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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就他那个小矮子能有什么劲啊！不疼。”朱旭脸上带着笑，看起来毫不在意，下一秒却拉下脸，阴沉沉的，咬牙切齿得说：“你一会把他的车牌号给我，找到他我特么的不把他折磨个半死我就不姓朱。”
“还有那个黄毛，看老子整不死他！”朱旭瞄了瞄老师，小声对银行说：“这些人一看就是他找来的，想必花了不少钱！啧啧。”
银行点点头，心想这事肯定也少不了周烨。刚才就应该狠狠揍他一顿的。
“咱们走吧，悄悄的，要不一会保安问起来没玩没了了。反正他们也是走个形式，不会报给学校。”
“可以，不过你真的能走吗？”银行担忧地看着他的脚。
“能能能，别墨迹了，赶紧走赶紧走。”说完还推了把银行。
银行没动，看着他说：“你先走。”
“我这不是准备走……”朱旭心虚得看了看银行，低下头看自己的脚。
不用力没感觉，一使劲就疼，根本……抬不起来。
“装，再装。”
“嘿嘿，不动是真不疼。”朱旭尴尬得笑笑。
“我背你。”
“哎呦，银慢慢，就等你这句话了！”朱旭话没说完双手就环上了银行的脖子。
“……”
那群老师还有保安围了一圈，有说有笑的，没人发现他们已经出了校门。朱旭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找来，保安是高三那边的，高三和高一高二不在一起，几乎没有碰见的可能，等他升了高三，保安早就忘了他是谁了，而且他敢说，这些保安肯定都愿意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
唉，现在别说高三了，上个高一都这么多事。不就想好好上个学么，怎么就这么难呢！
“怎么了？”
“我在感慨上个学怎么就这么难。我看别人也都顺顺利利毕业了，自己怎么就遇到这么多事。唉，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劳其啥来着，妈的想不起来了，银慢慢，劳其啥？”朱旭点了点银行的头，突然发现这孩子头上长了两个旋，他伸手戳了戳，说：“银慢慢，你知道你头上长了两个旋么？我还是第一见真有人长两个旋的。我听别人说头上长两个旋的人都是负心汉，渣男。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
银行比他高，他没什么机会能看见银行的头，可怜的几次能看到银行头，心思也不在头上。朱旭好奇得不行，一直到坐上出租，他才放开揪着银行一小撮头发的手。
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门诊值班医生已经下班了。他们又去挂了急诊，拍过片子后，医生说是跖骨骨折，需要做个手术，先住院，等消肿后再做手术。
朱旭以为只是普通的骨折，打个石膏就可以好，没想到竟然严重到要做手术的程度了。他心里有些慌，但面上表现得却很平静。
银行扶着朱旭坐在椅子上，说：“我先去办住院手续，你等我一会。”
朱旭看见银行抓了抓裤子边。银行估计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尽管平时看上去再怎么从容，这会应该也是紧张的。
银行看了他一眼，深呼一口气，抬脚准备走。
朱旭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给他拉了回来。对他说：“你先坐下。去办住院手续？拿什么办？电视剧看多了吧。”
银行默默在朱旭旁边坐下，没有反驳。
“一没身份证，二没钱的。”发现银行也紧张时，朱旭反而冷静下来了。他伸出手对银行说：“手机让我用一下，我打个电话。”
银行眯了眯眼，问：“给你妈妈打吗？这么晚了，你给她打，她是能马上赶回来还是怎么的？”
朱旭讪讪地收回了手，不死心得说：“我给我小姨打视频电话，让她过来。”
“你手机在眼前吗？都需要验证，你登得上去号吗？还是你记得他们的号码？”
朱旭黯然得摇摇头，他只记得他妈的手机号和他爸的。他爸的号报停了很久了。
银行握紧双手，他一听需要做手术，就出了一脊背的冷汗。焦急加上紧张，让他不能很好的思考，所以说话的口气很不好。看到朱旭的样子，他有些后悔。
“我还是给我妈打个电话吧，让她找个人帮我付一下钱。”朱旭又重新伸出手。
乍一听，银行说的话很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其实不对。她妈是赶不回来，但他妈可以给他小姨打电话或者找朋友过来。
朱旭接过手机点开拨号界面，准备输入号码时，发现他妈的电话号码就在第二个，第一个号码备注是姐。他觉得非常奇怪，但正事要紧，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好奇，他点了第二个号码。
没人接，朱旭打了第二遍，没人接。不死心得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朱旭抿了抿嘴唇，把手机还给银行。刚才消失的慌乱又一瞬间席卷而来，比第一次更强烈，迅速淹没了他可怜的一点积极情绪。他甚至做好了今夜就在这张椅子上过一夜的打算。
“我给罗童打电话，让他过来一下吧。他这时候应该不忙。”他姐在家脱不了身，这时候就只能找罗童了。
银行给罗童打过电话后十分钟，罗童和蔡妙春就到了。
“怎么了这是？”罗童边往过跑边问。
“打球骨折了？这脚怎么肿这么厉害！”罗童说着就蹲下看朱旭的脚。
蔡妙春狠狠推了罗童一下，向他使眼色。罗童领会，站起来，说：“行行，在哪办住院手续呢？你和我一起去，你春姐在这照顾旭子。”
蔡妙春看了看朱旭，他正一脸颓废得靠在墙上，出神得盯着医院墙上那张制度表。
“旭子，没事吧？”
朱旭摇摇头，他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安蔡妙春心的话，他知道应该笑着和蔡妙春聊两句，因为人家这么快赶过来帮他，他不应该这幅死样子。但是他就是笑不起来，不想说话。现在他的心空得厉害，负面情绪在不断翻涌，毫无顾虑得侵蚀着他的理智。
