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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帮结派打群架、三五成群去擂肥,这些放到市中心里至少要被记个大过的不良行为,在这附近的几条街市上早已不足为奇。
老师领导对此通通撒手不管,因为他们自己整天除了在教室里随便讲两句话糊弄一下学生外,其余的时间自己拿去抽烟打牌搓麻将都忙不赢,更何谈有时间和精力来管教这群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呢。
齐朝宗平时沉默寡言,来了学校并不像其他的学生一样和周边的同学嬉笑打闹谈情说爱,或是揣着个二手手机玩上整整一天,而是自顾自地坐在教室的角落,一言不发地翻动着被他人当作摆设的课本和各类从路边捡来的课外书籍直至日薄西山,才收拾书本踽踽独行回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乏善可陈,绝无例外。
老师一时脑热为了应付差事而信口瞎说的作业,齐朝宗也都会如期完成,而且向来会是最为优秀的那一个——
因为压根就不会有第二个人去浪费这个笔墨把它写完。
这番孤傲不群而故作清高的态度,让很多同学看着暗生不爽,再加之见齐朝宗整天都神神秘秘地抱着他那辆玩小车模型,仿佛把它当作世上绝无仅有的无价之宝,这便激起了几个高中学生的好奇心理。
他们一放学时便将齐朝宗堵到了巷子深处里一顿劈头胖揍,齐朝宗本身发育的就晚,此时的他身量还不足一米六,因长期的营养不良和不爱运动,齐朝宗虽然生得眉目空灵,但整个人看起来瘦骨嶙峋,肤色同父母一般蜡黄黯淡,整体看起来并不怎么协调,一副阴郁病秧子的模样。
瘦小干瘪的齐朝宗哪能招架得住那群人高马大的高中生的拳打脚踢?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捂住脑袋,蜷缩成一团尽量减少暴露在外的面积罢了。
不一会,齐朝宗便被打得头破血流,期间那群高中生吵吵闹闹地叫嚷个不停。但齐朝宗却并未发出任何一丝声响,没有低声下气地跪地求饶,也没有扯着嗓子大声喊叫,只是将塞得鼓鼓囊囊的书包护在身下,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一声不吭,任由沉闷的拳头如雨点般狠狠砸在自己身上。
那几个高中生像是发觉了齐朝宗想要护住书包的意图,于是便改变了策略,不再为了单纯为了发泄而胡乱踢踹,转而去拉扯齐朝宗的那个被当作书包的深蓝色布袋。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看似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齐朝宗,却是像发了疯的狂牛一般拼命拽住了身下压着的布袋,丝毫不畏惧那几个高中生的威胁与恐吓。
布袋里装着的是和一堆破铜烂铁毫无分别的小车模型,
但它也是齐朝宗唯一拥有的一件像样的玩具。
正当那群高中生马上将把布袋合力扯入手中时,齐朝宗倏然发觉拉扯布袋的力道倏然削弱了下去,甚至连带着肆无忌惮的狠劲的拳头也逐渐减弱至殆尽。
远处破天荒地传来了“呜啦呜啦”的警笛轰鸣声,尖利刺耳的声音如收紧的网罩般不断朝着这里逼近。
遍体鳞伤齐朝宗有些晃神,正到兴头上的那几个高中生显然也有些发懵,要知道这片老街区从警察日日造访夜夜留宿,变为了后来的自动屏蔽置之不理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崭新雪白的警察上一次驶入这里泥泞污浊的土路还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突发奇想来玩这一出呢?
