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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提前一年上的小学。”
说话间，赵曦已经进了卧室。床单有些乱，我扫了一眼，索性装作无事发生。赵曦打量着靠墙的书柜，“你好多书啊！”
“都不是什么正经书。”我挠了挠头，“赵曦，我去给你倒杯茶吧？”
“别，不用麻烦了。我就是好奇过来瞧瞧，马上就走了。”
赵燃终于开口了，“回去吃你的鸭脖吧。”
“瞧你急的。”赵曦指着书柜的一角，“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啊？”
那个相框里放的是我和赵燃的合照。高二那年的秋季运动会，于雨宛从家里带了个相机过来，赵燃是个不爱拍照的人，但经不住于雨宛的软磨硬泡。那天是秋日里的一个晴好天气，傍晚阳光中的赵燃，穿着宽大的校服，是最纯正的少年模样。
听了我的解释，赵曦哈哈一笑，“其实是爷爷让我过来问你，等下你回不回去吃晚饭？话我已经带到了，我回去了。灿若哥，明天我再来找你玩儿。”
赵燃把赵曦送出门，又回了房间，我把他拉到床边坐下，“到底什么情况啊？她怎么会在你家的？”
赵燃皱了皱眉，“还不是我爸。你知道赵曦在哪个大学吗？”
“T大。刚刚在你家，我问过她。”
“对了嘛。”赵燃拍了拍床沿，“T大跟我学校不都在A城吗，这学期，我爸送赵曦上学，喊我出来吃饭，后来赵曦又来找过我几次，寒假干脆跟我一起回来了。”
“不对啊……我记得非典那年……”
赵燃叹了口气，“都找上门了，我有什么办法。她人其实还好。关键是……”赵燃顿了顿，“关键是我爷爷喜欢她。放假之前，我给我爷爷打电话，他一听赵曦要跟我一起回来，高兴得不行。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不就得了。”我笑了笑，“爷爷毕竟年纪大了，挺正常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小丫头，你感觉到了没，古灵精怪的，我怕她……”
“发现咱俩的事？”我打断了赵燃，“放心吧，我有分寸。倒是你，别再像刚才那样猴急，我就谢天谢地了。”
赵燃搂住我的肩膀，“好啦好啦，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谁稀罕？”我拍掉赵燃的手，“我倒是想问，你见过赵曦她……妈妈吗？”
“嗯。”赵燃点了点头，“见过。赵曦来A城的时候，她也一起的。但我没怎么理她，所以那顿饭……吃得很尴尬。不过吧……他们应该也蛮尴尬的。”
“那有什么办法？”我瞅了赵燃一眼，“以后各种大事，比如你结婚，他们能不来？”
“到时候再说，现在哪想得到那么远。”赵燃摆了摆手，突然眉头皱了一下，“等等，灿若，你这话什么意思？结婚？”
“就这意思。”
赵燃紧盯着我，“灿若，你这是在试探我？”
我没有说话。我只开了台灯，赵燃坐的位置有些暗，屋子里突然陷入静默。过了好一会，赵燃才缓缓道，“我们的事，除了你和我，又有谁能懂？”
赵燃不是一个故作深沉的人，但我竟拿不准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环住赵燃的腰，轻声道：“好了，我不该说这个的。我道歉，好不好？”
“不好。”
“那你要怎样嘛。”我蹭着赵燃的后背。赵燃面无表情，“亲我，我就原谅你。”
“你是小孩吗？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招。”
“亲不亲？”
我望着赵燃，收回手，摸上他的眉毛。赵燃的眉毛很浓，我微直起身，吻在他的额头。
二十四
2008年年初的雪很大。
腊月二十九那天，陈叔开车把姥爷姥姥接来Q城。姥姥一来，就进厨房帮严美丽准备年三十的饭菜，姥爷也闲不住，我便带他去对门找赵爷爷。两个老爷子倒是挺聊得来。我走进赵燃的房间，他正在打游戏，赵曦坐在床上，捧着手机笑着。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赵曦抬起头，把手机扣到到床上，“小说而已，正好看到好玩的地方。”
