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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手机，直到双手冰凉，才颤抖着点开屏幕，给唐嘉拨了通电话。
唐嘉隔了很长时间才接听，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很多人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下来，一道关门声响起，唐嘉道了声：“阿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好长时间没开口说话，嗓子沙哑得陌生。
“想……磊磊了？”唐嘉试探性地问。
“一直都是。”
“没敢联系他吗？”
“我不能。”
“他最近应该还好，就我穆哥，找你拍照那个，他不和凌阳关系挺好吗？就关注了凌阳的微博，然后昨天啊，他看凌阳转发了一条宋远的微博，我哥一看，是张合影啊，里面还有磊磊，他知道我和磊磊是同学，就拿来给我看了看。”严磊和黎澈都是穆淳良新书的模特，能认出来严磊是肯定的，“照片上……磊磊看起来情绪挺好，脸上带笑的，所以你别太担心了。”
黎澈只觉得不可思议。
严磊……和宋远拍合影？
开什么玩笑？！
难道说……宋致诚这么快就打算……
“阿澈？”唐嘉喊了一声。
“在，我在，就是觉得有点震惊……”
“怎么？”
“没事……谢谢你啊唐嘉，我确实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严磊最近的情况，还没开口问呢，就被你猜中了……没什么别的事。”
“除了磊磊你能有啥好问的真是……哦还有啊，程晓也是本地人啊，离磊磊家也不远，他们俩常出去溜达，身边有人陪着，他不会有多大问题，倒是你，一个人呆着，要不要紧？”
“什么一个人，大过年的家里都是人。”黎澈转了转椅子，环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房间，和灯光昏暗的客厅，笑道：“忙着过年呢，不跟你多说了，再谢你一次，然后挂了啊我唐英俊！”
没等唐嘉说话，黎澈就把电话挂了。
他起身走去阳台，想抽支烟，风太大，火一点开就被吹灭，他懒得再进屋去，干脆就不抽了。
风声，和海浪声，都在耳边听得清清楚楚，黎澈闭上眼睛，任凭寒风彻骨。
夜深了，黎净和黎澈妈妈才回来，二人脸色都不太好，黎澈也没问，昨天听黎净说今天他们要去看黎释，他就一句话也不想多说，黎净劝了他好久，他也只用一个不字回绝。
黎释，黎释有什么好见的呢？
黎澈家亲戚不多，也不常来往，没有到处去拜年的习俗。他仍然每天坐在家里，关着房间门，只有吃饭的时候出来，其余时候都在戴着耳机听歌画画，歌，是严磊唱的，画的，也都是那张熟悉却距离遥远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
不知道为什么，重新编辑了好几遍，还是看着没分段落。
我其实是分了的，结果点开就成一坨了…
我明天再看看吧……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黎澈随手刷了会儿微博，这才发现宋远和严磊竟然双双上了热搜。
宋远的粉丝不算很多，虽然都知道他是YAN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但他本人毕竟不是YAN旗下的艺人，大学时候学的也是理工科，或许以后也不会和娱乐圈沾上边。只不过身份曝光过，自然就会有人留意到他，再加上他那副好相貌，女粉丝还是十分欢喜的，前几天突然发了条所谓“全家福”，严磊的存在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说起来，严磊的粉丝比宋远还多个好几万，发过那么几首原创曲，还有舞蹈视频，钢琴翻弹视频，活跃的网友没法不注意到他，近期又给畅销书作家良穆的新书做模特，又一夜之间上涨了几个热度。
封面模特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黎澈看了眼自己的微博，粉丝的上涨频率已经缓慢了下来，有即将停止的趋势，他点开留言看了看，看来看去，也都是那些话，问他和严磊现实中是不是情侣的，说他们两个好看的……黎澈看了一会儿就关了，一条一条回过去，估计这假期都可以不要了，还是算了。
他点进严磊的微博。
严磊近期也有发动态，先是转了几条宋远的微博，像是刻意的，不让别人发现他其实和宋远关系很不好，这种行为也不少见了，但严磊也这么做，说不定真的开始在为以后做铺垫。
黎澈接着往下翻，翻到唯一一条带照片并且不是转发的，却让黎澈指尖颤抖。
他点开图片。
是严磊穿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戴着羽绒服的帽子，露出一圈软软的毛边，黑色卫裤，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围巾，他站在海边，没有看镜头，而且侧着脸，看向海滩之外的别墅区。
这套衣服，是黎澈曾经穿过的。严磊买来送给黎澈时，黎澈说他不喜欢，太幼稚了，像高中生，严磊不管，坚持要黎澈穿，黎澈见严磊喜欢，此后穿这套衣服时再没有一点儿不情愿。
而严磊所在的海滩，是东城，是黎澈家对面。他所望向的别墅区，是黎澈所住的地方。
日期是昨天下午。
黎澈关了手机，玄关处踏了双鞋子，疯了一样地往外跑，鞋带都没功夫去管，挂在门边架子上的外套都没有拿。
正是深冬，海边风很大，黎澈红着眼睛四处张望，喉咙里有些哽咽，像长期不运动后突然剧烈奔跑过那样，心口闷闷地疼。
海风呼啸，黎澈喘着气蹲下，他低着头，被冻得通红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
有一瞬间很想大哭一场，可眨眨眼睛，只有疼痛，没有眼泪。
他笑自己傻。
明明是昨天发的照片，今天来找，有什么用呢？你在执着什么？黎澈，没有人会等你的。
手机突然响了，黎澈的睫毛微微颤动，抬了抬眼睛，手指却僵硬地机械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仿佛是一个艰难的动作，好不容易碰到，电话却断线了。黎澈没有再继续拿出来看，知道他这个新号码的人不多，尤其不会是严磊，既然不是严磊，那干脆算了。
