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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硕大无比的白色皮毛铺在谷口,七名少妇嘴角含笑,姿态慵懒娇媚,或坐或卧,各自占据皮毛一角。她们皆为人间绝色,但容貌穿戴不尽相同,肤色有深有浅,或白嫩细腻,或棕褐润泽;衣服款式千奇百怪,或高领长袖,或坦胸露背,环肥燕瘦,各臻其妍,显是来自不同的种族。一名青年男子头枕一名少妇的大腿,斜躺在皮毛中央。手持金杯,面前放有几道菜肴,正在对月小酌。使用的酒壶碗碟,皆是金玉所制,豪奢异常。他五官端正,额头开阔,脸部线条清晰有力。身穿一袭白衣,宽袍大袖,腰围镶金镂玉丝绦。冷俊硬朗,气度非凡。两侧崖壁悬挂几十盏“气死风灯”,将谷口映照得一片光明。七女一男姿态放纵,景象香艳,又多少透出几分诡异。
第四十五回 蚕马鬼女 (1)
待小云走到近前,白衣男子缓缓坐起,高声吟道:“沧海俄顷变桑田,少年转瞬成老聋。功名非真原一梦,富贵亦假总成空。水流千川一瓢饮,花娇百色半枝浓。”声音清亮悦耳,吟罢,将杯中酒一口饮尽,起身面向小云,道:“如此月夜,如此良宵,独饮无趣,道兄是否有兴致和我共饮几杯?”夜风习习,衣袂飞扬,举止飘逸从容,丝毫不显敌意。
小云颇感惊奇,此人风流倜傥,竟是魅力无穷。他方才吟诵“水流千川一瓢饮,花娇百色半枝浓。”,无非是说,世间可以拿来享用的东西,犹如千百条河流,数目难以计数。以有限的生命,也无法全部享受。所以他只追求美色,功名富贵则可弃之不顾。此人有取有舍,并非贪得无厌之辈;人前自承好色,率真可爱,也绝非虚伪狡诈之徒。小云微微一笑,心里对他生出了几分喜爱,道:“阁下有请,敢不从命!”和翥凰携手向前走去。
二人走到皮毛边缘,翥凰稍一犹豫,停了下来。小云并不理会,继续前行,雪白的皮毛上登时留下了两行黑黑的足迹。此皮毛得自北极的“娑罗山”,是神兽“白罴”之皮,世间仅此一张,珍贵无比。白衣男子一向宝爱之极,见小云将它踩脏,不禁微一皱眉,道:“此皮毛价值连城,道兄不知爱惜,岂不暴殄天物?”
敌人层出不穷,小云已不想再浪费时间,故意踩脏皮毛,正是为了激怒白衣男子,以便尽早动手。见他并不发火,倒是颇出意料,道:“再珍贵的皮毛,也不过是给人使用的一件物品。既担心皮毛损坏,又小心翼翼唯恐弄脏,作为使用者的人,岂不成了皮毛的奴隶?人和皮毛,孰主孰宾?究竟是人享用皮毛,或是皮毛享用人?”
白衣男子稍一楞神,随即哈哈大笑,道:“此言有理!芸芸众生皆为外物所累,犹自不觉,的确可悲,想不到我居然也是此等人!道兄不愧是老庄门徒,智力圆融,辩才无双,语含机锋,振聋发聩,本人佩服之至!”他并不出言反驳,竟是从善如流,小云已知他必是极有自信,才有勇气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此人不被言语所激,随和圆滑,绝非血勇之徒,功力定是极高。微微一笑,道:“言语争锋,已入下乘,大道无形,圣人行不言之教。阁下的盛赞之辞,紫微受之有愧!”亮明身份,准备放手一搏。
白衣男子神色毫无变化,仿佛道门掌教在他眼里,和阿猫阿狗也无多大区别。他微笑道:“今日得遇高贤,幸何如之!请坐!”他始终不显敌意,小云也不好翻脸相向,转头招呼翥凰,三人一起坐了下来。小云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白衣男子凝视翥凰,神色无比震惊,道:“姑娘之美,人间罕见,莫非是九天仙子下凡尘?不知姑娘是否仍旧待字闺中?”当面询问一名少女是否已经出嫁,实为失礼之举,但翥凰并不在意,也无羞涩之态,笑靥如花,挽起小云臂膀,道:“我是云郎的妻子!”言语中充满自豪。
白衣男子甚感沮丧,摇头不已,嘴里连呼“可惜!”小云不解,道:“阁下可惜什么?”白衣男子神色立变,恍如一头正准备和同类展开争夺配偶之战的公山羊,神威凛凛,高傲无比,森然道:“你不过是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才抢得了先机。如果是你我二人同时认识这位姑娘,你绝无半点机会!我未战先输,岂不可惜?”
