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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划过,脚手架剧烈晃动着,杨帆跟何小凡所在的垫板突然倾向着,杨帆仰面翻了个身,带着满身鲜血从缝隙间垂直掉了下去。
一声巨响,杨帆消失在黑暗中,湍急的水流很快没过了他的身体。
何小飞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他的手还保持着上拉的动作。张潦夺过常石手中的尖刀,毫不迟疑地扎进了他的大腿,常石面部表情狰狞着,跪倒下来。
顾超见状顺着脚手架一路往下翻,一把抱起了被水流冲刷着的杨帆。
他抱着杨帆在雨中狂奔着,而在顾超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监狱的围墙经受不住洪水的冲击,突然坍塌,裂开了一道几十米的缺口,电网、监控器全部被埋在泥土里,汹涌的洪水顺着斜坡飞奔而来。
后来的一切,对于何小飞而言像是缺失的记忆一般,他只知道武警部队来了,而暴雨在过了午夜之后意外弱了下去,洪水竟在第二天慢慢退去了。
只留下满地的泥泞和狼藉,被水冲垮的树木横尸遍野。
而何小飞很想杨帆。
第47章 新生
受此次台风影响,嘉海市日降雨量突破历史峰值,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对于双桥未管所而言,更是损失惨重,由于年久失修和洪水冲击而塌陷的围墙,足足修缮了两个星期,所有高压电网系统和监控系统重新施工安装。一楼宿舍渗水严重,是用抽水机加班加点抽干的,墙壁涝得都发了霉。
领导面对这样狼狈不堪的双桥未管所,将原先搁置暂停的新址建设计划提上了议程。
常石由于涉及故意伤害罪和暴力逃脱罪被羁押在看守所,等待立案侦查、提起公诉。在这期间,何小飞做了一个决定,他向法院申请重新审判当年的少女强/奸案。
何小飞时常失神地望着杨帆空空荡荡的床位,仿佛那个爱哭爱笑却又勇敢坦荡的少年正招招手叫他过去。
他一遍遍地摸着杨帆送自己的超级小飞侠,直到摸得红色机身都有些褪色了。何小飞好想告诉杨帆,这次他终于勇敢了,终于是真正的小飞侠了。
而在等待审判期间,何小飞象是真正明白了当初受害者家属的心情,他很庆幸当时自己挨了一顿毒打换来常石加刑六个月。
因为这次的审判,常石将按成年人定罪,再没有未成年人这张荒唐的保护伞罩着他。
那时何小飞以为他是在帮张潦,却没想到最后帮的是自己。他希望以自己曾经流过的鲜血能换来一场公正的审判。
张潦因为阻止他人犯罪活动,有重大立功表现,被批准减刑八个月,明年春节前就可以出狱了。顾超拿到通知书,笑得阳光灿烂,一路飞奔着冲去找张潦,身后带起一阵风。
“可以开始倒计时了。”小菩萨由衷地高兴。
“嗯。”
两个人并肩走在煤渣跑道上,原先两人差不多高,这几个月张潦似乎一下子蹿了个,明显比顾超高了。
铁门口停下一辆中巴车,下来一个个稚气的少年,有人好奇地张望着,有人垂着头一言不发。顾超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当初阴沉着脸踏进门的小阎王。
他碰了碰张潦的手臂说,“你可答应了我去参加高考,不能说话不算数。”
“不敢。”张潦自然地搭住顾超的肩膀。
“王涛老婆帮着找了家高复机构,一本率挺高的。”顾超一本正经地说,“不过你也别有压力,尽力就行了。”
张潦嗯了一声,轻轻揉了揉顾超的肩膀。
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形成一个个金色的光斑,是久违的云淡风轻。顾超戳了下张潦的腰,偏头看着他说,“哎,现在可以继续往前走了吗?”
张潦点点头,顾超又继续说道,“那就继续向前吧,做更好的人、更有用的人。”
微风轻轻吹过两人的头发,张潦就这样一直看着顾超,像是看着他的前方与未来。
“还有什么事吗?”顾超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小阎王见四下无人,把顾超推在香樟树下,极快地亲了下他的额头说,“等我出狱了,找着房子,我们一起住吧?”
树影斑驳,白云从头顶飘过,顾超悄悄地捏了捏张潦的手指,算是作了回答。
“对了,明天我带上你跟小飞去看杨帆吧。”顾超笑笑说。
何小飞一度以为噩梦又将重现,杨帆腰上的伤无关紧要,但坠落时撞击了大脑。紧急送到医院时当即进行了开颅手术,由于淤血压迫脑神经,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何小飞哭红了眼,病床上杨帆和常磊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他害怕极了,害怕他的小帆变得跟常磊一样。
“顾警官,帮我把这个放在小帆床头吧。”何小飞把水晶球交给顾超,水晶球里的小帆船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像此刻沉睡的杨帆。
开关一打开,水晶球内白色雪花纷飞,一首接一首好听的歌曲在杨帆耳边轻轻吟唱着。
何小飞一方面很悲观,一方面却又好像坚信他的小帆跟常磊不一样。这个勇敢乐观的男孩子上辈子一定积过很多德,他虽然干过坑蒙拐骗的事情,但他是个好人。
那晚义无反顾扑向自己的杨帆就像英勇的超人一般,而超级英雄是不会死的。
万幸杨帆没有伤及大脑主要神经,随着淤血逐渐消退,在昏迷一个半月之后奇迹地苏醒了。各项功能恢复得也很好,和之前并没有异常,但他总觉得自己摔坏脑子变笨了,一直拉着顾警官玩二十四点。
何小飞跟张潦靠在病房门口,看着里头两个人玩牌,杨帆总是一脸得意地笑,而顾超算得直挠头。
“哥,常石的判决还没出来。”何小飞小声说,“不知道当年的案子会改判吗?”
