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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第三天晚上六点，吃饱喝足，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自制齐膝银色暗纹大襟棉袄的汪泽，出现在前孔厅长家的大门外。
孔老头今年七十有七，是个看上去很有派头的退休老领导，平常穿着整齐，一丝不苟。X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他背着包出去开会什么的。
据说这老头唯一的爱好就是听京剧，唱京剧，还是X市京剧艺术团的重要成员之一。
汪泽到来的时候，孔家老两口以及今日恰逢放寒假登门的小孙子孔玉树刚刚吃完晚饭。奶孙俩和汪泽打完招呼，便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了。
第17章 比赛前奏
“小汪这一身，在哪儿做的？老头子我仿佛看到了过去的世家公子一般。这怕是不便宜吧？嗯，就是下摆短了点，今年龙城的流行装？”
“孔爷爷真是与时俱进的很啊？”汪泽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这一身是他自己所做，干脆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当年他八岁出洋，国外洋装虽然方便，却着实不如龙国自己的服侍穿着舒服。后来便跟着奶妈学了女红，为了安抚奶妈惧怕家里说她教授主人不务正业，干脆也学了洋装的打版。
后来，——没想到后来却成了自己的生活技能之一。
孔老头闻言却是满脸惊讶：“老林还说你已经都准备好了。……不，不是，你会唱京剧？”关于去参加比赛的事情，他其实去不去无所谓。去的话是给组办方面子，彰显九一机关大院众退休老干部的一颗红心。
不去么，大院里面也能找到其他人参加。而且前两天林老头就过来跟他说过，准备让眼前这孩子帮忙参加，好给年轻人个机会，顺便也标示他们这群退休老年人，不是霸道人。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据说代替他的小娃娃，看着不大，居然会唱京剧，还想邀请他一起。
“学过一点。”汪泽矜持的说道。
“不止学过一点吧？”孔老头笑，敢在这个时候上门说这事，这肯定是胸有成竹。
“……”汪泽沉默，太过谦虚并不是他风格。
这种时候的沉默，就是默认啊，这是何等的自信？孔老头当即激动起来：“那你会唱霸王别姬吗？什么派系的？”
汪泽笑道：“梅派的，我觉得梅派的霸王别姬比较有意境。梅先生的经典也可以作为我们的参考。”
“嗨呦！”孔老头一拍大腿，“没想到咱们X市还有年轻人喜欢京剧，这真是，真是……。我们一群老棒棒都要觉得X市的京剧断层了。……我最喜欢四面楚歌那一段儿，你能唱吗？”
汪泽看老头激动的什么似的，笑着点头。
不过，不等汪泽开口，孔老头看一眼厨房那边，一把将人拉着就往他的书房带。
“他们都不懂什么叫艺术，省得一会儿闹笑话。”孔老头解释，“咱们去书房唱。”
厨房里的奶孙俩听到，同时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孔老头的书房与汪泽买的那屋子的前主人一样，都是中式风。就连待客的椅子也是复古的太师椅。
汪泽看了看环境，选了一个位置，然后往一张太师椅上一坐，明明还是那个漂亮的美少年，却一瞬间，孔老爷子又清楚的感觉不同了。
待对方动作一出，再开口——
“今日里败阵归心神不定。”
孔老头（⊙o⊙）：项羽……
汪泽缓缓起身起身，一副大家闺秀的矜持优雅，手腕一动，一道玩转悦耳，犹若天籁的女声响起：“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
孔老头（⊙o⊙）；虞姬！天，这简直和他想象中让楚霸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虞姬一模一样！
……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汪泽虞姬的唱调彻底将孔老头，带入楚汉大梦之中。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心中的震惊了。这孩子居然如此的钟灵毓秀！这孩子，居然能同时表演花脸，青衣！
这优雅悦耳，雍容华贵京剧的唱词，台风等等，就算人家是坐着的，也是信手拈来，毫无破绽。明明是那样一张脸，却可以将楚霸王的气势，彰显的毫无遗漏。比他这练习了十多年，还当过官儿的人气势都好。呃！好吧，人家看上去更专业一些！且对方不论是声音，动作，体态等等……
汪泽挑挑练练唱了一段，声音刚落，沉吟在臆想中的孔老头表情一顿，片刻之后一拍大腿，鼓掌道：“好好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小汪，你真是好样的。哈哈，有你这么好的师傅带着，老头子我……，嘿嘿，都不好意思了。”
“噗，孔爷爷您这样夸，我就不好意思了。我听过您的唱调。您演楚霸王，再合适不过了。这不，为了让您不失望，我可是偷偷在家练了好几天才敢来找您。”这话不假，毕竟重生之后，他除了在学校的声乐课和即将要考试的时候练声，其他时候根本不练嗓子。哪里向以前，基本上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戏曲唱调中的美妙，便是那样千锤百炼出来的。