那几个高中生迟疑了一下,相互交换了下眼色,即便再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如鸟兽散状各自窜进了各自的家门。
毕竟倘若被警察逮个正着,怎么地也不好向家里交代,这里的父母对孩子说过的屈指可数的话语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
“犯事可以,但被抓进了局子别来求我,你自己负责去。”
拍了拍布袋和裤腿上沾染的细小尘土,齐朝宗缓缓站起了身来,却并不着急着离开。
他知道,刚刚那阵警笛声绝非真正的警车所发出来的声音,其中还模模糊糊参杂的细微杂音的网络音频,也只能骗骗刚刚那群逞强而又无脑的傻瓜罢了。
有人在故意帮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深沉脸),总之梨子我的剧情是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回路来看待的2333非常欢迎大家来猜猜看接下来回发生些什么哟
第6章 ―005―
没让齐朝宗等多久,巷口就出现了出现了一个逆光的身影。
对方背后携着的道道绚丽的余晖刺痛了齐朝宗的双眼,让他一时睁不开眼睛,齐朝宗眯缝着酸痛的眼睛,才看清了来者。
那是一个高挑而结实的少年,年龄与齐朝宗相仿,小麦色的健康肤色,薄唇剑眉,眼神坚毅而果敢,衣袂翩飞,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净衬衫,被这傍晚时分似隐非隐的微弱斜阳染上了一层清浅微黄,交织的光影温柔而又细腻,与周遭扬起的灰黄细尘显得格格不入。
武侠小说中鲜衣怒马的白衣侠客放到现在或许便是这副模样吧,齐朝宗在心里如是想道。
对方的步子迈得很大,三五步便大步流星地跨到了齐朝宗的面前,他手中握着个看似价格不菲的白壳手机,在崭新的手机末端还拴着个篮球的手机挂扣,齐朝宗方才听见的警笛声应该就是由它播放的。
“同学,你没事吧?”
很客套却又不会有任何瑕疵的问话从少年的嘴里蹦出,但他的声音因变声期而有些沙哑沉闷,但却是意外的好听。
齐朝宗朝对方缓缓摇了摇头,但他小腿上触目惊心的深红伤痕和块块紫青,却无法让对方紧攒的眉头舒展开来。
齐朝宗摇头拒绝了少年想要搀扶自己的好意,跟在对方的身后一瘸一拐地沿着这条仄仄的偏僻巷道。
快到巷口时,对方侧了侧身子,冲齐朝宗开口道:“这条街巷太乱了,以后可要少来这。”
齐朝宗没有吱声,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对方估计是把自己当成路过这里而受到牵连的无辜行人,毕竟自己表面上一副安安稳稳文质彬彬的内敛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去随意招惹别人的无聊之人。
但事实却与此恰恰相反,
自己不光就住在这片排排低矮如同犬牙般参差交错的歪七扭八,一下雨屋内便会“滴滴答答”地奏起那恼人的交响乐的小平房内,而且和刚刚群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的不良少年;或者说和这整片街区里充斥着的,每一个为粗鄙低贱的夹缝偷生者,都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第7章 ―006―
白衣少年有着一个和他外表看起来一样干净纯粹的名字——
池森,
池水的池,森林的森,别致而又上口。
“池森,池森……”
回家的路上,齐朝宗将这两个平凡无奇的普通汉字翻来覆去地轻声念叨了好几遍。
真是个奇怪而又有趣的名字,齐朝宗在心里暗自想道,仿佛一汪明净澄澈的池水中倒映着的模糊树影,苍翠的树枝盘桓交错着,树梢上洒落着初秋朝阳留下的几星浅黄,树枝于氤氲水雾中缓缓摇曳,牵动着小潭深处埋藏着的那抹袅袅倒影,隐隐约约而又绵延不绝。
齐朝宗很快便了解到,池森是本市十一中的体育特长生,和自己一样都在念初三,他来这的目的是为来这附近的一所贵族学校参加联谊篮球赛,顺道才经过了方才的小巷。