张潦看着他没说话,但隔了好久还是说了声,“谢谢。”
何小飞摇摇头,嘴角带着苦涩的笑,他想自己的勇敢还是来得太迟了。
张潦视线往何小飞下/身看了下,犹豫着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的哥。”何小飞一下子明白了,笑笑说,“反正接上能用,再说我也不喜欢女的,用不着。哥你不要有负担。”
病房里传来杨帆爽朗的笑声,顾超把牌一丢嚷嚷着“不算了!不算了!我都怀疑摔坏脑子的他妈是我了。”
张潦跟何小飞相视一笑,心中有些感慨,因为里面这两个人,一个教会了小飞勇敢与面对,一个教会了张潦放下与向前。
阳光照进病房里,微风吹动窗帘,张潦不知道这仇算不算是报了,但他好像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了,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一直有人怀揣着善意,就像星星之火最终可以燎原,即使再微小的光亮也能驱散黑暗。
第48章 接风
张潦出狱那天是腊八节,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双桥未管所正门口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鎏金的福字显得喜气洋洋,年味渐渐浓了起来。
昨夜雪花纷飞,2016年的初雪悄然而至,双桥犹如一个银白色的世界,到处覆盖着白雪。原本干枯的枝头开出圣洁的白花,一摇晃树枝,白色的花瓣便都抖落了。
未管所食堂里煮了一大桶热气腾腾的腊八粥,阿姨料加得很足,浓稠香甜的腊八粥吃进胃里很舒服,暖暖的,尤其是在这个下雪的清晨。
这是张潦在双桥未管所的最后一顿早餐。
耗子晚他半个月出狱,两个人面对面吃完了这碗腊八粥。像是尘埃落定一般,耗子也终于放下了,他还约了张潦出狱后一起去看两个丫头。
这些年,由于内心挥之不去的愧疚,王文浩未曾踏进过墓园一步。
张潦答应了,他瞥了眼白茫茫的窗外,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雪地里小跑着,果然一分钟之后,顾超就出现在了食堂门口,兴致勃勃地对着自己招手。
顾超冻得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鼻头通红,不停地嗦着鼻涕,尽管穿着厚重的警服外套,整个人还是瑟瑟发抖,不停地跺着脚。
张潦只看了一眼,脸色就不太好,顾超还不自知地勾住他的肩膀说,“走,回宿舍去,超哥带你开小灶。”
一进宿舍,顾超就迫不及待地敞开棉服外套,从里头掏出一个玻璃饭盒,圆形的饭盒满满当当地装着红豆色的腊八粥。
每逢腊八节,镇上的寺庙便会施粥,人们天还没亮就开始排队了,像抢头香一般争这第一碗粥,都是为了讨个好彩头。
顾超很早就出门了,漆黑的夜里雪花簌簌下落,如柳絮一般闪着白光,他睡眼惺忪地占了个第一名。
“你快尝尝好不好吃?”顾超掀开盖子,热气嗖地逃了出来。
见张潦没动,顾超喂了他一大勺,红枣桂圆煮得很酥吃在嘴里甜甜腻腻的,有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流到胃里。
顾超还在兴奋地说着他厚脸皮和老太太争第一的事情,张潦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这粥有什么特别,值得你把自己冻成这样?”
“当然特别。”
也非常值得,顾超在心里想,因为张潦今天就要出狱了,他希望这第一步就带着好运气,希望小阎王今后每一日都是艳阳天,都是花满园,都是冰雪融化笑容常在。
张潦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直到感觉顾超慢慢热起来,他又耐心地搓着顾超的手,象是怕他今年再长出冻疮。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这碗腊八粥,嘴巴里很甜很甜。
顾超还特意给张潦准备了新衣服,他自己常年穿件警服,根本挑不来,最后还是拜托王姐从头到脚给选了一身。
张潦个子高挑,穿着牛仔裤马丁靴显得腿格外长,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像是要去参加艺考的校草。
顾超看得有些失神,从心里感叹真是好看,忍不住主动亲了他一口,刚要挪开嘴,却被张潦捏住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今天顾警官当班,张潦一直等到傍晚两人才真正走出双桥未管所的大铁门,门一关,把所有好的不好的都留在了双桥,而前方正在等待他们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顾超不禁想起了那天那片紫藤萝瀑布,有个少年在摇曳的花串下向自己要电话号码。
时光温柔得刚刚好。
两个人彼此看着,直到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两个人,只见林北堂从轿车里探出半个头,不耐烦地说,“二位,先抓紧时间去吃饭可以吗?”
林北堂和向南天说好了张潦出狱来给他接风。
“林哥好,南哥好。”张潦礼貌地叫了声,带着顾超坐进车里。
后来顾超从张潦口中知道了,驾驶座上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是向南天。向南天小时候也过得很苦,住在简易房里,爸爸是个只会家暴的混蛋,他像个小混混一样过着糟糕的日子,会在深夜的中环路上跟人飙车。
直到碰到了不学好的小少爷林北堂,小少爷会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搂紧他的腰,疯狂地让他加快速度。两个人跟风比着速度,直到有一天向南天用这辆摩托车撞死了他挨千刀的爸爸。
林北堂那时中二得很,他说自己还未成年判不了重刑,再说爸妈有钱路子宽,在牢里可以过得很舒服,于是小少爷顶替向南天去坐了这个牢。
这个牢做得日后但凡是林北堂想要的,向南天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去。
顾超也是后来才知道,林北堂和向南天都不算是坏人,相反两人救过许多失足的、或是走投无路的少年人。
“吃火锅可以吗?”向南天边开车边问道。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