竟能说得不重样!他越骂越兴奋,语速逐渐加快,口沫横飞,双颊火红,眼中泛起极为狂热的光芒。
小云也不去制止,任由他破口大骂。此人已被欲望冲昏头脑,不能再算是一个人,已经成为一只失去理智、逢人就要咬一口的疯狗。看着他严重扭曲变形的面孔,心里微微感到几分恶心。在将所能知道的污言秽语全都骂了一遍后,叶不落终于停了下来。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先前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看上去心情似是极为舒畅。小云冷冷的道:“就算我不插手此事,凭柳诚志的修为,怎能杀死陈不染?你的愿望仍将无法实现!”
叶不落一脸惊讶,盯着他就似在看一头怪物,突然指着小云的鼻子,哈哈大笑起来。见他举止放肆,小云微感恼怒,淡淡的道:“你为何发笑?”叶不落断断续续道:“笑死我了!你这个人乍一看上去似是极为精明,原来竟是个草包!”喘息片刻,道:“我岂能不知柳诚志绝非陈不染的对手?老子费尽心力,挑动二人打这一仗,目的是要让陈不染杀死柳诚志!”
小云颇为不解,道:“这样做会对你有什么好处?”叶不落沉默片刻,道:“柳诚志日常练功勤奋,对本门素有功绩。此次他独力剿灭吴大疤这伙儿悍匪,更是轰动四里八乡,令人刮目相看。陈不染不加封赏,已经有失公平。如果再亲手杀死他,众人会怎么看?”微微冷笑,道:“柳诚志功劳如此之大,都难逃一死,众人难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心!陈不染无情无义,跟他做事岂不令人胆战心惊?他收受褚诚臣的十万两白银,众人更是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只要柳诚志一死,我再略加挑拨,陈不染很快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此时他众叛亲离,我只要找个机会将他宰掉,就可顺理成章的接掌‘行义堂’!再也不会有人反对!只有如此,我才能无可争议的拥有他的产业、财富以及他的女人。如果不是担心众人反对,以我叶不落的本事,要杀陈不染不过举手之劳,哪还用等到现在?”说完,死死盯着小云。假如目光可以杀人,此时小云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
小云听罢不禁毛骨悚然,叶不落为人阴忍毒辣,心思缜密,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他的才能没有用在正经的地方!
叶不落对自己的师父把“行义堂”堂主的位置传给了师兄陈不染,感到极为不满。起初,他和陈不染尚能相安无事,但随着二人之间贫富差距加大,他终于忍耐不住,生出了取而代之之心。但是如果无缘无故杀死陈不染,“行义堂”中的其他人决不会放过他,更不会让他担任堂主一职,所以他一直隐忍不发。等到他得知陈不染在收受了十万两白银的贿赂后,将原本许诺给柳诚志的“都尉”名额,转手给了褚诚臣,就认为机会来了。在此之前的几天中,他不止一次挑唆柳诚志。柳诚志半信半疑,一直等到寿宴正式开始,听陈不染亲口证实,他终于按耐不住,师徒二人由此反目。如果不是小云出面干涉,叶不落的诡计此时就已成功。
至此,小云已无任何疑问,正准备转身离去,心里一动,道:“陈不染担任堂主有多久了?”叶不落没有多做考虑,当即回答道:“十八年零三个月!”小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缓缓的道:“十八年来,类似的机会应该有很多,但你为何直到今天才想起设局除掉陈不染?”叶不落为之语塞,脸色雪白,将头扭到一旁,看样子是不想作出回答了。
就在此时,小云身后传来一阵清亮高亢的长笑,有人道:“这不难理解!叶不落以前没有我老人家给他撑腰,岂敢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说完再次放声大笑,声音如戛玉敲冰,极富韵律之美。
小云稍感吃惊,此人可以无声无息潜至自己身后,一身功力已经十分可观!暗自戒备,缓缓转过身来。朦胧的月色下,一男一女站在数尺开外。二人年龄相仿,大约二十三、四岁。那女子长相极为奇异,身材消瘦,浑身上下加起来,估计也没有几斤肉,看上去就似一副骨架。常言道“黑瘦、黑瘦”,身材消瘦的人一般肤色较深。但她恰恰相反,肌肤胜雪,赛过凝脂,十分光滑紧密。双目极大,异常灵动,深陷于眼窝之中。鼻梁挺直,颇有骨感,颧骨外突,因为太瘦,她的脸部棱角分明,不如普通女子柔和。她的一张嘴出奇的大,给人的感觉,仿佛只要一张嘴就可以咧到耳根。但双唇极薄,色泽红润,轮廓清晰,虽非樱桃小口,却也并不难看,反而具有独特的诱惑力。
小云看了半晌儿,竟然无法分辨她长得究竟是美是丑。她不但长相奇异,一身装束更是前所未见。头戴一顶束发金冠,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有一小部分绾在冠内,其余部分如瀑布倾泻而下,披垂在双肩上。固定金冠的碧绿色玉质发簪,足有一尺多长,比普通发簪至少要长出三至五倍。金冠中央镶有一块白色宝石,上面雕有一只掌捧蟠桃的弥猴。小云心里一动,此女和想抢夺火浣鼠皮的中年男子,二人所戴的金冠,外形基本一致,唯一的区别,只是金冠宝石上雕刻的花纹有所不同。估计二人之间必然有极为特殊的关系。
此女身穿一袭白色长袍,款式奇古,宽领大袖,决非时人装扮。衣服表面用白色丝线采用立体绣法,绣有十分繁复的纹饰。衣服色泽淡雅,看似简约朴素,实则极尽奢华。小云暗暗咋舌,此人的一身穿戴,造价至少也要数万两白银!她究竟是何身份?她装扮奇异,看上去有点不男不女,相貌身材更是迥异于寻常女子。但气质典雅华贵,自有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独特风韵。反观站在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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