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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被王壤安慰,他反而哭的更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很怯懦是不是?”
王壤不是他,无法感同身受,永远不知道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但是他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仅凭这一点,他就能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真爱一个人,怎见得他受伤害?
胆怯、懦弱,什么都没关系,爱能够包容一切。反过来说,包容提供给人表现爱的空间。
王壤正色道:“懦去掉竖心旁是什么字?”
他忽而这样问,禇风不知所以,连哭都忘记了,两颗泪珠挂在眼眶上,怔怔的看着他。
他自问自答,“需字。”
他抓着禇风的手移向他,禇风不明其意,看着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一脸茫然。
他笑着说:“‘率故多尤;需为事贼’,这句话里的需字解释为迟疑。”他伸出食指在禇风的心口指了指,接着说:“心心去需。我们把怯懦的两颗心放在一起,相悦相惜,不必踟蹰和犹疑。”
他再次把禇风的手拉至唇边吻了吻,柔柔说道:“禇风,你是什么样都没关系。”
禇风以为的爱是追求,追寻一个人,求得两颗心,心心相印,老死不离;是一个愿望,一个目标。与彭疏逸在一起的经历告诉他,这是一种生活。
好比两个齿轮,在还是两个圆形铁胚时,经过切割,有了大小契合的齿;经过打磨,磨去齿上的毛刺,能够平滑咬合;经过不断的磨擦,齿被磨平、磨歪,变了样子,直到无法带为转动,于是被更换、被废物利用、被熔炉再造。
生活是变幻的,也是必然的。
抗拒、接受、容和,生活总会有一个过程;生离、死别,爱情不仅有过程,还总会有一个结果。
为了与彭疏逸在一起,他把自己切割成一个能与之咬合的齿轮,彭疏逸走了,徒留他兀自转着——这是他俩之间的过程和结果。
他和王壤将会得出同一个结果,过程却完全不一样。
他俩幼年相识,经历了短暂的陌生,没有火花和悸动,也不需要磨合,便能非常契合的玩在一起,经过许多年都没有变,似乎天生就该在一起,但那是朋友谊、兄弟情。
突破兄弟情的防线是从他俩共同的第一次开始,事后,王壤把他送进医院,做完初步治疗,他戴着氧气罩躺在床上,无比的虚弱,连眼珠都不能动上一动。
因此在王壤看来,他是呆滞的、哀伤的、消沉的,但他不是一无所觉。
王壤紧紧抓着他的手道歉,“褚绪,对不起!对不起……”
他已不记得王壤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事后的道歉总是没什么分量的,王壤流下的落在他手背上的泪却是滚烫的。
禇风是个感性直白的性子,说的难听点就是泪包,王壤与他不一样。
王壤的人生一直顺遂,从未遇到困厄难关,即便有不如意,譬如惹怒他提倡棍棒教育的爹,他会一脸倨傲快速化解,没什么难到过他,或者能难倒他,所以休想他流下男儿泪。
稀少的总是金贵的,他的眼泪金贵,才滚烫。
禇风没想该不该原谅他,只觉得这个倨傲的万事难不倒的男人的眼泪太烫、与他累积多年的兄弟情太重、现状和未来堪忧,积压在胸口,令他无法呼吸。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王壤为什么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事,他俩的兄弟情会变成什么样。当王壤对他许下照顾一生的承诺,他沉默着,接受了。
王壤作为兄弟是可靠的,在过去不管是任何事、任何时候,只要他需要,总能及时伸出援手。兄弟情是可靠的、稳固的,他的悲喜,乃至于生命都可交托给他,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依赖,贪恋他的照顾。
他接受了王壤,却是用兄弟情维持着恋人的关系。所以当王壤第一次且文绉绉的说两心相悦的情话时,他懵了。
第23章 谋与求①
禇风昏厥了,彭疏逸把他抱到床上平躺着。彭疏逸坐在床头边,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记忆里笑容不坠的小脸,此刻正蹙紧眉头、抿紧嘴唇,一副痛苦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还在想昏厥前的事?该是有多不愿意与他做那种事才会激动的昏过去?这是不是预示着他俩的复合之路将会无比艰辛?
