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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非所愿_忍冬-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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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晓晟没有给过谢承压力,他像一股泉水清流,涤荡了世俗的束缚。对谢承而言,温晓晟就是青春,就是最纯净的回忆,和温晓晟在一起的时刻如同回到了过去,那是他不变的向往,没人可以抵抗。
  周末到来,谢承邀凌敛去爬山,凌敛以加班为由回绝了,谢承不以为意,笑了笑没再坚持。凌敛瞥见谢承拿起手机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发了几条信息,嘴角隐约挂着笑,想必是邀请了心上人同往。久别重逢自然是心头喜事,可惜旁人无从体会,凌敛抿着唇,心不在焉地收拾了几份材料,换了正装出门上班。
  凌敛前脚出了门,谢承后脚便跟上了,他昨晚和同事换了车,所以一路跟地畅通无阻,停在马路对面看着凌敛进了单位大门。门卫似乎很意外凌敛的到来,走出传达室同凌敛聊了好久,门卫手舞足蹈比划着,讲得眉飞色舞,凌敛叼着烟隐没在墙的阴影处,看不清表情,只是那一缕缕成团的云雾此起彼伏地升腾,遥遥看着也知道墙根下有多少烟灰弹落。
  看到凌敛进了大楼后,谢承便到附近的书店闲逛,无巧不成书碰到了凌敛的同事,这位女同事和凌敛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对凌敛和谢承的关系也大概有了答案,所以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把凌敛的近况汇报了一遍,临别前还特意嘱咐了谢承要约束家里这位自虐狂。谢承对凌敛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加班早就心里有数,如今被亲口证实,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凌敛的这次“加班”并没有持续太久,下午他便去了附近的公园放空,喂鸽子,喂鸭子,把西装顶在脑袋上晒太阳,像只久违了阳光的浣熊。手机被一次次聚在面前,始终停留在联系人的界面,谢承在远处看不真切,只知道又一次被屏幕砸中鼻梁后,吃痛揉脸的凌敛呲牙咧嘴地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大意是公司里忙翻了天,忙里偷闲的他关心一下山顶的风景。
  谢承看着这人堂而皇之地扯谎,竟也气不起来,大概是那转辗犹豫的身影和字里行间的小心翼翼,已和他记忆中的凌敛相去甚远。他不愿看到这样的凌敛。
  那晚凌敛睡得很早,裹着被子蜷在一边,谢承找他谈话,他也只是哼唧了几声表示实在太困明天再聊。然而这次谢承没有就此罢休,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手臂撑在凌敛两侧,俯视着用睡意伪装怯意的凌敛,然后平静道:“凌敛,我们分开吧。”
  凌敛没办法再无视耳边的话语,他被谢承的手臂圈着,抬头是谢承的目光,再难捱不过的煎熬。他甚至不能自如地呼吸,唯恐一开口便泄露了内心的软弱。分明是在黑暗中,分明又被看得透彻,让人动惮不得。
  “我们给了彼此机会,尝试过,努力过,现在我遇到喜欢的人,希望你明白……”谢承的话语还在源源不断涌进耳中,他说凌敛并不是喜欢他,只是喜欢过去那段时光。
  凌敛挣扎坐起身,反驳“难道你对温晓晟的感情不是迷恋过去?”