蔡妙春无奈得叹口气，朱旭情商很高，现在他脱掉这层保护壳，看上去就是一个脾气略臭很难接触的小孩子。这么小的年纪，这么着急就披起世故这层外衣，是经历过什么啊！
罗童和银行很快办完了手续。
银行担心得看了眼朱旭，从打不通电话后他就是这样，他记得上次也是这样，打不通他妈的电话后他的情绪极其低落。
“旭子，走了，手续办好了。”
朱旭点点头，面无表情得准备像没有受伤时一样站起来。银行赶紧抱住他，轻轻把他放回座椅。转身在他面前蹲下，说：“罗童，你帮忙把旭子弄上来，他的脚一使劲就疼。”
三个人把朱旭安顿好以后，银行提成要请他俩吃饭，虽然两人一直推辞，但最终还是没能拗过银行，答应出去吃饭。
朱旭一躺在床上就拉起被子紧紧蒙住自己的头，等他们出了房间，关上门的那刻，朱旭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下，没入两鬓，瞬间没了踪影。
银行回来朱旭还蒙着被子，他把饭放在桌子上，掀起被子，说：“旭子，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朱旭摇摇头，伸手拉上被子，蒙住头。银行伸手掀开，朱旭拉上，银行再掀开，朱旭再次抬手拉被子时，听到银行冷冷地说：“打不通你妈的电话就这样？你妈没自己的事了？非得就围着你转？你特么的是不是离不了你妈就不活了？”
朱旭一下子被激怒了，恶狠狠地说道：“你说我，你呢？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你离了你爸妈能活么？整天抱着自己爸妈照片睡觉的是谁？每天给自己爸妈发十几条微信的是谁！每天早安晚安一天都不落下的是谁！”
“起码我不会离了他们就哭哭啼啼的，你呢？除了不吃饭，蒙脑袋，你还会干什么！”银行的怒气也被引起来了，说话一点也不留余地。
“我没有他们，我只有我妈。”
第11章 生气
银行怔了怔，然后放开手。朱旭拉着被子沿把自己裹严实，只露出一个头来。
“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我给你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等你哪天睡在病床上，看我不怼死你！”朱旭说完伸出一只手朝银行比了个中指。
银行露出无奈的笑，在旁边一张空床坐下，说“再怎么不高兴，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饭用某人的话说就是虐待自己的胃。”
开学这两周来，除了第一天，银行发现朱旭一天三餐，没有缺过一顿。现在都过吃饭的点了，因为心情不好就不吃饭，实在说不上对自己的胃好。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我是看饭太热了，你不知道吃太烫的饭不好么？”朱旭瞄了一眼银行带的饭，用塑料盒子装起来的清汤面，还有两个卤蛋。
“太热？就算出锅的是烫的，我把它带回来这一路就凉得差不多了。”银行走过去，用手背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烫，刚刚好。
“我去，你和童哥他们去哪吃饭了，听上去挺远？别不是从你们吃饭的地方给我带的饭吧？”
朱旭小心翼翼坐起来，看看面，再看看银行，伸手摸了摸塑料盒，还是热的，应该是在医院附近买的，还特意给买了双竹筷子。冲这双竹筷子，他就得给银行点个赞。
“你对这条街也不熟吧，我给你说你也不知道。”
“……不怼我是能怎么的，再说我是伤员好吧，能不能让着我一点？”朱旭说完吃两口面，咬了一口卤蛋，咬碎咽下后，接着问：“刚刚押金交了多少钱？童哥给掏的？”
“一千，罗童给垫的，我从哪来那么多钱。”银行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怼朱旭，但想着刚才朱旭蒙着被子的样子就心疼得厉害。他明白朱旭的感受，那种想向父母讨要疼爱得不到却又必须装作很大方的感觉。他们都是得不到又故作无所谓的孩子，所以他理解，所以他心疼，他不想看见朱旭渴望着母亲的重视的样子，就像他不想看见自己渴望着父母的重视一样。
朱旭觉得今天银行是没打算放弃怼他了，啧啧，心眼真小。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银行，说：“你帮我回家取个钱吧？在医院身上没钱总是觉得不对劲。你肯定知道体育场在哪吧，我家就在那旁边，贵戚坊小区。六号楼……”
“我一个人去你家？朱旭，是你太天真了还是我看上去太单纯？我还有钱，你不用取了。”银行打断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啧啧，一千块都拿不出来，还敢说自己有钱？”朱旭把钥匙往银行手边递了递，说：“你就去取下吧，六号楼201。我的房间在沙发左边，厨房斜对角。钱就在桌子上那本书中夹着，你都拿来吧，我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我电话，虽然那钱肯定不够做手术的，但应个急还是没问题的。”
银行还是没接钥匙，朱旭微微叹口气，他没想到银行还挺固执。
“你说你有钱，你现在能拿出来的有多少？你一周零花钱能有多少？撑死三百。这一周都过去了，你还能剩多少？咱们这周来保险费交九十，练习册交一百，你平时买零食的钱，刚才打的钱，饭钱，我想知道你还剩多少？”
银行没说话，朱旭接着说：“我看你这一身没一件下了百的。书里夹的不过几千块钱，你稀罕么？”朱旭顿了顿，自问自答：“我觉得你一点也不稀罕！你就跑一趟呗。”
“你就这么放心我？万一我真稀罕那几千块呢？”
“我一不能走二没手机三没钱的，也不能指望谁了。就全交给你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