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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卖铺门也关着,但是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隐隐约约传出收音机的声音。
在我心目前没有梦,寒夜里已不冻。
早已忘记多少空虚,总要让你梦里占据。
挥之不去始终等你,温暖我长留心中。
早已度过多少伤心,此际别说后悔过去。
彼此都算一生,只有一次爱情无终。
遗憾问谁在作弄,但这刻是谁在煽动。
……
陆挽靠在小卖铺的门旁,耳朵贴在门上,仰起头望着天上稀疏的星辰。
遥远深邃的夜空中,包含吞噬一切的昏暗,点点星光,还以为是给这暗夜的希望。
歌曲不断地循环播放,就像在兰枢房间发生的一切一样,不断地在陆挽的脑海中重现。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哭,可是发现根本哭不出来。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在兰枢床上的时候,他没有哭。只有厌恶,恶心,还有,恐惧地仇恨。
陆挽再次低下头,曲不言的身影闯入眼帘。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曲不言站在陆挽面前。
曲不言?
是曲不言么?
陆挽身体依旧贴着门边,耳朵离开了门上,眼镜也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刚勾环起嘴角,眼泪突然滑了下来。
“怎么了?”曲不言走向前一些,发现他在哭。
“没事。”陆挽连忙低下头,袖子一抹脸上不争气地眼泪,接着后退了几步,缩在门脚边。
是曲不言。他确定是那个人。
—没出息!怎么现在哭了!
—曲不言,你别过来。
—别靠近我。
……
“回去。”曲不言没有上前,他这是第二次见陆挽一个人哭。
曲不言总是想,这个男孩,在一个人的时候,在黑夜里,像是有流不完的眼泪。
曲不言转过身朝宿舍楼走去,陆挽随之也跟上,跟在几步之遥的后面。
曲不言上了电梯,按下23楼,陆挽也进来,抱着怀里的小白鼠,缩在距离曲不言最远的角落里。
“那是什么?”曲不言听到动静扭过头。
“小白鼠。实验室有两只落在外面了,我明天去还。”陆挽撒谎了。却把塑料盒子搂得更紧。
他不想让曲不言看到。
曲不言说,他看过郁拂死去的照片。
陆挽不知道,他看了多少。
曲不言没有再过问,出了电梯,回到宿舍。陆挽将单肩包摘下,小白鼠塞进衣柜里。没换衣服直接拿着洗漱用品冲出了宿舍。
浴室里,陆挽撕下身上的衣物,把冷水量开到最大。
冰冷地液体从头顶灌下,浇筑在他的全身。
冷。
好冷。
陆挽听着水柱滑落在地面的声音,抱着双腿,蹲在地上。
他在发抖。
郁拂身上的那些虫子,那些吃人肉的虫子,现在仿佛攀爬在他的脑海里。
它们蠕动着,啃咬着。
郁拂,也做这种事么?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枢说,他能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曲不言也做这种事么?
所以,这也是曲不言一直不准自己靠近兰枢的原因?
曲不言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究竟还有多少?
冷。
好冷。
陆挽没有开灯,他不想看到自己。每一寸肌肤都不想看到。
他刚才像个逃犯一样,从曲不言的目光下逃开的身体。
厌恶,恶心。
像看那些小白鼠一样。
陆挽打开浴室的门,浴室门把手上挂着一件白衬衫。
曲不言的。陆挽认得。
陆挽穿上白衬衫,将换下的衣物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进了宿舍。
“你的衣服呢?”曲不言审视了一会,才问。
“弄脏了。在实验室。”陆挽擦着脑袋,很平静地回答。
曲不言没再问,重新斜靠在床上看书。陆挽胡乱擦了头发,套上了一条内裤,瞥了一眼窗台上的茶花。
还没开。
然后迅速爬上床,将自己埋在了被窝里。
冷。
好冷。
曲不言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头顶地床板,片刻之后,起身关了宿舍的灯。
夜很深,宿舍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一般。凝固着无法言说地秘密。
第二天周六,陆挽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期间云轴子来找过他几次,可是每次都看到他在睡着。
直到傍晚,陆挽才从床上爬起来。窗台的茶花依旧半开着,像是忘了睡醒一样。
陆挽看了下宿舍,曲不言不在。他下了床,头有些晕,手搭在脑袋上试了下,好像有点发烧。
陆挽晕晕乎乎地穿上衣服,T恤外套了件毛衣。觉得有些冷,便又围上了一条围巾。
陆挽打开手机,上面几条短信。
—陆挽,你醒了么?