  谢承沉默了。
  下一刻,窗外毫无预警地绽开一团团烟花,斑斓的彩光照亮了彼此的面容,谢承看到了凌敛眼中的偏执和随之而来的恍然,而凌敛又何尝没将谢承沉默的仁慈映进心里。他移开视线,低声自语般说:“是我错了,你们是互相喜欢,你和我,不一样。”
  谢承哑然,注视着凌敛侧脸一抹亮色的水痕滑入黑暗,只剩下紧绷颤抖的下颌,还有随着凌敛吐字时隐隐哽咽的颈间。
  这场被刻意回避的坦白并未如想象中漫长,凌敛重新用被子包裹了自己,自我暗示一样嘟哝着“明天出差,所以要早睡”的话语,一遍遍,一遍遍,直到眼角干涸。


  四

  谢承立刻着手收拾东西,房子是凌敛的,谢承家离这里不算远,只是当时凌敛强烈要求才搬过来同住。
  凌敛在床上挨到日上三竿才走出门,客厅里放着打包好的行李,谢承挽起袖口正打算先搬一部分下楼,见凌敛起床了便打了声招呼。凌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就进了卫生间,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很快凌敛就出来了,似乎是被冷水唤回了神智,面色如常地走过来搬起一个箱子率先走出门,头也不回道:“我帮你。”
  两人在电梯里互不相识似的沉默不语,碰上了邻居被问到是不是搬家,凌敛半张着嘴左右为难,倒是谢承淡定回答只是拿走些用不到的东西,放着碍事。
  电梯不能直通地下停车场,两人抱着箱子一前一后走楼梯,灯光有些昏黄,映出两人摇摆的背影。那时他们入住也是走这里,穿过一段段台阶从阴暗走入光明,走进一段新生活。如今他们从明亮回归晦暗,结束了同一屋檐下的日子。
  安置了手头的箱子,两人原路返回去取剩下的行李。空荡黑暗的楼道里回响着彼此的脚步声,行至大半时,凌敛叫住了前面的谢承。
  谢承闻声停住,并未回头,手指却被凌敛勾住,如此怯懦的接触和如此易于摆脱的力度。
  “不要走。”身后传来凌敛压抑的恳求。
  谢承终于回头,对上凌敛的双眼,水亮亮的眼睛,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也像夜空中的明星,那是他最喜欢凌敛的地方,永远都藏着浓情惬意诉着心中哀喜。可那双眼本不该是为反射他的光芒而存在,不该只因他的言行而明灭,因为他并没有可以回报这份期待的光芒。
  于是他缓缓移开手,温和道:“剩下的我来就好,你先休息吧。”语毕先一步跨出了黑暗的楼道进了电梯。
  凌敛虚脱似的贴着墙滑坐在台阶上,垂头抱膝兀自感伤,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努力了,终究是徒劳。谢承的为人他很清楚,性格偏于柔和,也有说一不二的底线,那种戏剧化的逆转从不会出现在谢承的人生里。也许曾有过破例,但不是为凌敛。
  没有勇气再上楼见证人去楼空的景象,凌敛在楼下的茶馆坐了半晌,一次茶费无线续杯被他喝得膀胱告急这才上了楼。谢承果然已经走了,可一眼望去又不觉得真切,大概是客厅里的花草和金鱼都是谢承养的,如今还安然无恙活得畅快,仿佛谢承真的只是出了趟远门而非离开。
  茶几上躺着房门钥匙和门禁卡,断绝了方才那点重逢的幻想,凌敛陷进沙发里,试图捕捉空气里残留的味道,只是半开的窗户早已清除了最后的痕迹,电视屏幕里不再是两人各据一角的景象,只有凌敛,只有空寂。他蜷着身子,做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他还不是这么糟糕的模样,每天的生活都和谢承有关,对未来也充满希望。
  高中正是躁动不安的时代,凌敛有颗急于冲破稚嫩的心,一边孩子气地捉弄同为优等生的谢承,一边又渴望对方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所折服。他同谢承竞争,不论排名还是职位;他在倾慕者们面前表达对谢承的不屑,如同自己是才华横溢又多情的小生,而谢承便是那欠缺灵性的呆瓜木头稻草人;他会当众取笑谢承矫情的网名和拙劣的球技,四下无人时又会红着脸求教课后题。
  对于凌敛这多变难以捉摸的言行,谢承始终如一地淡定,没有交恶,也没有抵触,不咸不淡地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凌敛的恶作剧和关心都一视同仁来者不拒,令凌敛搞不清自己在谢承心里到底是何地位。
