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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抱着夏隽哭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抱着他哭,画面开始出现裂痕,卧室里的照片墙在迅速崩塌,和他的生活一样,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妈——”
夏隽脱口而出,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手攥着被子努力地喘息,迟疑着用手背碰了碰脸,发现脸上的眼泪还是滚烫的。
汪婧走了以后似乎把她的眼泪全部给了夏隽,所以他才总是在哭。
戚江渚听到了动静,走进房间问道:“怎么了?”
他说着按亮了床头的小台灯。
“……没事。”夏隽的声音不可避免有些哽咽。
就算夏隽有意掩饰,但灯光把他暴露了,戚江渚看清了他脸上还没擦干净的眼泪。
夏隽把脸贴在手背上,整个上半身埋到了松软的被子里,“哥你别看。”
他整个人对折,脸全部遮了起来,只露出个后脑勺来。
戚江渚抬起手,微微顿了一下,没动,只是开口问道:“做噩梦了吗?”
夏隽迟疑了会儿,摇了摇头。
“别总闷在被子里。”戚江渚拉着夏隽的胳膊把他和被子分开,又说道,“要喝点水再睡觉吗?”
“哥。”夏隽急匆匆地喊了一声。
戚江渚在他床边坐下,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夏隽抿了一下唇,说道:“我做了个梦,不是噩梦,可是我很想她,想到不敢去想,我梦见她又走掉了。”
他越说头越低,他不敢想汪婧。
怕自己会和以前一样依赖她,如果太依赖她,他就没办法活了。
戚江渚抬起的手终于落下,夏隽有些发软的发丝在他指尖的缝隙划过,他摸了摸夏隽的头温声说道:“没有什么不敢想的。”
第33章 快乐
为了不显得多余,夏隽什么都不敢想。
小镇上的日子并不好过,夏隽的爷爷奶奶对他很好,但老两口也是被儿子丢下的,夏执鸣欠债还不上跑了,老两口因为这事没少受罪。夏隽不敢想新笔盒、新书包……更不敢想汪婧。
尽管没有人明确警告他不能想,但就算没有语言他也可以看清别人的神情,为难是他所能得到的最温和的回应。
戚江渚却对他说,没有什么不敢想的。他在心里默默地重复这句话,莫名的到了些许勇气,他终于做了决定——
他要搬出去。
九月底的周六,夏隽搬进了夏执鸣租的房子。
夏执鸣进了屋子把窗子都打开通风,快到十月份,虽然早晚的气温已经有些凉了,但是白天只要胆子大还可以穿着短袖在操场上疯跑。新家具的味道已经散干净了,屋子不算大,但夏隽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家具把空间塞得满满的,小阳台上还摆着两盆绿箩,看着挺温馨的。
夏隽换上拖鞋,夏执鸣兴致勃勃地进了厨房把冰箱门打开说道:“接你之前爸去了趟超市把冰箱都塞满了,以后我每周都给你添一次……”
还没等夏隽回应,他匆匆关上冰箱门去推卧室的门,说道:“前几天陪你魏阿姨出门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在夏执鸣的催促下,夏隽挑了件外套试了试,款式和颜色都很好,但袖子明显短了一小截。
夏执鸣也注意到了,脸上有些尴尬。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有通电话打过来把夏执鸣叫走了,将夏执鸣从那尴尬里解救出来。与此同时,夏隽也松了口气。
衣柜里也被塞满了,衣服都是新的连标签都没剪掉,他随手翻了翻,尺码都是小的。他抿了一下唇拎着包把包里的衣服一件件塞进衣柜,里面还有几件新的。
前段时间戚江渚出差的时候买的,给戚燃买了什么也给他买了。隔天戚燃就穿上了,夏隽没舍得一直压在衣柜最下面,这回搬走了他又宝贝似的把那几件衣服转移走了。
他刚收拾了一半,接到了戚燃打来的视频电话。
接通之后,戚燃吵着要夏隽带他参观一下新家,屏幕黑漆漆的,夏隽皱起了眉毛问道:“你下午不是有补习班要上吗?”
确实有,可是班上几十人,他只要足够隐蔽就不会被发现。
“……”戚燃做贼心虚又往角落里缩了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补习班哪里有你重要。”
夏隽越想越可疑,说道:“你怎么不听课?我挂电话了。”
戚燃催促道:“……快快快,时间就是金钱。”
话音刚落,夏隽毅然决然把电话挂断了,绝对不和戚燃同流合污。
真是太狠了,直到放学他还在念叨这句话,他和几个刚混到一起的小伙伴走到门口,他眼尖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子。
他和朋友道别,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他瞥了戚江渚一眼,有点恐慌。
戚燃边系安全带边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不会是夏隽偷偷跟他哥告状了吧?
“来看看你有没有逃课。”戚江渚说道。
“怎么可能!”戚燃脊背一凉拿出手机开始转移话题,“给夏隽打个电话,围观一下他的新家。”
“不用看了,”戚江渚说道,“我们现在过去一趟。”
夏隽刚开门就愣住了,他看了看戚燃又看了看戚江渚,好半天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戚燃得意忘形说道:“你挂我电话不让我在视频里看,我只能自己跑来亲眼看看。”
“挂断电话?”戚江渚敏锐地挑出了重点。
“我什么都没说,哥你肯定是听错了。”
戚江渚和戚燃没空手来,买了菜和肉,还有几袋丸子。
戚江渚把东西放在饭桌上,夏隽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盯着他的背影发愣。
直到戚江渚回头问他,“有锅吗?”
