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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期中测试全部结束,下周一公布成绩。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好像到了曼桑迪的雨季。蛋糕房的装修进度也慢了,杜玉碰上了开学以来最轻松的周末。
周六下午,公寓管理员赵雯喊他一起吃火锅。
赵雯自制的火锅,家乡那边寄来的底料,听起来不错。
杜玉到了一楼,不经意朝外望了一眼,发现席恩的车不在。大概一早就出门了,不知道是去学院批改卷子,还是有其他事情处理。
值班室里很宽敞,一张圆桌子中央摆着一口电锅,周围堆满了小菜。
杜玉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入座了,两女一男,都是兰草公寓的房客,平时上下楼偶尔碰个面,但因为语言不通,都只是点头问好。
锅里的汤很红,看上去非常辣。
杜玉不经常吃辣的,而且从没见过这么红的汤,一时有点怯场。其他三人倒格外开心,汤一沸腾就帮着下菜。
“我家那边的红辣椒比这个还要辣!”黑皮肤的男人用蹩脚的英文说。
赵雯不服:“你先尝尝再说!”
另外两个年轻女孩捂嘴笑起来,男人见她俩被逗乐,得逞的挑了挑眉毛,桌上的气氛十分融洽。
杜玉默默看着面前盛满辣椒酱的碗,感觉吃一口就会阵亡。
赵雯见他犹豫,立马反应过来:“哦对了,你是在曼桑迪长大的吧,肯定吃不习惯!我留了一碗清汤,你待会儿涮着吃,味道也很好!”
“谢谢。”杜玉点头。
毕竟是赵雯做东,作为客人,他理应入乡随俗。
后来拉肚子的时候,杜玉真后悔没有拒绝赵雯的火锅。
吃得不多,也涮掉了大部分辣椒,结果回到公寓不到半小时就开始闹肚子,十分钟跑了三趟厕所,折腾得浑身无力。
家里没有止泻药,杜玉蹲在马桶边,连给自己倒杯热水的力气都没了,更不可能出门去买药。
他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想拨给凯文,犹豫了半天,觉得从大剧院那头跑过来挺远的,不想麻烦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坚持着站起来,打算自己出门买药。
结果刚走到楼梯边上,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唤。
他抓着扶手蹲下来,想着是不是该厚脸皮地跑去跟赵雯说:“你的火锅把我吃坏了,给点止泻药如何?”
还没拿定主意,底下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在这干吗?”
杜玉抬起头,见席恩拿着一把伞,站在二三楼之间仰头望着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杜玉动了动嘴,挤出一丝苦笑:“你能帮我……买盒止泻药吗?”
大约只过了十五分钟,席恩就拿着药回来了。
杜玉没锁门,趴在沙发上等他,见他端着水杯走过来,便很配合地起身吃药,轻声说了句:“谢谢……”
席恩看着他,有些心疼:“你吃了什么,拉成这样?”
这话听进杜玉耳朵里却有一丝揶揄的味道,忍不住翻他一眼。
席恩识趣地没再追问,只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雨水的气息,有些清凉。杜玉没有拒绝,吃完药之后就倒在沙发上继续休息,外套落在背后,席恩又揪出来重新盖在他身上。
这一幕让杜玉回忆起过去的一件事,那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知为何记得那么清楚。
大概是三年前,初秋。
伊万从国外回来,处理积累了一周的繁杂事务,不知不觉就在书房待到深夜。
原本走之前将这些事务托付给克罗尔和埃里克了,但克罗尔那家伙心思重又不踏实,看不起处理杂务的活,通通推给埃里克去做。
仅凭埃里克一个人的力量,能处理一半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伊万没说什么,也没责备克罗尔,只在心中默默记了一笔。
十二点的时候,埃里克敲门,端进来一杯咖啡。
咖啡豆磨得很细腻,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伊万接过来喝了一口,回以微笑。
“我能帮忙吗?”埃里克问。
伊万看了看墙角的摆钟,摇头:“你已经忙了一个星期,早点休息去。”
“哦,好吧……”埃里克失望地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
晚风轻轻吹拂,窗外的古银杏飒飒地响着。
伊万的别墅里,除了保镖和女佣,还住着几个亲近的部下。有的是没有家人,由伊万亲手栽培的,比如埃里克;还有的是近日里有要事商讨,留下来住几晚的。
伊万觉得,既然房子这么大,就不要让它太空旷。
他是怕孤单,但在部下眼里,他是个既有威严又懂得包容的首领,敬畏之中,敬占了很大一部分,畏只是必须遵守的规则。
还剩下几份曼桑迪附属区的地块盘查表,伊万有些倦了,想明天再看,但转念一想明天还有其他事要做,又觉得非看不可。
撑着脑袋看到最后,竟缓缓趴在桌上,睡着了。
窗户还开着,夜风有些凉,吹得他颈上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
伊万感觉到了,但不知怎么就是不想动弹,想先睡一会儿再回卧室,思维懈怠得厉害。
就这么半睡半醒的,听到有人进来了。
那个人关了窗,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上,后背忽然暖暖的。
他知道肯定是埃里克还没睡,过来看他了。他心里也暖暖的,动了动嘴,呓语道:“……谢谢……”
对方的手忽然停在他肩上,就这么停了一会儿,好像在确认他是醒着还是在说梦话。
伊万很想抬头看看他,但实在太困了,加上外套传递来的暖意,让他更加不愿动弹。于是就这样睡过去了,不知道那孩子在身边站了多久。
回忆起来,杜玉竟有些后悔。
如果当时能睁开眼睛看看他就好了,就算只有一眼,也能给现在的自己添一张可以怀念的面孔。
“肚子还疼吗?”脑袋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杜玉睁开眼,发现席恩的脸就在离自己不到三英寸的位置上,近得吓人,条件反射地一巴掌给他推开了。
席恩愣了一下,旋即揉了揉鼻子。
“以后不要天天给我发短信,很烦。”杜玉起身,感觉肚子没问题了,准备再倒一杯热水喝,席恩立即拿起水壶,添满了他的杯子。
“你不要熬夜,我就不发短信了。”席恩望着他。
“是么?”