小云啼笑皆非,此人先前在诗句中自承好色,此时看来竟是半点不假!似乎只要是他看好的女子,不论出未出嫁,他都要抢到手中方才作罢。好色之心,偏执无比,又自信非常,便如一头发情的野兽,早已失去了理智。摇了摇头,懒得和他辩论,道:“你为何不回答我先前的提问,难道有难言之隐?”
白衣男子双眼一翻,道:“我是简伯文!”江湖中有几个神秘人物,无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和功力高低,其中就包括“花帝”简伯文。吴越交界处有一座“俱卢山”,此人在山中自建了一所庄园。园内广植奇花异草,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景色绮丽,集纳各族美女约有近百人,号称“百花宫”。此人一向不问世事,绝少涉足江湖,日常以美色自娱,高蹈远引,颇有隐者之风。他有七名妻子,皆非汉裔,分属蛮荒的七个少数民族。夫妻八人,伉俪情深,无论去往何方,皆是一同出行。亲密无间,俨如一人,世人颇以为异,有好事者便给夫妻八人起了一个外号,称之为“七叶一枝花”。“七叶”是指他的七名妻子,身为男子的简伯文反被以“花”视之,此外号不无调侃之意。
小云曾听木荣春说起过此人,此时心里颇感纳闷“据大师兄言道,此人素无大恶,难道眼下他也沦为了神秘组织的爪牙,开始为非作歹?”简伯文亲手执壶为小云倒了一杯酒,酒色橙黄,香气扑鼻,注入金杯后,宛如琥珀。酒浆挂壁粘杯,犹如蜂蜜,质重粘稠,醇厚可知。小云馋涎欲滴,迫不及待举杯和他对饮了一杯。酒液入喉,如饮琼浆醴泉,甘美香甜,纯正无比,绝无半点水气。唇齿留香,竟是回味无穷,不由得大声赞了一声:“好!”
简伯文大为得意,先前的不快早已抛到了脑后,微笑道:“道兄风雅蕴藉,果真是识货之人!此酒乃是瑶池玉液,前年举行‘蟠桃盛宴’时,我偷偷潜入天宫盗取了一壶。为此,险些被‘摩罗衍那天王’斩掉了右臂。”挽起衣袖,露出伤处。小云见一条红色疤痕从他小臂延至肩头,此时虽已愈合,但肌肉外翻,颇为恐怖,可见当时受伤极重。不禁哭笑不得,此人竟为了一壶酒,甘愿冒生死之险,可谓胆大至极。
简伯文放下衣袖,笑道:“此酒非人间所有,能够喝上一口,就算受此重创,其实也并不吃亏!”随后招呼七名妻子,上前见礼。小云见七人或高乳肥臀,丰腴多肉;或骨感玲珑,娇小妩媚;姿容大不相同,但无不风流妖娆,惑人心魄,心里大感诧异。娶妻皆美,已属不易,更为难得的是,七人投向简伯文的目光中全是倾慕之色,显是爱意极深。能使七名女子不致相互嫉妒,又能使她们全身心的爱上一人,此等本事绝非常人所及。不禁由衷赞叹道:“简先生不愧是花丛圣手,赏花高人,品色闻香,诚为色中君子!紫微钦佩之至!”
第四十五回 蚕马鬼女 (2)
简伯文大喜如狂,抓起小云双手用力摇晃,道:“世人见我广纳妻妾,行经之处美女如云,左拥右抱,无不以淫徒视我!唯有道兄知我好色不淫,实是我简伯文平生唯一知音!‘玉虚宫’门下,毕竟见识不凡,非见色起意的伪君子可比!古人云: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果真大有道理,来、来、来,你我先饮上几杯再说!”
