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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歧路知道易云舒最近整日整夜地陪着他; 照顾他; 乐队和公司方面已经堆积了很多麻烦事儿了。
易云舒没有跟他提过一次,但并不代表没有。叶歧路深知这一点,于是在他的身体状态恢复之后; 就离开了易云舒的家赶去学校报到。
他的大学生活照比同学们晚了一个多月,课业也落下了一个多月。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追赶专业课程; 同时也要给易云舒一些时间,让他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易云舒还是飞去了台湾。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去唱片公司制作新歌儿和新专辑; 而是——
解约!
是的; 他想和台湾的公司解约; 将重心转移回大陆、北京。
顾小白他们已经先去了台湾,易云舒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乐队的成员,难得是怎么和公司周旋。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 他们在台湾的唱片公司本来也想在年末于北京或者上海开设一家内地的分公司,这样一来,易云舒就可以不与公司解约,再等两个月; 就可以将全部的工作重心转到大陆。
回到清华大学——
叶歧路在室友和同学的帮助下,很快就跟上了课程。
当然在这个满是精英的环境中,叶歧路也紧张了起来,大概是多年来争强好胜的性格; 让他哪怕在清华,骨子中也想成为第一名!
当然,学习之余,他没有忘记他们的乐队。
他们的象牙塔乐队!
易云舒离开北京之前已经帮他们跟邱嘉蓝通过话了,叶歧路不知道易云舒是用什么方法或手段说通的邱嘉蓝,总之,对方答应了给他们一个机会。
机会而已,并不是答应。
在十月的某个周末,涤非骑摩托车来大学接走了叶歧路,他们一起去了晋江音像店。
午后的时光,哪怕是周末,音像店里基本上没什么客人。
邱嘉蓝趴在收银台上午睡。
叶歧路和涤非走了进去——
邱嘉蓝顿时睁开了眼睛。
叶歧路挑了下眉——对方相貌平平,略微发棕的头发带着自然卷儿,穿着松垮垮的大T恤,年纪大概在二十六七岁。
邱嘉蓝打了个哈欠,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水花,随口说道:“其实我是真的对摇滚这玩意儿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了,当然你们也可以说我在骗你们丫的,例如什么我的内心其实还是激情澎湃的,对摇滚无限热爱的——随便你们怎么想咯,都很难改变我的现状儿。”
“…………”叶歧路和涤非对视了一眼。
“但是,”邱嘉蓝转了下话锋,“易云舒亲自出面儿了,他对我说,你——”他看着叶歧路,“你是一个天才。”
叶歧路的眉心稍稍浮动一下。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圈儿,是最不缺天才的——”邱嘉蓝嗤笑了一声,“一个是足球圈儿,另一个就是音乐圈儿。天才就像菜市场地上丢的烂白菜叶儿似的,逮到一个就能吹,又多又烂,不值一分钱儿。”
“喂!”涤非不高兴了,“你丫这是什么话啊!忒难听好么?”
叶歧路浅浅一笑,“所以呢?”
邱嘉蓝抓了抓腋下,“所以你得做出一点儿让我觉得你丫是天才,值得我为了你复出的事儿啊!”
“我不知道您具体指的是什么。”叶歧路随手从收银台旁边的磁带架子上抽了一盘儿——竟然就是傅传心的,他晃了下手中的磁带“这盘儿我买了。”说完,一边拆着磁带一边继续说:“我的吉他你以前也见识过,大非的鼓也是。所有你要的东西都摆在了眼前,天赋如何,是高是低,您自个儿不会判断么?”
“不不不——”邱嘉蓝一连说了三个不,“我指的不是这个,那我说的通俗易懂点儿吧,你能不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一首歌,当然不能用以前的曲子,主题必须我来选,然后去天丨安丨门广场前卖唱儿,两个小时之内卖够一百元?”
涤非咬牙切齿:“你丫他妈的疯了!”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但叶歧路觉得邱嘉蓝这个主意简直好玩儿极了,他将手中的磁带放到收银台上,并掏出一把钱来付完了款,笑了起来,“好玩儿!这道题我接了,说吧,主题是什么?”
邱嘉蓝知道自己出的条件有点近乎无理取闹了,只是没想到叶歧路竟然真的会接招儿。
邱嘉蓝仔细想了想,说道:“咱们也不整那些没用的花活儿,不如就地取材,就以这家晋江音像店为主题!怎么样?”
“音像店?”叶歧路挑眉一笑,“有趣!”
然后叶歧路二话不说,直接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收银台的旁边儿,将身后的吉他拿过来抱在怀中,抬头对涤非说:“大非,你先骑车去天丨安丨门那边儿看看哪里人比较多,挑个好地方儿,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妥咧!”涤非掂着车钥匙离开了音像店。
叶歧路抱着吉他拨动起琴弦,各种各样的旋律从他的指尖泻出——
邱嘉蓝斜趴在收银台上看着叶歧路飞舞中的手指。
他总算是有点理解易云舒的话了,如果说吉他是99%的努力和1%的天赋,那么旋律就是99%的天赋和1%的努力了。
无数种和旋经过指尖的搓揉捏压,已经逐渐成型和立体了起来。
只用了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一段完整的、优美的、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随着跳动的音符飘散了出来。
邱嘉蓝有些夸张地挑高了眉梢,并瞪大了眼睛。
只是单从吉他的旋律上来说,是有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时不时几个看似不合时宜的高音,单独听起来就像是阴森平静的太平间里突然拔地而起的一声鬼叫——但掺揉到整段旋律中,反而变成了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点睛之笔了!