“嘿嘿，你这孩子。不过听你这么一唱啊，老头子我这整个心真的是蠢蠢欲动。就是这时间……，今儿已经是腊月十四了。连一个星期都没有了。就算咱们熟悉台词，这以前没有合作过，肯定得磨合，这时间……”
“……”
“对了，你放假了，有作业没？”
这算是答应了？汪泽心想。
“我的作业很简单，闲暇时候就能完成。主要还是看您老的时间。还有，这戏服……”
“这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就跟人打了招呼过。只是我原本准备找个相熟的爱好者一起。现在有你，咱们一定能拿奖。到时候钱归你，奖杯是我的。”
“噗……”门口传来一声笑。
孔老头立马吹胡子瞪眼，往关闭的书房门道：“是哪个缺德鬼，在哪儿偷听。”
“嘿嘿，爷爷，不好意思啊，主要是你说话声音太大了，我不小心听到了。”门外，孔老头的孙子孔玉树忍着笑道。“不过爷爷，咱能谦虚点吗？你这还没上台，就已经在想大奖怎么分了，也不怕把大奖给吓跑了。哈哈！”
“滚滚滚，赶紧给老子滚蛋。只要你爷爷我上台，保准那一等奖就是我们九一机关大院的。”
时间有些紧迫，孔老爷子答应之后，当即就打电话出去，预定好八名助演。只是助演都是X市的业余戏曲爱好者，年纪均在六十岁以上，走个过场还可以。真要动真格的唱做念打一套全上，就完全着急忙慌。不得已，只能重新制定一个符合他们表演，又能体现场面宏大的精彩场面。至于武丑的花式翻身什么的，还是得小年轻汪泽客窜。
紧赶慢赶，最后一天的时候，总算能完整的将一场戏毫无纰漏的表演下来。
腊月十九，比赛的前一天，组办方邀请所有参赛单位或个人去抽签。九一机关家属院这边去抽签的是林老头。
据说这次比赛最后确定的参赛单位和个人一共有四百五十二组。为了尽快评选出结果。组委会将所有参赛者分成五组同时选拔。准备最终最多留下100个节目，在二十三的下午进行总决赛比赛。
九一大院的两个节目，一个是第二组第69位，也就是腊月二十的下午四点多；另一个是第五组的第35位，比赛时间是腊月二十上午十一点多。
鉴于比赛时间紧迫，所有参赛的表演，不论表演什么，从上台到下场，最多只有五分钟。
霸王别姬四面楚歌片段，之前精确为八分钟。无法之下，便只能选择前面的武戏和一小段片段来参赛了。
因为只是筛选，很多人连妆都没画。
汪泽在这部戏里演了丑生，武生和青衣。为了帮评委中不是太懂行的人区别，他特意化了妆的同时，前面两个干脆戴了面具。
腊月二十，汪泽与孔老头和八位中老年人早上八点就吃好丰盛的早餐，精神抖擞的坐在九鼎科技博览馆里等候了。
原本以为，按照比赛的时间安排，他们今天的午饭怕是要泡汤。还琢磨着是不是等十点的时候，再去吃一顿。
等坐到观礼台上，他们才见识到评委们的雷厉风行。
因着不少人根本就是冲着奖金和和拍某些单位彩虹屁来的，在评委老师的严格要求下。很多节目刚刚开始不到一分钟，就被迫结束了。
这倒不是参赛单位太垃圾太敷衍，人家不少人上场的可都是某大公司老板，单位领导。主要是此次组办单位请的评委比较专业。
这专业对上业余可不就得着急忙慌？
作者有话要说： 赫连瑾：下一章本王上场，大家敬请期待
第18章 决赛
孔老爷子低着脑袋，一指禅戳了半天手机，终于从熟人那边知道，此次组办单位，为了显得诚意和重视，特意恳请了X市几位大隐于市的顶级艺术家，省艺术家协会副主席等以及龙城晚会专业组办人员过来。势要办一场够水准，够真诚，够精彩的晚会回馈所有X市人。
“小汪，别紧张。”孔老爷子说，他们一组人中除了汪泽，都是某某单位，某某集团下来的大人物，心理素质那是杠杠的。这样的比赛输赢，在他们看来就是娱乐，重在参与。绝对不会因为场上某些人被评委无情淘汰而紧张，焦虑。
汪泽笑了笑：“淘汰的越多，不是我们越有机会拿一等奖。”
孔老爷子愣了愣大笑：“好小子，你说的没错，咱们就是冲一等奖来的！”
“可不是。”
“小汪有志气。”
“我们小汪老师不拿奖那说得过去吗？”
“放心小汪老师，就算拿出吃奶的力气，咱们也一定助你成为戏林霸主。”
“好好好，哈哈……”一群助演跟着调笑，并暗自点头，这小年轻起初就觉得不错，听说刚刚十八岁，现在看人家这气定神闲的派头，这做事风格，将来怕是。
评委‘杀’起人来，那真得是狂霸酷炫拽，千里不留行。太厉害的结果就是，一天下来，每组九十多个节目，居然最后平均不到三十个。
如此还不够‘血腥残酷’，第二天的半决赛干脆利落的又砍掉了一大半的人。剩下不到六十个节目。让组办方都倒吸好多个凉气。
孔老头等也不免紧张起来。
不过，汪泽与孔老头的节目是砍不下去的，除了他们独特的民俗艺术选材之外，就是其专业的唱做念打水平，纵然是外行也能看出里面的精彩，更遑论这其中还有专业导师。
当然，据说好几位不懂京剧的评委之所以投他们的票，主要是被汪泽精湛到让人忍不住叫绝叫好的武丑技艺给刺激到。什么绝对完美超群的半空翻，侧空翻等等；以及绝美的扮相和音色，这是其他不论是唱歌，还是跳舞，小品等等都比不了的。
“果然是国粹，这是请来的外援吧，一分钟十几个空翻，啧啧啧！看了他们的表演，其他的我都没兴趣了。”一名年纪三十多岁的评委说。
“……我是没有见识过梅兰芳先生的表演，但是这位九一机关的演员，我看了资料十八岁，还在上大学。听说还不是戏剧科班出身，就这功夫，这也太牛了。”另一位评委说。“和那些上春晚的戏剧老将也差不离了。”
“咱X市还是有能人的。以前也没觉得京剧有啥好听的，这次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反正是觉得，他们要是上场，就没其他人什么事儿了。明儿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