二人对饮了三杯,小云道:“多谢简先生款待,紫微俗务缠身,不便久留,告辞了!”简伯文喟然长叹,道:“你我今日相逢,大是有缘。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兄能否应允?”小云腹内冷笑,此人始终不显敌意,听说自己要走,终究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微笑道:“简先生请明言!”简伯文反手一指背后的山谷,道:“我和此间主人有旧,承蒙他热情款待,我心里感激,无以为报,便自告奋勇,前来镇守谷口。不知道兄可否给我留几分脸面,今日暂且回去,改为明天再来。既保全了你我二人的交情,又使我回报了谷主之恩,两相便利,岂不是好?”
行走江湖,最看重的就是交情。简伯文自始至终笑脸相向,又以价值不菲的“瑶池玉液”相款待,为的就是提出请求后,使对方难以拒绝。阎王虽狠,尚且不打笑脸人,对方总该给他留几分脸面才是。谁知,小云竟是毫不犹豫,一口回绝,道:“此事恕难从命!”简伯文十分失望,仍不死心,道:“道兄何必如此绝情?”小云对他颇有好感,叹息一声,道:“谷中之人,我必除之后快!其它事情皆可商量,惟独此事,恕我难以应允,请简先生体谅一二!”
简伯文大怒,双眉竖起,喝道:“你当真不肯答应?”小云察觉四周暗流翻涌,泛起淡淡花香,隐隐含有几丝血腥气。心知此人必有惊人艺业,暗自提高戒备,缓缓摇头。简伯文立即站起,冷冰冰道:“既如此,我便领教高明!”小云起身,微笑道:“悉听尊便,紫微奉陪!”简伯文见他长身玉立,似动实静,如苍松夭矫,似岱岳耸峙,气象雄浑,全身上下绝无丝毫破绽,不禁暗自心惊。注视良久,犹如泄气皮球,神色转为黯然,将手一挥,道:“你走吧!”和众妻妾后退几丈,露出了谷口道路。
小云微笑道:“多谢!他日有缘,希望简先生可以光临太和山,我定当竭诚款待!”耽误了许多时间,也不知谷内敌人是否已经遁走,说完,拉起翥凰飞速前行。待二人去远,简伯文方才缓缓坐下,饮了一杯酒,脸色铁青,神色仍是颇为紧张。三房妻子纤纤十分不解,上前轻轻为他捶背,柔声道:“夫君,你为何放他们离去?”简伯文道:“此人神韵内敛,犹如婴儿;品美酒,虽有享用之意,无贪杯之举;见美色,虽有欣赏之心,无占有之念。提放自如,举止潇洒,没有极高的修为,绝难达到此等境界。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击败他,强行出手,只会自讨其辱!”
说话间,“轧轧”声响,崖壁上露出一道门户,从中走出一人,道:“简前辈为何不出手拦截,莫非怕了此人?”语气咄咄逼人,颇似兴师问罪。此人年龄不大,正是驱使巨猿攻打“玉蟾道院”的潘天寿。简伯文双眼望天,像是没有听见,陡然间左袖一动,“啪”的一声脆响,已抽了潘天寿一记耳光。出手迅速,毫无征兆,潘天寿“噔、噔”连退数步,右颊立时肿起老高,张口吐出了三颗断齿。惊怒交集,喝道:“你干什么?!”
简伯文冷冷道:“你师父在我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大呼小叫?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上,就凭你敢在我面前挺腰子,我早已宰了你!抽你一掌,不过略施惩戒,怎么,你不服?”潘天寿尽管怒火中烧,竟是不敢反抗。忍了再忍,低眉顺眼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知错了!”简伯文“哼”了一声,道:“我应邀造访,想不到你师父身患重病,难以见人,原本甚感遗憾。承蒙你师兄热情相待,又赠我三名‘望月族’蛇女,使我深为感激。但我此前已为你们擒下了姓陈的女娃娃,已算两不相欠,人情了结,告辞了!”转头吩咐妻妾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潘天寿念头转的极快,心想:“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说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