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到父母,山牛和山菜穷苦的日子,他痛苦,彷徨,不知道他们一家的出路在哪里。
要他像别人那样变成一头沉默的老黄牛,为了一口饭食,就弯下腰,趴在东家地里,做牛做马一辈子,到了老死的时候,就用一张破旧的草席一卷,埋在黄土里,他不甘心。
就是他娘的不甘心,读书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渴望外面的世界,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想闯出家门,闯出村子,闯出大山,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所以,空闲之余,苦闷和迷惑一直伴随着他,他的心就如一只孤独的小船在风雨飘摇中找不到方向。
他渴望在这让人迷茫的汪洋中找到一个灯塔,一片陆地,或者是一个小岛让他停靠一下,歇息一会。可是不能,他要不停地奋斗,努力,不停的干活,挣钱挣粮食来养活这个家。
当他看到爹和娘满是愁苦、沧桑的脸,还有山牛令人心疼的小脸和山菜瘦弱的身躯,心里就油然而起一种责任,为了亲人,他必须把痛苦和眼泪都深埋心底,埋头苦干。
可是在闲暇下来的时候,心里就十分的渴望找一个人说说心里话,说说心里的困惑,说说心里的苦闷。
可是,没有,没有这个人让他去诉说,去求解。
他想说,可是不知说给谁听,不知怎样去说,心里也因此充满了深深的痛苦。
吴挺坚,是他的好朋友,是他的好哥们,可是,在他眼里,他就是一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当他遇到难事时,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去保护他,去安慰他。
可是,自己的苦闷,却不会去和他说,也不想和他说。
想到这里,陶土虎的脚步不由得蹒跚起来。
刘山炮看了看他,挽起他的胳膊,对他说:“土虎,不知道你竟然好酒量,喝了那么多,你没事吧?”
陶土虎笑了笑说,“我没事,哥。”又抬头说:“认识这么多兄弟,好高兴,不知不觉就喝了那么多。”
“时候尚早,回去也睡不着,三更点,就陪我走走吧,”看陶土虎点点头,刘山炮就拉起他向远处的营房走去。
先从山顶的岗哨查起,一路到了山门,都是正规的口号,不管看到的明岗还是伏在树林草丛里的暗哨,都是布置的一板一眼,严格细密。
陶土虎满脸惊讶,心里暗暗佩服,问:“保卫的如此严密,如临大敌,近来,山上是有什么事吗?”
刘山炮说:“你是不知道,这柱子山所在的地方,南面是大山,基本上无路可走,西面是十三军许槐的辖区,东面驻扎着二十军胡子谈的队伍,背面就有韩继忠虎视眈眈,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人人都想找机会来咬一口,好向日本人邀功请赏啊。”
稍后又收敛笑容,眼里微微露出凶光,说,“还有山下的那些大户,恨不得生撕了咱们,好安心的过他们的日子。山上不防备严密,也是最终怕有一失啊。”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就来到了山门内的小湖边。
站在湖边向湖里望去,天上的那轮圆月倒影在湖水里,宛然又是一片天地,微风吹过,湖水轻轻荡漾,水中的月亮随波荡漾,就像活了一样。
风悄悄地大起来,刮过树梢,漫山遍野传来一阵一阵的松涛声,犹如龙吟虎啸,让人心动。
两人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身旁有潺潺的流水泄进小湖里,传来“叮咚叮咚”的水声。
一棵松树生在水边,盘根错节,弯弯的树干伸向水面,在秋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
陶土虎手抚着着树干望着这月下的湖水,幽幽的说:“山炮哥,我还真是羡慕你们,呼啸山林,率性而为,这活得多潇洒啊,哪里像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干些啥才好。”
刘山炮看了看陶土虎,拍一下他的肩膀,说:“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然是洒脱率性活得快活一些。大哥和你说,从此以后,柱子山就是你的第二个家,什么时候带着家口过来,哥都欢迎你。”
陶土虎听了,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握住刘山炮的双手,激动地说:“哥,如果不是为了家里的生计,为了爹娘弟弟能吃上饭,我就到山上来,和你们在一起,快意的生活,可是,这……”说完,就叹了一口气。
刘山炮坐过来,两手抱起他的双肩,安慰说:“好兄弟,你不必这样,这次事成以后,我会保证你安安全全回家的。留你在山上,是我舍不得你走,你我弟兄在此一聚,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说完,眼里又蒙上了一层阴郁的神色,“其实,我也是挺羡慕你的,家里有父母家人在身边,一家人团团圆圆,虽是生活艰难了一些,可是毕竟有一个可以回的家,我和爹来到这里。虽然也生活的快活,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心里的苦,我们家经的那些事,一想起来,还真是让人没法活了呢。”
陶土虎听到这里,抬起头深呼吸了一下,勉强笑了一下,对刘山炮说:“咱们不说这些了,哥,你看我婆婆妈妈,实在不像是个男子汉。”
刘山炮叹了口气,说:“大丈夫立世,哪里会不经过点事情,只要把心放开才好,虽不说随波逐流,得过且过,但是眼光还是放在远处才是。”
盯着湖面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想那一年,我爹在冯将军治下,任直隶四十军第二师师长职务,驻扎在河北河间,我和我哥哥还有我娘都随军住在一起,那时,我只有十一二岁。”