彭疏逸抚了抚他的眉头,没能抚平,没什么能为他做的,便去卫生间搓了条湿毛巾把他满是涕泪的脸擦了擦干净。
他的皮肤白皙,所谓一白遮百丑,若是长的不丑,还非常好看,这白就只是锦上添花。
他的好看是全方位的,360度无死角,这样说不是吹嘘,是实事求是。彭疏逸围着他打转,也没能看到他的死角。
他好看的不仅是长相和外型,还有气质,有道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说的就是他;这两个词虽不是专门用来形容气质的,这种动静的状态以及这份动静皆宜的意思可是与他再贴切不过。
若此刻他的脸上没有苦色,他睡着的样子,恬静婉约,是郁郁苍苍的深山老林中一洼富有生机的小湖泊,悠游自在、怡然自得的对抗着岁月的侵蚀。
彭疏逸想起第一次打破禁忌他俩互|撸之后的事,他满足的睡着了,额头上还留有一层未干的薄汗,脸颊上两朵□□未消的红晕,嘴角微微翘起,睡的又恬静又安稳。
还没睡着的彭疏逸侧躺着,笑着注视着他,一会摸摸他滑腻腻的脸颊,一会捏捏他软乎乎的耳垂,自娱自乐。
他醒来时哈欠连天,看起来还非常疲惫。彭疏逸开他玩笑,说他肾虚,他老不高兴,追着他一通打。彭疏逸心里清楚,他得到满足了,所以才会累,他当时也非常满足。
当时夜已深,他虽没住校,却还是要回家的。彭疏逸不明白自己租的那破房子有什么好呆,他赖着死活不走,非要留下来过夜。
彭疏逸与他从未过过夜,他觉得还不是时候,所以果断的把他撵回了家,哪成想自那天之后没过多久他便孤身去了美国。
如果他当时留下了他,或者完全占有他,此刻会否有所改变呢?后悔、遗憾是弱者的行为,然而强者就凡事都能掌控吗?
想起这些难免伤感,彭疏逸叹了一声气,在他唇上印下一个重重的吻,总觉得此刻若是不吻就没机会吻了。
他昏厥了,这是一种突发性、短暂性、一过性意识丧失,能在短时间内自行恢复,不需要彭疏逸做什么。
彭疏逸把毛巾放回卫生间,便去厨房做饭,这是他唯一能做,也是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彭疏逸的家境一般,不似一些言情剧主角那般身世凄惨,在三四线城市算得上是小康之家。
出身小康之家的他,上压着列鼎而食的富豪,下垫着只顾温饱的贫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上比下都不伦不类。
可堪复杂人性。
他的父母健全,都是知识分子,都有一份体面的薪资不错的工作,提供给他衣食无忧的生活之外,还给予了良好的教育。
他的父母有意识培养他独立,不管是精神还是生活,他做的都还不错。
他的厨艺是从小锻炼出来的,在男人里会做饭的已属难得,厨艺好的属于稀有生物。他的厨艺虽比不上顶尖大厨,二三流的饭馆倒是能撑得起。
禇风喜欢吃他炒的菜,他毕业后自己租房住时,曾借用邻居的厨房给他献过艺,他每次都吃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如果栓住一个男人的胃就能拴住这个男人的心,他不介意每天做饭,借此把禇风牢牢的拴在身边。
给爱的人做饭是一件乐而不疲的事。
禇风头天在超市采购了把冰箱堆的满当当的食材。有食材,有时间,也有场地,能让彭疏逸尽情发挥。
只见他“煎炒烹炸煮生活,刀案锅勺烩天下”,神情像极了《饮食男女》那部电影的开头处给儿女做团圆饭的老父亲,一脸殷切的期盼。
把色香味俱全的三荤两素四菜一汤搬上了餐桌,他摊开手臂撑在餐桌上,一一复查一遍桌上的菜,满意得叹气。
就差禇风了。
在去卧室看他之前,彭疏逸先去卫生间洗脸刷牙整理仪容。蓬头垢面一身油烟味的黄脸婆形象可不讨男人喜欢,有美食,还要有美人,才能食之有味。
