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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往旁边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张燃和莫子易，见他俩面色苍白眼窝发黑，死气沉沉地站在那里，吓得一个哆嗦：“这俩谁？！黑白无常？！”
他指着正在打电话的周越：“快，先把他拉走，为民除害。”
张燃和莫子易踏着虚浮的脚步坐在一边，好像两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
不对，不是僵尸，僵尸不能坐下。
“太他妈累了。”张燃摆摆手，“我们连鬼都不如。”
张燃和莫子易这段时间一直在搞创业，成立了一家公司，但是他俩吧，家里都不同意，张燃呢他家想给他送出国去，莫子易呢他家想让他赶紧接手生意。所以一听说这俩孩子要自己办公司，两家人立马会面，一致表示你们就别瞎胡闹了，爸爸妈妈不同意，一分钱也不会出的，你们有本事就自己搞吧，最后还是要乖乖认输的，爸爸妈妈过来人，这种事情都能预料得到的。
据说当时那场景就跟出柜现场似的，执拗的两个小孩非要坚持，着急的家长们死活不同意。
他俩一拍桌子说自己搞就自己搞，我们就是饿死在外面也不会问你们要一分钱！
饿死不至于，但是现在看着，陆湛觉得他俩要累死了。
“刚开始都这样。”陆湛安慰道，“走上正轨就轻松一点了。”
莫子易摆摆手：“你这话我们听黎井和周越说了八百回了，安慰不出来就别安慰了，为我哥俩哭一场就行了。”
陆湛心想你这突然要我哭我也哭不出来啊。
“没办法啊，黎井，一警察，成天接触嫖娼卖碟开黑车，家暴偷情打小三的，肯定不懂这些啊。周越……”陆湛看了一眼正在和窗帘缠绵的周越，“……算了，他什么都不懂。我，一个清纯懵懂的大学生，更不懂创业之道了。”
黎井一拍陆湛的脑门：“你清纯个鬼你。”
陆湛嗓门一下子就高了：“怎么回事你？！一进来就拍脸打头的，撒气呢这是？！”
见黎井没说话，陆湛拍拍他：“我哥昨天后来是不是找你去了？”
黎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
铁定是俩人说了什么了，而且八成是没谈拢。
陆湛也很懵逼，他不知道黎井和他哥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他非常困惑。
“你跟我哥怎么了？”陆湛看了一眼还在看手机的周越和已经趴在床边睡着的两位创业者，轻声问道。
“没怎么。黎井拿起橘子开始剥，“我和他能有什么事。”
那看来就是有什么事了。
陆湛叹了口气，小警察和大总裁的恩怨，他作为一个清纯懵懂的大学生，实在很无能为力。
陆湛把那俩人叫起来，几个人拆了外卖一块坐在病房里吃，一副大家都很无家可归的样子，爸爸妈妈看了都心疼，爷爷奶奶看了都落泪。
36。
萧一白正走到门前，看见里面一群脸色各异姿态各异正在吃饭的人，立刻转身就想走。
陆湛还没来得及叫住他，那几个倒是已经招呼上了。
“萧医生？！”
“萧医生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啊！”
“萧医生吃饭了吗？”
“还有筷子没有？快给萧医生拿一副。”
“萧医生进来坐坐吧！”
……
盘丝洞今天又开业了，还是那几位油腻的妹妹，掐着嗓子招揽这位十八岁的帅哥。
萧一白走进病房里，朝他们点了点头。
陆湛的脑袋随着萧一白的位置准确地移动，仿佛一朵灵活的太阳花。
对不起，这个比喻怪吓人的，我向太阳花道歉。
莫子易和张燃不知道什么时候洗了把脸，两个人正神清气爽地看着萧一白。
莫子易：“萧医生这张脸真是好看啊，我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张燃：“公司里要是有这么张脸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精神不振了。”
莫子易：“萧医生有考虑过转行吗？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当前台门面？”
张燃：“萧医生你来当总经理吧？我俩给你打工挣钱，特有动力。”
莫子易：“萧……”
陆湛拿橘子把他嘴给堵上了：“菜会不会太腻了？吃块水果清清口吧。”
真是造孽啊，我陆湛上辈子是个屠夫吗？今生要碰到你们这些人。
周越把筷子递过去，萧一白点点头：“谢谢，我吃过了。”
萧医生还是这么善解人意，不等自己开口就拒绝，避免了许多尴尬嘻嘻。
周越立刻又嘻不出来了，因为陆湛正慈祥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碗菜，好像下一秒就会挥过来扣在自己头上，给秀发一点滋养。
这种情况下，作为年纪最大的社会人，黎井很像模像样地对萧一白说道：“萧医生，他们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就爱说胡话，你随便听听就行了。”
他说完，还严厉地扫视了一下那群小孩子，眼神刻薄，像极了陆湛的高中班主任。
陆湛对这位班主任投去了欣慰的目光。
黎井接着说道：“我们局里最近要拍个宣传照片，不知道萧医生有没有意向客串一下，你这身材气质局长铁定让你站C位。”