—陆挽我在图书馆,你醒了来找我。
云轴子的。陆挽回了过去。
—睡过头了,明天一起去图书馆。
还有一条,闻人醉的。
—来实验室。
只有四个字。陆挽心中咯噔了一下。
关上手机,他抱着那令他恶心地小白鼠,出了宿舍,来到了实验室。
闻人醉就在实验室门口等着他。
“早上来喂小白鼠的学生说,少了两只。”闻人醉看到了陆挽怀里的小白鼠。
“你为什么拿走它们?”闻人醉神情严肃。
陆挽抬头看了闻人醉一眼,又低下头,面无表情。
“你想知道关于那些虫子的事,对么?”闻人醉猜到了。
陆挽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只盯着手上的两只。胃里翻腾着。
“不要再带走这些小白鼠了,虫子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陆挽安静地听着,闻人醉突然停了下来,他后退了一小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陆挽。
“你……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陆挽迟疑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谁?你问了谁?”闻人醉激动起来。
“不言?不对,你问了……兰枢?”闻人醉不安地等着答案。
可陆挽给他的回答,依旧是一眼不发地点点头。
“天哪!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闻人醉脚下一软,扶在旁边的墙上。
眼前的陆挽依然一言不发,平静地低着头。
“小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闻人醉突然冲上来握住陆挽的肩膀,他激动地喊着。
“我知道。”陆挽抬起头看着闻人醉,不动声色地回答。
闻人醉呆住了,他无力地低下头。
“不言知道么?”闻人醉声音嘶哑。
陆挽轻轻摇了摇头。
闻人醉松开了陆挽的肩膀,陆挽将手中的小白鼠递向前。
“闻人老师,您可以,帮我保密么?”陆挽小心恳求。
闻人醉接过小白鼠,看了陆挽一眼,沉默着。
“就当,就当是为了哥哥……”
“为了郁拂我就应该阻止你!”闻人醉大声喊了出来。
陆挽吓了一跳,呆滞地望着闻人醉。
“我会帮你保密,但,只有这一次。你不要再靠近兰枢。”闻人醉头别向一边。
“谢谢您。”
“小挽,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呢?”闻人醉转过身,带着小白鼠进了实验室。
陆挽头很晕,迷迷糊糊出了实验室的教学楼,忽然一阵寒风吹过。
问什么不能相信他?
陆挽嗤笑一声。
为什么要相信他?
除了真相,他谁也不信。
谁也不想相信。
陆挽回到宿舍就爬到床上,他头疼地厉害,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梦里,他梦见自己在楼梯口坐着,等着郁拂放学回来。
他梦到自己靠着楼梯口睡着了,然后被抱起,一步步走上楼梯。
“哥哥。”梦里他喊了一声,脑袋贴在那人的胸膛上。
很暖。
他又梦自己睁开眼,是在课堂上。身旁的云轴子在偷吃零食,看到他醒来,笑着递来一盒百奇。
陆挽伸手接过百奇,再次抬起头,却看到了兰枢。
兰枢伸着手,微笑着说:“来吧。”
陆挽看到自己站起来,跟了上去。
陆挽看到了一扇门,兰枢就在门里,向他招手。
不要,不要进去!
“不要进去!”陆挽大喊一声,瞬间睁开了眼睛。
窗外进来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疼,他下意识伸手挡住,好让眼睛适应这阳光。
宿舍还是只有他自己,陆挽下了床,曲不言好像没回来过。
他套上了件外套,打开手机,已经下午四点了。
他又睡了一天,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两条云轴子的短信。
—陆挽你醒了么?
—陆挽你好像感冒了,桌子有药,你醒了记得吃。
他看到桌子上备好的水和药,云轴子应该来过了。
他回了条短信。
—我没事,药吃了。
然后来到桌子前,将那药就水灌下。窗台上的茶花好像又开了一点,其余两支也开了大半。
入冬地阳光下,花开得太慢了。
吃了药,他还是觉得有些头晕,脚下软软的,于是又爬上床,钻进被窝里。
才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陆挽按时吃药,头晕没有缓解,但也没有加剧。他还是一样每天按时出练,按时上课,偶尔迟到。
和云轴子一起吃饭,晚自习一起去图书馆。
周五的晚自习,解剖课之后,陆挽是一个人。下了课收拾了实验室,兰枢在教学楼门口等着他。
一周的时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又像是天翻地覆。
兰枢看到陆挽出来,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向前走去。陆挽也没有说话,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的关系,变成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毫不意外的,兰枢回到了教官的公寓,陆挽进门前,注意到门卫大爷的目光跟着他进了门。
他不敢看。
他只是平视着前方,不知道该如何放置的视线干脆悬在半空中,不近不远地跟在兰枢的后面。
五楼,兰枢开了右侧的门,陆挽跟了进去。
卧室,兰枢解开上衣外套,丢在地上,腰间的皮带解下,悬在手心。
他平静地摘下单肩包,放在地上,开始脱毛衣。
“今天,我们从哪里开始谈起呢?”兰枢从摊在地上的裤子中踏出,衬衫下露出修长紧实的大腿。
“不如,就谈谈你的哥哥,如何爬上这张床吧。”兰枢握着手中的皮带,玩味地点了点身旁的床。
陆挽褪下裤子,脱掉上身仅有的长袖T恤丢到地上,走到床边。
“郁拂啊,他可真是个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男孩。”兰枢将手中皮带对着,在他双手上缠绕几圈扣紧。
“他温柔,善良,像是春天里悄悄开放的茉莉花一样,纯洁,干净。”
他顺应着兰枢按在自己头顶的手,跪在地上,却本能地别过头,不去看那可怕的部位。
“所以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想他如果在这张床上,会是什么样子。”兰枢掰过他的脑袋,朝身下按了过去。
不要。
他的脸贴着那人的部位,内心拼命地抗拒。
不要。
突然一声撞响,他扭过头去,看到站在门口的曲不言。
他害怕了,他的眼睛惊恐地睁大,被雷电击中一般惊在原地。
曲不言,他那神情,是什么?
是什么?
在曲不言的脸上,他看不到一点地神情。
毫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张脸,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
他赤果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