十一中是一个离这儿有着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的重点初中,在本市的综合排名虽然也算不上数一数二,但比起齐朝宗所在的那所七拼八凑才组成起来的混乱学校不知要好上几千万倍。
从池森光鲜整洁的名牌穿戴中,齐朝宗能猜测到他的家境究竟会有多么优沃;而从池森温文不凡的言谈举止中,他更是能轻而易举地推断出对方所拥有的会是多么超出常人的良好家教。
与齐朝宗对纨绔子弟的一贯认知相反,从池森的身上他看不出任何一点膏粱子弟所拥有的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生性反而比他所认识的很多人还要开朗大度得多,身上带着股能让人感到莫名心安名的独特气质。
因为池森每周六经常会跑到附近的那所贵族学校打比赛,齐朝宗时不时地便会在巷口有意无意地遇见他,对方也从未装作视而不见,反而会颇为大方地主动冲自己笑嘻嘻地点头问好,一来二去,俩人也就熟识了起来。
周六的下午,齐朝宗有时会走上二十来分钟的崎岖土路,专门跑到那所土豪云集的贵族学校,独自坐在球场一旁,去观望池森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专注模样。
池森的篮球打得很棒,那颗普普通通的橙红圆球,在他的双手间灵巧自如地上下运转着,好似一个活物,一个拥有着生命张力的轻盈活物。
凝神,迈步,转身,起跳……
伴随着鬓角汗水地滴落,一个漂亮的空心球不偏不倚地砸入框内。
让人无可挑剔的完美的跑位,如鹰隼寻觅猎物般的锐利目光,以及每场比赛后露出的满口整齐的白牙和那璀璨夺目的纯净笑容,总能轻而易举地引来一群花痴女的高声喝彩。
池森能在球场上势不可挡所向披靡,而齐朝宗能做的不过是在比赛的末尾时,给他递上一瓶特意买好的矿泉水,再收下他的一句例行的“谢谢”。
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齐朝宗只是坐在球场的树荫一隅,花费大半个慵懒无趣的盛夏午后,默默看着球场上交错纠缠着的众多人影,侧耳静听着耳畔萦绕的欢声笑语,闭上双眼,任由自己沉溺淹没于这片属于青春少年的欢愉狂潮之中。
夏天的天空高远而晴朗好,如猫眼般蔚蓝的纯净天空中时常会附着些许绵软的稀薄残云,色调素雅的天蓝与低调含蓄的米白交融在一起,显得明媚而又温软。篮球带起的细小尘埃在丁达尔效应下,凝聚为道道朦胧光线从头顶的细密叶缝中轻巧洒下,带着无名的希冀,缓缓落入齐朝宗微眯的双眼之中。
阳光灼眼而灿烂,尘埃反射的细小零碎却不容忽视的点点浮影,正如同那群活跃于球场之上的同龄少年们眼中洋溢着的憧憬光芒。
这种氛围让齐朝宗感到很享受,他喜欢这样舒适安定的感觉。
但这种享受却随着毕业季的到来而戛然而止。
池森的文化课在十一中这所群英荟萃的重点初中里算只能排到中下,但因艺考表现优秀,他被市中心的一所名牌高中所录取。
即便齐朝宗在本校的成绩一直名列第一,但只局限于课本而从不多去刷题的他,怎么可能会比得过市里那群在题海战术中久经历练的学霸们?再者,就市中心那吓死人不偿命的骇人房价而言,齐朝宗哪怕一辈子不吃不喝估计也买不起一间完整的套房。
终究不是一路人,
生于世界黑暗尽头这一端的匍匐者,与身处光明彼岸的幸运者之间的鸿沟会有多大,齐朝宗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有一丝怅然若失。
从那时起,齐朝宗就知道自己可能和其余的正常男生不太一样,这点在他高中时与一群狐朋狗友窝在一起看A/片时得到了再一次的证实——
当其余人一边死死紧盯着那台二手DVD的模糊屏幕,一边肆无忌惮地打着飞机,皆是一副醉仙欲死望眼欲穿的激动模样,偏偏唯有齐朝宗一人无动于衷。
无论正幽幽散发着惨白光线的黯淡屏幕上,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如何交缠变化。自始至终,齐朝宗一直都面不改色心不跳,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