“嗯。”席恩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莞尔一笑,“也不准躲到卧室去熬夜。”
杜玉握着杯子的手僵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席恩,似在询问“你怎么会知道?”。
席恩指了指窗户:“从楼下可以看到。”
“……”这下杜玉更加吃惊,席恩居然为了检查他有没有熬夜,大晚上跑到楼下去看,至于这么折腾吗?
“你以前就总是熬夜,别再这样了。”席恩忽然转身坐在他身边,一手撑在他身后的沙发垫上,“更何况你现在还要长身体,不能亏待自己。”
杜玉才发现席恩比自己高大了许多,这么一坐,几乎将自己笼罩进他的臂弯里。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席恩后半句的意思,不由冷声道:“我已经过了长个子的年龄。”
席恩眼睛也不眨地说:“只是心理年龄过了而已。”
“……”杜玉放下水杯,将外套扔给他,“行了,回你自己的地盘去。”
席恩没再还嘴,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看他:“把肚子拉空了,不饿吗?”
“出去!”杜玉不耐烦了。
席恩走了之后,杜玉才发现装药的袋子里还装了两盒酸奶。
大概是买药的时候顺路买的。杜玉沉默着拿起酸奶,看了看,有点饿,干脆戳开来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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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流言
雨滴淅淅沥沥的声音很好听,绵长又静谧,就好像落在心间,泛起淡淡的涟漪,一圈一圈反而能叫人彻底沉静下来。
杜玉从很久以前就喜欢雨。
下雨时,就算回忆起痛苦的事,也能看得平淡。
曼桑迪的雨季就这样来了,泥土的清香弥漫在大街小巷,为这座深不见底的城市盖上了一层纯净的纱。
周一早上睁开眼,屋外依旧是阴沉沉的天。
杜玉下楼时,席恩坐在白色小轿车里,朝他招了招手,“雨挺大的,不方便步行,我送你一程吧?”
杜玉看了看撑在头顶的伞:“不用了。”
说完,径自走出公寓的院子。
席恩靠回椅背上,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隐隐透着焦躁。隔着挡风玻璃,凝望杜玉被雨水冲花的背影,明明可以看到,又好像遥不可及,伊万总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他熄了火,打开车门闯进雨中。
“等等我!”他朝杜玉喊起来,“我没带伞!”
杜玉回头,席恩已经钻进伞下,一边甩头发,一边隔着他的手握住了伞柄。
杜玉飞快将手抽了出来,想说他,又好像习惯了他的厚脸皮,只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你怕和我独处吗?”半路上,席恩忽然问了一句。
“没有。”
“那为什么总躲着我?”
杜玉没答话。
席恩扭头看了他一眼,本该是短暂的一眼,却怎么都挪不开视线。
伊万有一半雅利安人的血统,发色很深,和现在的杜玉几乎一样,黑色的头发如同墨汁晕染,轻柔又迷人。而杜玉的脸庞稚嫩,眼中却蕴藏着伊万往日的沧桑,给人一种不合年龄的成熟感。
他的一切,身体和灵魂,全都烙在席恩心中。
杜玉能感到身旁的视线,却一脸淡然,装作没看到。目不斜视地一直走到学校门口,才从席恩手里拿回伞,说:“我要去布告栏那儿看成绩,你先去办公室吧。”
“我没带伞。”席恩站在原地,抬手遮住头顶的雨。
“几步路就到了。”杜玉皱了皱眉,看他倔强的样子有些想笑,强忍住,把伞递了过去,“那你打着,我不用了。”
席恩接过伞,一步跟上来:“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陪你?”
杜玉没吭气,转身朝法学院的布告栏走去。席恩就当他默许了,举着伞紧紧跟在身后。
期中测试的成绩已经公布,有不少学生围在布告栏前找自己的名字。杜玉走到人群后面,踮脚张望了一下,看不清,打算再往前挤挤,席恩忽然按住他的肩:“我看到你了,很醒目。”
“是吗?”杜玉的注意力忽然转移到席恩的手上。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肩膀,虽然没有碰脸颊和后背那么敏感,但依然不舒服。
“第一名,455分,甩了第二30分,你可真行!”席恩眼睛亮闪闪的,语气中满是兴奋。
杜玉还记得这目光,那天他没有拒绝席恩的表白,虽然也没接受,但席恩确实兴奋得难以自已,眼睛就这样亮亮的,好像看见了奇迹。
“视力真好。”杜玉平淡地回了一句。
席恩抬起嘴角轻轻笑着,还想再说什么,忽然瞅到布告栏另一头贴着的东西,整张脸蓦地没了表情。
杜玉注意到他神色变化,跟着望过去,只见布告栏另一头堆着的学生比这边看成绩的还多,他们放声议论着,语气有的阴沉有的惊异,叠加在一起十分嘈杂,听不清内容。
“那边是什么?”杜玉只看见海报的一角,有些好奇。
“你先回教室。”席恩将雨伞塞进他手中,自己则冒雨挤进了人堆里,随后“嘶拉——”一串响声,竟是把那张海报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