  两人私下聊天最多的交集便是温晓晟了,那时的温晓晟在运动会上频频获奖,已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受欢迎程度远在二人之上。临近温晓晟生日,谢承主动邀请凌敛一起去帮自己挑礼物,凌敛看了眼扫雷窗口,突然没有了向谢承炫耀的心思。
  那次邀约并未成型,凌敛隐约知道谢承并未送出礼物,不知怎的自己却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自己找上了温晓晟,送了包时兴的篮球手环。两人之前不过是球场上的交情,温晓晟蓦地被人在走廊拦下拐到楼梯间也有些莫名,直到凌敛眼神飘忽地塞给他篮球手环扯谎是受谢承之托,他便心下了然。不为其他,只因谢承原本送了条木质手链,而温晓晟促狭地吻了谢承,那条手链就被恼羞成怒的谢承扔进了垃圾桶。
  天下哪有老死不相往来的爱恋,熬过了高考的摧残,身体里那点骚动的青春又一次跃跃欲试,谢师宴后的聚会上,凌敛仗着酒劲想要同谢承坦诚相对,可谢承早已和温晓晟重归于好。醉醺醺的凌敛眼睁睁地看着二人避开喧闹,走上了午夜的马路,谢承在前,温晓晟在后,他们手牵着手,不曾回头。
  千言万语化成了酒嗝,熊熊酒精烧红了眼,浇凉了心,他的青春名不副实,冠了他的大名却到处打着谢承的标签,别人的回忆像是自传,他的却只能算是翻拍,任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自己的故事。
  那晚凌敛改了志愿,头一次试图和谢承的未来划清界限。
  而关于谢承和温晓晟的后续,凌敛也只是道听途说,少年人的爱恋哪里敌得过世界的对立,羽翼未丰的恋人们终究在父母的威严下天各一方。而那个暑假的凌敛像是飞鸟一般自我放逐,去旅行,去历练,去创造仅属于自己的回忆。


  五

  凌敛的单位部门众多,除了基本工资外全靠各自本事,他年纪轻轻手下有十来个人嗷嗷待哺,容不得他为儿女情长一蹶不振,所以凌敛立刻开始出差谈项目,赶在年底谈拢了几个,终于保住了五部的业绩,只是人操劳地脱形,人前亢奋人后萎靡,领导还惦记着凌敛身上那点才艺,好说歹说把他推上了公司年会,又是歌舞又是主持,一时间风头无两。
  年会那天谢承也在,只不过是另有应酬,入流的酒店就那几家,年底处处人满为患,两人遇到也不稀奇。当时两拨人正赶上散场,凌敛作为晚会上的大红人,众星捧月似的被簇着走出大厅,却愣是越过人潮看到了对面的谢承。和凌敛不同,谢承没什么抛头露面的习惯,天生有种让人亲近的气质,即使去厕所也不会落单,时刻都有追随者。谢承其实早就看到凌敛了,那样一群俊男靓女都没有凌敛出挑标致,偏偏是被那般追捧着,眼睛却像孩童似的追随着谢承,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获得表扬,有些忐忑又满怀希望。
  只可惜谢承让凌敛失望了,他掠过那视线,同旁人低声交谈,快速地穿过了酒店大堂,很快就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凌敛嗨过了头,给谢承发信息,说看到他了。信息有去无回石沉大海,他看看时间觉得谢承大概已经睡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气恼。第二天忙起来又忘记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只是有时闲下来看到那条信息仍有些气闷,久而久之又自我催眠似的删除,仿佛自己从没有迈出过这一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一就有二,凌敛的“忍不住”都吃了闭门羹,奇怪的是他心底里并未真正埋怨谢承的回避。直到大年初一那天,谢承的那两条金鱼——赤顶和青尾死了,凌敛觉得难以启齿,又不敢拍照片刺激谢承,所以委婉地报告了两条爱宠的离去。这次依然是无人回应,而几分钟后谢承的朋友圈里却是一碗大年初一的饺子,造型不佳想必是出自两个男人之手。凌敛杵在鱼缸前,牙齿微微打颤,分明是被视而不见,而他竟一次次骗自己是信号差是谢承忙,如今这点最后的牵扯也断了,金鱼主人都辞旧迎新,他何苦自取其辱。
  “谢承,我没想到你对我比如蛇蝎,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再有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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