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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做好你一辈子的准备了。所以才吩咐你哥,往后不管你成什么德行,都不许撂下你不管,你想要什么给你什么就是了,反正我们家有钱。你们兄弟两个,小时候受苦了,爹就是宁愿把你惯坏了,也舍不得你再吃苦头。”
可海二少现在却觉得心中已经充满了苦涩。
海老爷抿了一口酒,那酒有些烈,激得他眯了眼,又道:“有时我也顶羡慕人家的娃,懂事,不胡来,我就安慰自己,我们家老二心也不坏。不过我可没想到,有一天你也出息了,长脸了,爹可真高兴。”
海二少给自己满上了酒,敬了海老爷一杯,酒杯还没碰到嘴唇呢,便被海老爷拦下了。
“老二,你看,你要是能把喜欢男人这个毛病也改一改,爹也就死而无憾了。”
三姨太一巴掌拍上海老爷的背:“你会不会说话?什么死不死的!”
海二少有些笑不出来,但语气倒挺坚定:“爹,这个改不了。”
三姨太冷笑道:“改得了改不了另说,能不能要点儿脸?有你们这样放肆的吗?”
海二少脸上红扑扑:“他喜欢我嘛……”
海洗荣蜷起手指赏了海二少一个爆栗,疼得海二少捂着头吸冷气。
“喜欢个屁,今天什么日子,他就送个花篮来,人呢?死哪里去了?”
海二少担心着庄大少,对“死”这个字尤为敏感,立即道:“你会不会说话!什么死不死的!”
语毕饭厅里一片死寂,海二少摸着自己的脑门,将椅子往肖美人的身边又挪进了一些。接下来的时光,则是连看都不敢看海洗荣一眼。
没人跟海老爷喝酒,他自己也不觉得扫兴,心里头有开心事,越琢磨越骄傲,一顿饭下来,自然把自己喝醉了。四姨太扶着海老爷回了房,三姨太操劳了一天,嘴巴也要笑歪,打了个呵欠休息去了,海洗荣明天当班,喝了两口头有些发晕,一时间忘了要守着海二少不让他打电话的任务,也回了房。
饭厅里只剩两人,海二少盯着肖美人看,没有开口说话。
两分钟以后,肖美人:“……行了我也困了,我走了成了吧。”
海二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也不是想赶你走,我就是觉得吧,怪不好意思的……”
肖美人才不惯他这个矫情的毛病,本来往前迈了几步,一听见海二少假意的说辞,便直接找了张太师椅坐定了。
“那没事儿了,我好意思得很。”
海二少跑过去拽着肖美人的手往外拉。
“你走吧你走吧!不要打搅我谈恋爱!”
肖美人逗他逗了个开心,也就回了房,留海二少一个人谈恋爱了。
海二少有一肚子话想对庄大少说,有些等不及了,连拨号也觉得心跳加速,等待的时间也好似慢了许多。海二少听着忙音,用手指在木桌上轻轻跟着敲节拍。
等了许久,脑海里好像已经灌满了滴滴声,却等不到人来接电话。
海二少于是又打了一次,仍旧是无人接听。
月光很亮,将树叶剪出了形状,又细细铺在地面,海二少盯着夜色发愣,心中却生出了无尽的焦虑。
或许今日荆府上下都忙,所以府上没人,顾不得接电话,不一定是庄大少出了什么意外。海二少安慰自己的方式有些愚笨,虽然自己也不能尽信,却也只能重复这样的设想。
海二少心里想道,明日再打一次吧,明日就能接通了,他要告诉庄大少自己收到了他的花篮,也要告诉他往后在外头不许再喊自己‘宝贝’了,还有海老板那些威风的剪彩照片,都攒着呢,回来要给他看的。
心中的快乐冲蚀掉了一半,海二少觉得有些累了,踏着树影回到了房间。
人是好奇心极强的动物,而这好奇心,又顶容易满足。售票处的小陈在开业第一天尝到了忙得手软的滋味儿后,立刻跑到中药堂,买了两副极贵的膏药,预备贴在胳膊上缓解缓解疼痛,以便应付以后的工作。可没想到,膏药还没派上用场,人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海二少开的电影院,票价不算太高,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十里镇的人就这么多,看了一场电影,过了把瘾就行了,平常日子仍旧是干活的干活,种地的种地,可没有那么大的手笔天天没事干,跑到电影院里享受。这个道理海二少原来没想过,他想开电影院仅凭一头热,商人在意的赔与赚在他心里倒不是第一要紧的,最最要紧的是出这个风头,让十里镇的人另眼相看。
海二少的目的达到了,可这“出风头”需要花费的成本着实太贵,况且等以后庄大少回来了,还得靠自己养呢,这样想着,重担便上了身,海二少也发了愁,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原先那个热火朝天的样子再复原回来。
而着接连着几天,电话也仍是不通。海二少心中焦急,又无计可施,他甚至不知道庄大少去了哪,是否平安。
电影院一日比一日冷清,售票处的小陈在小房子里打着盹儿,忽然被一道喊声惊醒。
“二少!” 肖美人气都喘不匀了,“快随我回家,有你的电话!”