海边人很少，没有几个人会愿意在零下二度的大冬天跑来海边吹冷风。
黎澈突然抱紧双臂，膝盖一软，跪在沙滩上。
好多天没有离开家里，甚至没有下过一次楼，现在这样疯狂地跑，已经让他有点吃不消了。
黎澈吃力地动了动脖子，远远望着自己的家。他就这样在这里，在严磊昨天站着的位置，像严磊一样侧着脸，看自己的家。
心情复杂。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身后响起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黎澈一惊，他收回目光，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被风吹得越发猖狂的海面，不敢回头，不敢出声。
“黎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声音再次响起。
黎澈沉默着，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想离开，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搂住。
“傻不傻，不知道穿外套吗？这么冷的天就这么出来，生病了有没有人照顾你？”严磊抬手扣住黎澈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然后拉开羽绒服，把黎澈冰冷的身子紧紧摁进怀里。
仍是那件黎澈穿过的白色羽绒服。
黎澈想推开，四肢却僵硬得使不出一点儿力气，甚至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严磊胸膛的温热，越是温热，他越是颤抖。
严磊拢了拢宽大的羽绒服，把黎澈整个包裹住：“还冷不冷？”
黎澈点头，眼眶红得不像话，手指开始回温，他紧紧抓着严磊的后背，大口大口地喘气。
严磊只得更用力地拥抱他，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你是来找我的吗？黎澈。”
黎澈拼命往严磊怀里钻，他比严磊的个子低一些，蜷着身子，刚好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羽绒服外只能看见他几缕被风吹乱的头发。
严磊腾出一只手来把脖子上的红围巾也解开，毫无章法地往黎澈脖子上圈：“才半个月没见，我却觉得像半年了，黎澈，我很早就想来找你，可分手的时候你的态度让我害怕，我猜，你不会想见我。还是前些天，我爸和宋远要来东城老家看看，我第一次跟着来了，我不是想跟他们回家，我只是想见你。”
黎澈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取走了严磊的温热，他们都变得冰凉。
“我真的想你，黎澈，可是我害怕啊，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冷漠的样子，好像说忘就能忘，好像我真的是个陌生人一样。”严磊仰起头，不停地眨眼睛。
“不是……”良久，黎澈才吐出两个字，嗓子听起来更沙哑了。
严磊立即把头低下来：“不是什么？”
黎澈却不再开口了。
“真的没有话对我说吗？”严磊侧着头，侧脸贴着黎澈的头顶，“明天一早，我就回南城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是说，你要不要跟我和好？”
黎澈的回答是渐渐松开手。
严磊轻轻笑了，黎澈低着头，看不见严磊的表情。
严磊脱下羽绒服，披在黎澈肩上，彻骨的风吹过来，他却笑容灿烂：“那我走了，以后……再见吧。”
严磊转身，黎澈却扯住他的袖子，他又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严磊身上，皱着眉，不容反抗的神情。
“这本来就是你的衣服，你让我穿着是为什么？”严磊又重新抱紧了黎澈，不管是不是要说再见，他都不可以让他的黎澈着凉了。
“很冷的。”黎澈动了动手指，“我刚才……真的很冷的，动都动不了了，一直发抖，一直发抖，冷到我想放弃了，我想回去了，可是走不动啊……你不能这样，你一个人在这里，谁来送你回家？”
“那我送你回家。”严磊深吸口气，又望了望天，他这次不敢再眨眼了。
两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朝黎澈家走，严磊的手拢着黎澈的肩，不让他被风吹着。
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前方就响起脚步声，两人双双抬头，却见黎净拿着黎澈的外套匆匆跑来。
严磊搂着黎澈的手瞬间僵硬了。
“小澈！”黎净总算跑来黎澈面前，赶紧把外套递给黎澈，她轻轻喘着气，对严磊礼貌地笑了笑。
黎澈离开严磊的怀抱，穿上自己的外套，冰冷的，没有温度，不及严磊半分温暖。
“你……”严磊看了黎净半天，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黎净对严磊伸出手：“你好，我们见过一次的，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那个，我是小澈的姐姐，黎净。”
严磊机械地回握，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说话：“我是……严磊。”
“你们和好啦？真好，就说嘛，朋友之间都会闹点不愉快，和好了就好和好了就好。”黎净把手放在唇边搓了搓：“该吃晚饭了，快回去吧，天气这么冷，你们两个可真能在外面呆得住！”
严磊转头看黎澈，久久挪不开目光，他在等黎澈给他一个解释。
黎澈沉默着，把围巾摘下来，动作温柔地帮严磊系上：“不早了，你回去吧。”
“回去？不留下来吃饭吗？”黎净问：“这都到家门口了……”
严磊看了看脖子上的围巾，终于还是对黎净笑着摇摇头：“不了，谢谢。”他又看向黎澈，柔声说：“你回去先洗个热水澡，吹了那么久的海风，很容易感冒。”
“你……也是。”
“饭菜要吃热的，让阿姨给你熬点姜汤。”
“我知道。”
“出门别太赶，一定记得拿外套。”
“会的。”
“黎澈，我明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