彭疏逸剑眉朗目,挺鼻厚唇,与禇风温和秀丽的美不同,他的美是带着攻击性的,融合了天生的野性和后天的理性,对得起丰神俊朗这个词。
他一直认为禇风是因为他的长相才放弃万千追求者只取他这一瓢,禇风说过,他把脸洗洗干净,把头发捯饬捯饬,就能去演国产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把自己捯饬满意了,他去到卧室,禇风还在床上躺着。亦如偶像剧里必备总裁富二代这样的角色,文艺片里必有起床的片段。
无论是清晨还是黄昏、是环境清新还是光影厚重、是自己醒的还是被叫醒的,起床意味着开始,不管结局如何,即将到来的不是矛盾就是冲突。
电影、电视剧需要矛盾或冲突。它们来源于生活,将原本发生在生活中的事与情,把其中的矛盾或冲突经过聚焦和放大,以营造出引人思索或者博人眼球的戏剧效果,称之为看点。
禇风出现之前,他过着普通人平淡细碎的生活;禇风出现以后,他被要求饰演无所不能的强者角色,与禇风的追求者斗法、与恐同者斗心眼、与家人捉迷藏、与不接纳同性恋的社会制度抗争。
不得不承认,在平和的表面之下,他与禇风之间有着不亚于电影、电视剧程度的矛盾和冲突,不管是外部施加的还是本身存在的,尽管彼此相爱,也未能减淡。
与看电影、电视剧时的心情不同,身在其中更能体会其中的动荡不安。
他难以避免的感到过迷茫,会怀疑、思索、寻求解决的方法,也曾想过退缩。
接纳一个人,便要接纳他附带的一切,这是不容拒绝的。
他走上前去,在床头坐下。窗外的阳光以45度角投进卧室,温和的光线浸着咖啡色的床褥,温馨得一塌糊涂。
这会儿,他不似之前一般热切的想要叫醒禇风,他静静的注视着他,扬起的手落在他的脸侧,用拇指抚了抚他在阳光中愈加明显的蹙起的眉头。
无果。
禇风的性格大体温顺随和,未泯灭男孩爱玩的天性,有时会闹一点小脾气、耍一下小性子,固执起来会连老牛都拉不动。
这样的禇风令他觉得更加真实,每当他这样,他表面上气恼,内心则是欢喜的。
禇风的眉头与他耍小性子,他微笑着低下头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重重的吻。
被他吻了这一下,禇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似在表达不满。
随之,禇风的手从薄被里伸了出来,在半空中乱挥了两下,接着垂下,把薄被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好似那薄被与他有仇,他经历千辛万苦才找到它,在报仇之前,先死死的攥住他,攥得指骨节发白也不放下。
“不……不要……”禇风又在梦呓,丰润的小嘴一启一合,发出的却是极为惊恐的声音。
“不要过来……!”禇风终于把这句话补充完整。
不知他发的什么梦,拿他说的梦话推导,彭疏逸不禁自省,是不是自己之前做的太过分?
“救救我……”禇风吓得哭了起来,从眼角流下的泪像脱线的珍珠,“壤哥,壤哥……王壤!”
仅凭从壤哥这个称呼变成王壤,难以推导出什么,把王壤与“救救我”联系在一起,则可以洗脱彭疏逸的嫌疑。
这是彭疏逸第二次听到禇风在梦中向王壤呼救,难以不去想这是为什么。以彭疏逸的推测,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年里,他必是遇到过危险,恰巧被王壤所救。
不过他得遇到多大的危险,才会留下如此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翻来倒去、噩梦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