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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病人,不吃那个。”乔烈儿一踩油门,雪佛兰驶上了黑夜中的柏油路面。
☆、快递案(五)
夜深人静,车辆稀少,雪佛兰像箭一样在雨后湿滑的路上飞驰。
赵捷飞把手搁在车窗上,侧头看着那人笔挺的鼻子,丰润唇线微微嘟着,“别开太快,小心超速。”
“超速也是算你头上。”乔烈儿斜眼看着他,“你就让我尝尝飙车的感觉。”
赵捷飞无奈地笑了笑,“知法犯法。”
车靠边停了下来,乔烈儿熄了火,“到了,下车。”
“吃这个?”赵捷飞指着马路边上唯一亮着灯的店。
“嗯。”乔烈儿已经下了车,很绅士地绕过来拉开副驾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就是这家,有意见么?”
“这跟吃小龙虾有区别吗?”,赵捷飞看着那个黄橙橙的“M”字高高悬挂在墙壁上,他完全不能理解那个傻X一样的红发红唇塑料猥琐男翘着腿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为什么很受小朋友欢迎。
“当然有区别。”乔烈儿推开玻璃门,走向柜台点餐:“至少没有地沟油和洗虾粉,你要吃点什么?”
“随便。”赵捷飞找了个靠落地玻璃窗的位置坐下,“我真怀疑是不是读过临床。”
“这个不用怀疑。”乔烈儿用托盘端着食品坐到他对面,“只不过我的心思都放在这人是死于什么,而不是怎么把人救活,懂不?”
“懂!”赵捷飞把牛奶注入红茶中幻出一圈圈白色的涟漪,“你的直觉,说来听听。”
乔烈儿把鸡块沾了点酱汁放进嘴里,搓了搓指尖,鸡块的碎屑掉到纸盒中,“不是一个人。”
“什么?”赵捷飞拿着热饮的手停在半空中。
“就像这个鸡块,跟那个鸡块不是同一只鸡。”乔烈儿对着纸盒中的鸡块指指点点:“明白么?”
“那一共有几只鸡?”
“三只。”
“三只?”赵捷飞搁下杯子,“具体一点,哪块是哪个的?”
“左臂、左腿是第一个,右臂、右腿、躯干是第二个,头是第三个。”乔烈儿食指扣着线无聊地上下挑动着茶包,“我只是从切割口、尸表、形状比例做初步的分析,DNA的分析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
“第三个还没被发现。”赵捷飞抱着臂,“不知道会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处理?”
“这个就是你们的事。”乔烈儿双手握着杯子,丝丝暖意透进手心,“不过右手的手腕切口,跟其他切口不相同,下刀的力度和方式不相同。”
“怎么个说法?”赵捷飞的头有点嗡嗡作响,要知道这回可是遇到连环杀手。
“握持式7号刀柄配24d刀片,知道这个好使,截起来干脆利落。”乔烈儿捧起杯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行内人,或者说有解剖经验的人。”
“但其他部位就像个屠夫一样乱砍?”赵捷飞摸了摸下巴,“是两个人,还是说故意混淆视线?”
“你是福尔摩斯,可我不是华生。”乔烈儿看了看腕表,“快四点了。”
“那明天再想。”赵捷飞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我们回去吧。”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半夜扑面的冷风让人打了个激灵,让人不自觉地走得更近一点。
金域蓝湾。
听到锁匙的转动声,严靖曦急急忙忙从书房中走出来,“哎呀!”错层的设计从书房到客厅有几级台阶,客厅没有亮灯严靖曦崴了一下脚。
“伤着了吗?”乔烈儿上前扶他坐到沙发上,“给我瞧瞧。”
“放心,没事。”严靖曦紧张地抓起乔烈儿的手臂,“我怎么打你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是吗?”乔烈儿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很担心你。”严靖曦把乔烈儿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摩挲着他后背的衣服。
“你怎么啦?我们做法医的夜归很正常,又不是第一回。”乔烈儿轻抚着严靖曦,“而且我又不是女的,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是我想多了。”严靖曦坐直了身子,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以后手机记得充好电,别让我找不着,好吗?”
“嗯!”乔烈儿扭头往窗外看,天际已经有点发白,“快天亮了,赶紧去歇歇。”
大床上严靖曦搂住他脸贴着脸,彼此呼吸的气息都能感觉到,觉得很安心的严靖曦便进入了梦乡,仿佛那些烦心的事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严靖曦均匀的呼吸声,乔烈儿睁开双眼看着他菱角分明的脸,他知道严靖曦最近很忙,除了打理自己律师事务所外还兼着做了法律顾问,至于是谁的顾问,他不清楚也没去过问。
心中总有种隐隐不安,忙了一通宵他也疲惫了,想继续思考脑子却像灌了铅,一起走过三年的怀抱是多么熟悉,那是他的依靠,眼睛再也撑不住合上了,呼出绵长平稳的气息。
☆、底线
法庭外,严靖曦从来没试过这么烦燥,领带打了结,又解开再打结还是无法让自己满意,这类案件不管有没有把握他都不想接,秋风送爽把G市的灰霾吹得一干二净,严靖曦站在走廊抬头难得看到那片蔚蓝的天,喃喃自语:“妈,对不起!这官司我不得不接。”
严靖曦颓废地合上眼睛,如果不是那个人渣,他的妈妈不会被糟蹋,他也不会被带到这个世上,紧握拳头手不住的颤抖,静脉突显在手背上,曾经暗自发誓说永远不为强女干犯打官司,然而这次守不住了他的底线。
有句流行网络语,不作死就不会死,严靖曦松开拳头扶额,这算不算作死节奏,再次睁开眼睛,眼神回复了以往的凌厉。
“开庭。”法官张响的示意检察先行陈述。
检察官黄凯冰从容地站起来:“强女干,又叫姓暴力、姓侵犯或强制姓交,是一种违背被害人的意愿,使用暴力、威胁或伤害等手段,强迫被害人进行肉体上的姓行为的一种行为。被告刘宇航于201X年10月16日晚在女仆酒吧姓侵犯了李云女士,这是法医的验伤报告,以及在李云体内发现的□□,经DNA的比对证实是属于刘宇航。”
黄凯冰把报告呈给审判长张响。
“刘宇航,请你完整地讲述一下事发的经过。”严靖曦跟被告席前的刘宇航对望了一眼,刘宇航早已把他给口供背滚瓜烂熟。
“那个晚上我在酒吧的包房。”刘宇航装着一脸无辜,指着原告席上的李云,“然后她就走了进来,向我扭臀抛媚眼。”
“没有啊!”李云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这个人渣,污蔑我!”