此时,风变小了。只有脚下的流水声传来,显得这山中的秋夜更加静翌,偶尔,从遥远的深山里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叫声,嘶哑,凄凉。
刘山炮的话语像低沉的琴音透过刚刚隆起的薄雾洒向平静悠远的湖面。
☆、第十一章 断子绝孙
民国二十四年的腊月,一个萧条而寒冷的冬夜。
位于天津卫大叉湾租界的一家大院里,黑咕隆咚的,只是在影壁的后面,猫着几个黑乎乎的人影,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匕首,紧紧地盯着四周。
在客堂前的台阶上,横七竖八的躺倒着一地尸体,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血腥味。
从衣服上看,是家里的仆妇,厨子,还有杂役。
透过虚掩的客堂门,看到在在客堂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穿呢子大衣,头戴军帽的军官,宽宽的脸庞,留着一撇小胡子,左脸颊上有一颗大大的黑痣,并生着几根长毛,小小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站在当地下的一群妇女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大夫人,人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全家都死到临头了,还是再好好想一想,你们到底把小枣树放在哪儿了,如果现在说出来还不算晚,我保证保你们都平安,让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天津城。”
那个军官扬着眉毛,瞪着眼睛朝着最前面的那个中年妇人说道。
“老九,你和你大哥在一起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家里到底有没有你要的人?小枣树那孩子一直就跟在你大哥身边,根本就没有回天津,你到底是听了谁的传言,来害我们?”大夫人身体娇小单薄,但还是站直了身体,两眼直盯那个军官。
这个被称作大夫人的女人就是刘黑七的大老婆杨紫云,是他的原配夫人,和刘黑七是一个村的,都是锅泉子村。
刘黑七当了土匪以后,她因为看不惯他的强盗行径,又看不惯刘黑七一个接一个的讨小老婆,就让刘黑七在天津给买了房子,自己带着儿子刘山根常年住在天津,除了跟刘黑七要钱,一般就不愿意搭理他。
后来,刘黑七因为和韩复榘过不去,又在河北掘了韩复榘的祖坟,彻底惹恼了韩复榘。
去年春,韩复榘大军压境,赶得刘黑七在鲁南的山里乱跑,又从青岛弄来战斗机,追着刘黑七轰炸。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歼灭了刘黑七大部。
刘黑七觉得大势已去,就在一个山坳里,把幸存的部下聚齐,又把跟着自己跑的妻妾和孩子们聚在一起。
和部下悄悄地商议了一番,就对自己的家属说道:“现在就这样了,你们被韩大傻子抓住的话,也不得好死,不如啊,今天就死在我的手上吧。”
说完,就含着泪,不顾妻妾和孩子们苦苦的求饶声,让部下架起机枪,自己亲手把家属都吐噜在了山坳里。
自己带着几个部下,就来到了天津卫,住到了杨紫云的院子里。
当时,刘山炮也跟着他突围,为啥就没秃噜了他呢?这其中有个原因,就是这刘山炮,并不是刘黑七的儿子,他原名叫小枣树,也是鲁南的一个大土匪,一炷香的儿子。
这一炷香,和刘黑七是拜把子的兄弟,他的山寨,在费县的抱犊崮上,离刘黑七的柱子山并不远。
韩复榘鲁南剿匪时,首先就攻垮了一炷香的抱犊崮。
一炷香全军覆没,只有他带着儿子小枣树也就是后来的刘山炮跑了出来,去投奔了柱子山的刘黑七。
刘黑七二话不说,就收留了他爷两个。
刘黑七收留他们,他心里是打了两个算盘。
一个就是,他们是拜把子,不收留的话,江湖上会笑话他,不守信义。
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民间传说这一株香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在鲁南一代的民间,早就流传着一句歌谣,“费县有个小枣树,一旦逮住好捣鼓,金银珠宝随便拿,家里盖个大金库。”
这里面的小枣树,说的就是一炷香的儿子。
其实,这歌谣说的也不假,一炷香从祖宗辈起,就在这抱犊崮上当土匪,曾经就一辈接一辈的传下来一个宝藏的秘密,外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藏在哪里。
只是,一炷香的长辈们有个规矩,就是长子一出生,就的把这个秘密传给他,因为,土匪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一旦出事身亡,就不至于把这个秘密断了。
所以,不知怎么,近年间,自从小枣树一出生,民间就流传开了这段歌谣。
惹得想知道内情的人,谗言欲滴。
后来,韩复榘又攻打柱子山,一炷香去后山执行任务,就被打死在了山坳里。
刘黑七就带着小枣树一起跑了。
怕人注意,就收了小枣树为义子,改名叫刘山炮。
刘黑七跑到天津以后,杨紫云看到刘山炮,也是非常喜爱,对他待如己出,比亲儿子还好。
韩复榘没有抓住刘黑七,难解心头之恨,就派了在此次围剿中投诚的柱子山的老九梁满山带着几个人摸进了天津卫刘黑七的住处,斩草除根,同时,也想把小枣树带回来,那可是一笔宝藏啊。
正好刘黑七不在,他被日本关东军参赞小野大浪请到日租界去了,商量和他合作,等到日军打过黄河占领济南后,要他成立鲁南第三十九军的事情。
梁满山几个人从墙头上摸进院子,逐个的把杂役和佣人都摸了岗,一个个宰了。
又把杨紫云和刘黑七残存的儿子刘山根抓到了客堂里。
就是不见了小枣树的影子。
梁满山对着这娘两个一阵逼问,就是问不出来。立时恼羞成怒。
“哼,你真是不识抬举,韩主席早就下了命令,要我们对你们一网打尽,你以为,你们还能逃过这一劫吗?要不是我和刘黑七多年的弟兄,才给了你们这条生路,交出小枣树,韩主席那里我自然就有交代,要是没有,哼,那就别怪梁某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