如果现在给他一把电吉他,和效果器,那曲子的效果会比现在更上不止一层楼!
这是一首典型的为摇滚而生的曲子,只有用电吉他才能展现它全部的风采。
那是带着一点迷幻、一点布鲁斯在里面的摇滚曲风。
牛!
邱嘉蓝在心里叹了一个字。
旋律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词。
叶歧路拿起收银台上的钢笔,直接在报纸的空白处就写了起来。
晋江音像店这种主题,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了广告词,那可就实在太对不起那段迷幻中带着一点小诡异和小扭曲的旋律了!
结果,当邱嘉蓝拿到叶歧路新鲜出炉的歌词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坏掉了!
果然对得起易云舒为他吹下的牛逼啊!
这……确定主题是音像店而不是什么鬼屋儿或者鬼片儿?
当叶歧路弹起吉他并随意唱出歌词之时,邱嘉蓝才恍然大悟——原来叶歧路是将晋江音像店给拟物为一处著名的鬼屋儿……
歌词和那稍显诡异的旋律匹配的天丨衣无缝!
外加上他自身干冷的嗓音,仿佛游离在任何情感之外的……
让人更加的……毛骨悚然!
“你个臭小子!”当叶歧路唱完,邱嘉蓝就笑骂了一句,“报复心很强哦?我给你出了道难题,你丫就干脆把我这音像店给写成了个鬼屋儿,故意给我穿小鞋儿呢?让我以后在这儿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背后凉飕飕的?”
叶歧路大笑了一声,“甭介!我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灵感突然迸出来而已,您要知道,您出的这道题,难点并不是创作,而是创作出一个路人买账儿的歌儿,那么这一首就吃了大亏了,因为它不是流行歌曲,摇滚中也没有带任何一丁点儿的流行元素!”
邱嘉蓝笑道:“走着瞧咯~”
说好一个小时之内,叶歧路顺利的按时完成任务,只用了三十几分钟就将整首歌曲创作完毕——
叶歧路帮邱嘉蓝关了音像店的大门儿,两个人在路边儿拦了一辆“黄虫面的”直奔天丨安丨门广场。
十月中下旬的天丨安丨门广场人不多——外地来北京旅游的大部分都会选择在十一假期,现在都已经离开了北京。
而北京当地人……
好端端的跑天丨安丨门来干什么……
北京好玩儿的地方一大堆,天丨安丨门除了大、宽敞、威严……
想不出其他更好玩儿的点了。
但是,尽管人不多,还是有不下于几百人分布在天丨安丨门广场和人民大会堂前面游荡着。
那年代的天丨安丨门广场和现在治安不一样,现在想在天丨安丨门广场卖唱?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呢!
但在当年,天丨安丨门广场不仅可以卖唱儿,甚至可以在稍微偏一点的地方摆地摊儿……
叶歧路和邱嘉蓝下了黄虫面的,远远的就看到在人群较为密集的地方,站在花坛上,穿着大红色T恤的涤非。
于是叶歧路走了过去,将身上的薄外套扑在了正前方的地面上,自顾自地往花坛边儿一坐,抱着吉他就开始唱。
这首歌确实很不符合大众审美。
叶歧路刚弹唱了一段儿,涤非心里就叫坏菜,他怎么写了一首这么另类的歌儿啊!
唱第一遍的时候无人问津。
第二遍。
第三遍。
等到第四遍,就有几个小青年过来围观了,他们面面相觑着——
“这是什么歌儿?”
“没听过啊。”
“这调儿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词儿有点儿意思啊。”
“诶,你还甭说,确实有点儿意思!”
他们窃窃私语了一番,叶歧路结束了第四遍的演唱。
其中有个小青年真的从裤兜里摸出了五毛钱扔到了叶歧路铺在地面的外套上,并问道:“哥们儿,您这歌儿不走寻常路啊,您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啊?”
叶歧路微微歪了下头,唱歌和文科生理科生有什么关系吗……他笑了笑,如实作答:“我是工科生。”
众人:“…………”
涤非和邱嘉蓝在不远处听到他们的对话瞬间笑裂!
叶歧路又笑了一下,开始了他的第五遍演唱。
大概是有了聚众效应,有几个人围观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看热闹,很快——围观人群就以叶歧路为圆心,两米为半径,画了个半圆。
叶歧路一遍又一遍的弹唱着同一首歌。
旁边有人点其他的歌儿,他一律假装听不见。
给他扔钱的人也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一毛、两毛、五毛的,最大票不过一块钱。
两个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想凑够一百元,就难于上青天了——这差不多是一个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到卖唱结束,他们统计了最终的钱数。
七十八元、七毛。
78。7元。
肉眼可见的不够一百元。
涤非气得直拍大腿。
叶歧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对邱嘉蓝说:“今儿对于我来说非常有意义,如果没有你的提议,我这辈子都不会出来卖唱儿的,不过现在的感觉真心不错,与观众近距离的交流,再也不是站在舞台上高高在上的样子了,特棒!”
邱嘉蓝也笑了出声。几秒钟后他将视线绕过面前的叶歧路,对着后面摆了下手。
叶歧路回过身。
是背着吉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沐浴在夕阳下浑身懒洋洋的易云舒。
易云舒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叶歧路。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神热度已经胜过了太阳。
叶歧路对他轻轻一笑。
就这样儿一个随随便便的浅笑,足可以让易云舒有了强烈的、心脏被人一击必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