都滚！都他妈给我滚！
什么班主任！我看你就是一拉皮条的！
陆湛已经累了，他实在控制不住这四个人了，简直就是一群妖魔鬼怪，西游记都自叹不如，聊斋都要为此痛哭。
萧一白却冷静地招架住了，他说：“谢谢，我暂时只想当医生。”
黎井应和道：“哎哎好，那你什么时候想转行了跟我们哥几个说一声。”
“我求求大家多吃点饭少说几句吧。”陆湛揉着太阳穴哀求。
“谁能想到啊，陆湛前段时间还让我查你呢，这会儿大家就熟悉了，说起来还真的挺有缘哎。”饭是堵不上黎井的嘴的，他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说漏嘴了，反正就这么把陆湛给出卖了。
他出卖了陆湛的爱，他背了良心债。
陆湛一口饭含在嘴里快把自己憋死了，脸都绿了。
萧一白把目光悠悠地转向陆湛：“哦，是么。”
“对啊，我们还以为你俩有过节呢，谁知道陆湛说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张燃转过头去问陆湛，“是吧小陆陆？”
我是你妈个头啊！
“萧医生你家有姐姐妹妹的吗？跟你长得很像的那种，可以介绍给小陆陆，他好像喜欢这一款的。”
周越你这个三八！
陆湛正要开口解释，莫子易接着道：“陆湛还说让我们在你面前表现好点儿，不要给他丢人。”
那你们看看现在这个场面，够不够丢人？
黎井还要再说点什么，陆湛端起一碗汤就往他嘴里倒：“黎井啊，这段时间辛苦了吧，喝点汤补补脑吧。”
最后那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他现在根本没脸看萧一白了。
“小陆陆还说了，萧医生你长得好看，人又细心，脑子也聪明，他很喜欢。”
“周越！”陆湛叫起来，“你再废话我把地上那块窗帘塞你嘴里信不信？！”
“那可不行。”周越往陆湛碗里夹了块肉，“等会儿就来人修了，塞我嘴里了你病房里就要少一块窗帘了。”
啊，周越这时而清醒的大脑，这可恨的战斗力。
37。
一群人终于走了，陆湛虚脱地躺在病床上，他快要背过气去了。
也幸好他早一步和萧一白确定了关系，否则他真的可能会心脏病突发厥过去。
明明早上的时候自己还拆穿了萧一白给他拉帘子摸他脸的事，人家还大大方方承认了，结果自己背后的这些小动作和有意无意说的话就全被抖落出来了。陆湛心里越想越尴尬，特别是萧一白刚刚走出病房前对他别有深意的一眼，要不是那几个人还在场，陆湛可能当时就拉着萧一白的裤脚大哭了。
“萧医生！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我不是！”
……
交友不慎，祸害终身。
陆湛看着窗边被重新装好的帘子，感觉头晕目眩神魂颠倒，好想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可惜他腿还瘸着，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能力，把轮椅转到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手机响了一下，陆湛拿起来，是陆予发的微信。
陆予：今天晚上和我去一个婚宴。
陆湛：我腿不方便。
陆予：那你昨天下午干什么去了。
……跟帅哥睡觉去了。
陆湛：能不去吗？
陆予：是你爸老战友儿子的婚礼。
陆湛：那我爸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陆予：他说你的想法不重要，让我直接带你去。
好嘞，呵呵。
陆湛：哦，那你到了跟我说一声。
陆予：好。
陆湛磨了半天的牙，点开萧一白的对话框。
陆湛：萧医生，我今天下午要去一个酒席唉。
萧一白：怎么了，不想去？
陆湛：不想去也得去，我哥要来绑我。
萧一白：呆在医院也无聊，就当散心了。
……陆湛心想这人的安慰也太敷衍了，酒席上闹哄哄的那叫散心？
下午四点左右，陆予开车来接陆湛了，陆湛在轮椅和拐杖之间抉择了一下，觉得还是拄拐比较好，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形势很严重的样子，太高调了，他作为一个谦逊内向的大学生，不是很习惯这样。
其实他已经勉强可以走走路了，只不过右脚不能太用力，但是陆予坚持要他把拐杖带上，说是万一等会儿自己没照顾到他，陆湛还可以自力更生一下。
陆湛心里懂的，陆予说这话就是不准备好好照顾他了。
呵男人。
酒宴在一个高级酒店，场地很大，到处是精致的点心和酒水，陆予带着陆湛一进场就开始面对各种寒暄打招呼，无一例外就是陆家这两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balabala不过陆小公子这腿是怎么了balabala啊那以后要小心点balabala……
陆湛保持笑容与乖巧，叔叔阿姨乱喊一通，慢慢往陆予身后退去，总算得了空一个人退到角落里，默默地填肚子，看他哥挺拔修长地站在人群中，那张标致的帅脸上都是客气温和的笑容。
陆湛感到非常幸运，他打小来这种场合都爱跟着陆予，他哥的家教气度帮他挡下了不知道多少烦人的大人问题，只要往陆予身后一躲，一切事情都可以交给他来应付。
他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