夏隽闻言立刻回身在柜子里翻找起来,“应该是有的。”
果不其然,夏执鸣把大大小小需要的电器和家具都准备好了,他在最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个可以用来煮火锅的。
戚燃觉得这屋子很新鲜,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戚江渚进了厨房就开始忙活,夏隽看了会儿觉得不好意思,到一边帮他打下手。
戚江渚手法熟练地择菜,沸水蒸腾着白色的蒸汽,夏隽感觉他的面目都这些白气模糊了。他的走神很快被戚江渚发现了,戚江渚轻轻甩了下手,说道:“这里楼层低,又是十几年前的小区,安全措施少,到了晚上窗户记得都关上。”
夏隽抿了一下唇,迟钝地感觉到戚江渚的关心。
没得到回应,戚江渚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听到了吗?”
“我不会忘的。”夏隽抬头朝他笑,快速地说道。
饭桌上,戚燃和沸腾的丸子做斗争,他用筷子不太灵,夹丸子准确率四舍五入为零,夏隽想帮忙……两个人闹了一头的汗,也没吃到一个。
“夏隽你们家怎么没勺啊?”戚燃快哭了。
话音刚落下,戚燃的碗里多了个丸子,戚江渚夹过来的。戚燃吃着丸子闭上了嘴。
夏隽看着戚江渚的筷子又落了下去,再之后他的碗里也多了一个白色的丸子。
最后锅里的丸子都进了两个小孩的肚子,夹丸子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戚江渚一个人。
“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戚燃由衷地说道。
夏隽吃着丸子也跟着吹嘘道:“太厉害了。”
闻言,戚江渚放下筷子说道:“吃饭,少说话。”
就算是少说话,夏隽这顿饭也吃得很高兴,和他一个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戚江渚和戚燃带来了热闹的气息,衣柜里那些小了一码的衣服都不能妨碍他的快乐。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
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看要到十二月份,江州还没下过一场雪,但气温已经开始迅速下降,零下十几度成了常态。
教室里的暖气足,在室内穿个卫衣就够了,但出门之后裹上羽绒服都觉得冷。周五的晚上,终于熬到十点钟下了晚自习,夏隽在校门口和戚燃、卫杰分开,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夏执鸣。
他倚在车子旁边抽烟,看到夏隽过来夏执鸣把烟夹在手里。
夏隽和他已经一个月没见过了,夏隽走过去,听到夏执鸣说道:“下个月初回镇子上看看,三号我接你一起。”
“我还要上课。”夏隽说道。
夏执鸣盯着他看,那眼神簇了团火似的,他说道:“有课就请假。”
“下个月老师不给假,我们……”
夏执鸣扔掉了手里的烟,火光在地上被风吹的忽明忽暗,他逼近了,说道:“有课?有课就推掉,你爷爷奶奶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连他们的忌日都不肯回去,他们养你为了让你来当白眼狼,啊?”
夏隽不想和他做无效的沟通,他想走了。他没犹豫转身想走。这刺痛了夏执鸣,他被激怒了忽然拽住了夏隽的胳膊,“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
夏执鸣咬牙切齿地说道:“夏隽你这是不孝!”
夏隽几乎要窒息,这世上唯独夏执鸣没有资格对他说这样的话,他脑袋发烫,浑身都是热的,呼吸的时候嗓子很痛,他大声地反驳道:“有你这样的爸爸,我宁愿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不孝。”
他说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但那快感和痛感是交织在一起,以至于他无法分辨到底是快乐更多还是痛苦更多。
夏执鸣的表情扭曲了,在下一瞬间扬手甩了夏隽一巴掌。夏隽的脸被打偏了,他沉默着低着头看到他的血滴在了地上。
他全身的热度都随着这些血流出去了,他神奇般地自愈了,一点也不想哭,只是在想——
他和他的父亲应该互相放生。
第34章 无所遁形
夏执鸣道歉了。
他的脊背又弯曲起来,脸上有着痛苦的神情,他似乎被他和夏隽之间的血缘关系折磨得痛不欲生。他想补上多年之前的缺口,可是这缺口他越是想要弥补就崩塌得越快。即便他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裂痕如蛛网一样层层扩散的速度,更何况夏执鸣只是个擅长使用“专权”手段来维护家庭关系的成年人——
夏执鸣鲜少在家庭上耗费心神,长久以往弊端便暴露出来,他悲哀地发现除了用“专权”来示好之外,他对夏隽束手无策。
于是夏隽说他要回去,夏执鸣佝偻着身躯站在原地没动让他走了。
江州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是这个时候开始下的,毫无预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没风,所以雪越下夏隽越觉得热。他在小区的路灯下面用纸巾擦他脸上的血,止不住似的,血又滴在地上薄薄的一层雪上,雪就被它的热度融化了。
夏隽等止住了血才往单元门走,旧小区没有电梯,走廊里的灯泡前几天坏了,他还没来得及换。
走到家门口,他恍惚看到有个人影。
夏隽跺了跺脚,上一层的灯光漏下来,让他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
“哥?”夏隽一愣,迅速低下了头说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他怕戚江渚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而且他也不知道他脸上还有没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给你发了消息。”戚江渚说道。
“一直没看手机,”夏隽拿着钥匙打开了门,他没去开灯,脱了鞋就往浴室跑,对戚江渚说道:“哥帮我开下灯。”
说着已经紧紧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夏隽拧开水龙头掬着水洗脸,片刻后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他自己。夏执鸣的巴掌声势浩大,大半部分打在了他的鼻梁上。他认真看了会儿,确定只有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