海二少反应更快,冲出电影院就往海公馆的方向跑,留肖美人一人在门口撑着膝盖大喘气。
小陈赶忙倒了一杯水端出去请肖美人喝,肖美人接过,喝了水,又觉得舒服了些,道过谢,也迈开步子往回走。小陈手中拿着空杯子,看着肖美人的背影,又看看墙上贴的电影广告,感叹道:这位肖公子,真是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
海二少脚底生风,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吃屎,平日里要走许久的路程,今天好似忽然缩短了,穿过集市,路过城隍庙,又绕过学堂,终于看到了海公馆的门匾。
冲进门拿起话筒,气息没喘匀,连讲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是大少爷吗?你这……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庄大少在电话那头道:“宝贝,原先在信里我承诺过,往后不再骗你。”
海二少忽然屏住了呼吸,不想听庄大少再开口,生硬地转换着换题:“我跟你说呀,我的生意可好了,短短几天,我赚了……”
庄大少打断了他的话:“小少爷,我只剩几分钟的时间,讲得久了,我怕他们起疑心,你要好好听我说。”
海二少用指甲死死抠着手心,冷静道:“好,那你说。”
庄大少:“宝贝,若是十日之内,我没有联系你……请你忘了我,从今往后好好生活。”
海二少觉得心跳声渐渐小了下来,抓紧话筒,不晓得要说什么。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人挂电话。
片刻后,庄大少听见海二少的声音:“你遇见危险了,对吗?你需要多少钱?我这儿有,我能帮你。”
庄大少道:“宝贝……”
海二少道:“闭嘴!你要多少钱?告诉我!”
庄大少听出了他的慌乱:“宝贝,你不要哭。”
海二少厉声道:“我哭个屁!我负责努力挣钱,你负责好好活着,我等你回来,我养活你,养活庄家,我有的是钱!”
庄大少却始终不肯给他一个答应,只道:“我爱你。”
海二少刚想张口说话,便听见对方传来一阵忙音。
将话筒放回去的时候,手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肖美人好不容易走回庄公馆,又见海二少似一阵旋风般跑了出门。
“你去哪儿呢?”
海二少已经走远了,扔下一句话,在风里被漂得越来越轻,可那股子坚定,却是丝毫未减。
“我去一趟万绵城!”
蒋经理吩咐人端来的茶果点心,海二少连看都没看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求一个答案。
蒋经理掏出手帕擦擦额间的汗:“海二少,你看这……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要是晓得怎样赚得盆满钵满,那霓虹大戏院的分店就要开满全国了!”
海二少不信他这套说辞:“蒋经理,你不要糊弄我,霓虹大戏院开了这么多年,中间那些赚钱的门道不可能没有,我从前在你这儿订了机器,你收的中间价我压根就没同你计较,昧不昧良心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如今我要钱确实有急用,你要是但凡觉得你在我这儿赚的钱赚得让你开心,就请你告诉我。”
蒋经理看着眼前的海二少,心里惊诧道这位海少爷好似一夜之间变得精明了,实在是不好糊弄,于是喝了口热茶,清了清嗓子。
“赚快钱的门道我有,就看你海二少有没有胆做了。”
第53章
灯光发黄,刺得海二少眼睛生痛。
也许是用的时间长了的缘故,灯泡内壁被熏得发黑,于是明亮也稍稍收敛了些,笼罩在暗黑的房间里,使人呆久了便生出无限困意。
海二少抑制住想打呵欠的欲望,大拇指用力掐着食指指腹,指尖泛白,一股隐隐的痛意传来,终于清醒不少。
对面坐着海洗荣,脸比平时更臭,那眼神跟开了血刃的刀子似的,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几块肉才解气。海洗荣问,他便答,如果没有中间这道铁栏隔着,这气氛似乎是与平日聊天无异的。
海二少屁股下的这张椅子,不晓得有多少人坐在在上面忐忑不安过,或是后悔流泪过,铁皮被磨得柔和,看不出从前金属的锋利来。海二少倒是不大后悔,也并不是很害怕,说起进巡捕房,他可是二进宫了,原先还晓得哭一哭,怕一怕,现在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当真是撩得海洗荣勃然大怒,一掌下去,将桌面拍出令人害怕的巨响。谁料海二少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留海洗荣一人在铁栏的那边唱独角戏。
“你说说你!才他妈正经了几天!丢不丢人!你自己说说丢不丢人!”
海二少缩缩肩膀,答的却是另一件事:“那我的钱呢?”
海洗荣若不是怕丢了工作,真想立刻冲进去抽自己的弟弟两巴掌:“钱?现在还想钱?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给自己买棺材吗?!你扰乱社会风序良俗,你以为抓你进来就完了?不得罚款啊?!”
海二少瞪大了眼睛:“这两日我挣了好多呢!不会都给我罚光了吧!”
海洗荣一口气提不上来,想喝口水缓缓,却被气得连拿着搪瓷杯的手都在发抖,将钢笔一扔,径直走出了审讯室,换另一位同事进来继续审。
海二少被铐在位置上,喃喃自语道:“那我的伙计可怎么办,这段时间一定是开不了业了,我还没来得及遣他们回去,末了等结算工钱,还得多出这几日的钱……”
售票处的小陈也很苦恼,完全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办。前两日,海二少从万绵城回来,吩咐大家连夜晚也要上班。接连着几天,夜晚看电影的人好似又恢复到了开业那一日似的,可到了白天,又是生意惨淡。小陈想得很开,总归是生意好的,只不过昼夜颠倒罢了,为了在夜晚售票更有精神,小陈又咬咬牙,跑到药房买了三帖上好的补汤,没想到第一帖才刚刚喝下,连胃都还是热乎又苦涩的时候,海二少便被拿着警棍和手铐的警察带走了。
当夜开始电影院便关了门,小陈清醒得厉害,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于是只能回家把桌子椅子全数擦了一遍,勤快得像是要准备过年,好容易把那些精力消耗干净了,天已经蒙蒙亮了,小陈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给自己买这些个贵东西,自己命贱,一用就浪费,还不如把钱省下来下班以后买两个碳烤猪蹄吃。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