“请原告冷静。”审判长示意肃静,绷着脸看向刘宇航:“被告,你要知道法庭上所讲的一切都必须是真实,不得有半点虚言。”
“知道,但我所讲的一切都是事实。”刘宇航低头双手交叉放在被告席的桌子上,“她跟我给说她五百元钱小费,就可以跟她上床,我当时喝多了,一时色迷心窍就答应了。”
“事实不是这样子。”李云声泪俱下,掩脸颤抖着双肩。
“这份是警方扫黄打非组最近一个月的纪录。”严靖曦把文件呈给法官:“在这一个月内,女仆酒吧已经三次上榜,前后一共十起色【和】情交易被查处。”
“我反对。”黄凯冰提出反对意见,“即使酒吧是提供了色【和】情场所,但不能因此推断原告是自愿的卖YIN行为。”
“但是,李云却收了我当事人500元。”严靖曦出示了一份银行存取记录,“事发当天刘宇航在云港酒店的建设银行自动柜员机取了五千元出来,这是柜员机记录存取钞票的冠字号,其中包括了那五百元。”
“他扔下钱就走了。”李云辩解道:“我都吃亏了,看到钱扔在地上,难道不要吗?这不是便宜那人渣。”
“女票女昌是指不特定的异性之间或者同性之间以金钱、财物为媒介发生姓关系。”严靖曦没有理会原告,而是把目光转向法官:“双方发生姓行为,一方支付了报酬,一方接受了报酬,所以我的当事人只是女票女昌,而不是强女干。”
“是的,事情就是这样。”刘宇航点头表示赞同。
“强女干的定性,其中一条很重要的原则是否违背妇女的意愿,是否以暴力胁迫。”黄凯冰补充道,“从法医的报告,李云的身上有多处软组织不同程度的挫伤。”
“□□,学术上叫姓虐。”严靖曦甩出一叠照片,“这是在女扑酒吧发现的各种姓虐工具。”
审判长张响接过看到各式小皮鞭、手铐和蜡烛,不由皱起了眉。
“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李云的下唇快咬出血来。
“李云女士,既然你不同意双方发生关系,为什么不呼喊求救?”严靖曦摊了摊手:“酒吧又不是夜深人静的郊野,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少。”
“我有喊过,但是酒吧太吵。”
“是兴奋的喊,还是求救的喊?”
黄凯冰向审判长请求:“我反对辩方律师用自己的揣测误导案件的审判。”
“咳咳!”审判长张响清了一下喉咙,“请辩方律师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严靖曦坐下低头转着手中笔,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心里盘算着。
检控方黄凯冰要求传召证人李云的同事江影月:“江女士,请问当晚发生什么事?”
面容有点憔悴的江影月答道:“我跟她是一个组的侍应生,负责送酒水,那晚她送完酒水,衣衫不整哭着回来,说有个人渣强女干了她。”
“你口中所指的人渣是本案中的被告?”黄凯冰指向刘宇航。
江影月答道:“是的,当晚就是他在那间包房。”
“江女士。”严靖曦走到证人席前,“请问你昨晚做了什么事?”
“嗯?”江影月愣了一下,有点心虚地躲开严靖曦的眼神,“不就是在酒吧当侍应。”
“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黄凯冰企图阻此他继续发问。
“这个问题与本案是有密切关联的,请允许我继续发问。”
审判长张响托了托眼镜,一脸严肃地看着严靖曦:“辩方律师,你提出的必须与本案有关的问题。”
“嗯~”严靖曦点头后继续发问:“你说不出来,我来替你说。昨晚扫黄打非把你跟女票客抓进了拘留所,你今天是保释出来作证。”
“我昨天,但是。。。”江影月不安地用手搓着衣脚。
黄凯冰反击道:“就算江影月有卖YIN行为,也跟本案无关。”
“是的,我是懒,贪钱,所以出来卖了,但不代表小云也是这样的人。”江影月看见黄凯冰发话,心里又有了点底气:“李云还是个大学生,来酒吧只是兼职打工,她是洁身自好的。”
“听说你跟李云好姐妹。”严靖曦负着手低头盯着江影月,“闺蜜?”
“是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严靖曦转身面向旁听席,“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那么一个卖YIN女孩到底能不能力证她好友的人品?”
江影月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辩解道:“小云她不是这样子的人。”
“请证人冷静一点。”审判长张响严厉地看了一眼江影月,“休庭,稍后作出宣判。”
当结果宣判出来后,胜诉严靖曦脸上没有任何喜悦,木然地低头收拾着资料,好像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步出法庭外,记者的□□短炮已经对准了他,一老汉手拿红砖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