“什么小说？我也去看看。”
“哈哈，不告诉你！你应该不喜欢这种的。”赵曦朝赵燃那边瞥了一眼，“来找赵燃？你瞧他这样子，估计没空。”
“这家伙一打起游戏……啧。”我也在床边坐下，“你们今年过年……去你姑姑家？”
“嗯，之前爷爷说过。我们明天上午过去。”赵曦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手机，像是在回信息。赵燃突然骂了一句粗口，大概是游戏输了。他摘下耳机，回过头，“灿若你来了啊。”
“嗯，带我姥爷过来玩儿。”
“咦？你姥爷来了啊？那我得出去！好久没见到他了。”赵燃站起身，朝房间外走。
客厅里，姥爷和赵爷爷似乎谈得正开心。姥爷也看到了赵燃，他放下手中的水杯，“这，这是赵燃吧？”
“是啊，好久没见您了。”
“是啊是啊，我记得那一年，你还在我家住过。现在长这么高啦，成大小伙子了。”
“哈哈，下次放假有空，我还想再去玩呢。”
“好啊好啊，没问题，到时候你跟灿若一起来……”
赵燃去他姑姑家过年，我有好两天没见到他。初三那天，小姨和冯之晓来了Q城。冯之晓和我同校，比我低一级。因为他们要来，所以姥爷和姥姥也没回家。小姨家在Z省，冯之晓没来过几次Q城，自然也就不像我能时常见到两位老人家。一阵寒暄之后，冯之晓扯着我进了我的房间。他的目光在书架上搜寻着，终于抽出一套拼图。我笑道：“你还记得这个啊。”
“是啊。”冯之晓取出一块拼图，“那一年暑假，晚上逛书店的时候看到这个，我特别想要，又不敢说，你就跟姨妈说你想要。”
我也取出一块拼图，“亏你记得这么清楚。你心里想什么，哪有我不知道的。”
“你厉害行了吧。”冯之晓笑了一声，“明明只比我大一岁，却像我爸似的。”
“这话可别乱说。”我把拼图放回去，“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正月十六。你呢？”
“我……”冯之晓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又瞅了瞅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嗯，嗯，到了，火车上挺挤的……嗯，知道，不累啊……嗯……我哥在我旁边……嗯，嗯，先不说了。晚上有空再聊。”
“谁啊？”
“程陆周。”
我愣了愣，程陆周是因为我才会认识冯之晓，我知道他们俩关系不错，但我没料到程陆周还会打电话过来问冯之晓的行踪。我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我没有点破。
晚上八点多，赵燃发来信息，让我去附近的广场陪他放烟花，我便叫上了冯之晓。赵燃已经先到了，广场的灯光略有些昏黄，人不是很多，玩得欢的是几个小孩子。赵燃盯着我身边的冯之晓，我把他朝前推了推，“你们见过的啊。赵燃，这是我表弟，冯之晓。”
赵燃挠了挠头，作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有印象，有一年夏天来过，是吧？”
冯之晓笑着点了点头，“是的。经常听我哥提起你。”
赵燃瞅了我一眼，把我扯了过去，“好了，放烟花。”
“真是受不了你。去年过年，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把羽绒服烧了个洞，也不知道是谁说以后再也不放了。”
“灿若！”赵燃捏着我的后颈，“我今天陪赵曦逛街，就想着买几个玩玩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赵燃拿着一筒烟花放到广场中央的喷泉边，又掏出打火机点着了引线。引线冒着火花刺啦地响着，赵燃小跑到我身后，我回过头瞅了他一眼，“你还怕这个？”
“笑话。”赵燃抓住我的双手，伸进我的羽绒服口袋。“你干嘛？”我皱了皱眉，“有人呢。”
“你弟知道吗？”
“一点点。”
“那不就得了。”赵燃的手抓得很紧，贴近我的后背，“我怕你冷呀。”隔着厚厚的衣服，但我似乎能感觉到赵燃胸膛的温热。我听到站在一旁的冯之晓“啧”了几声，夜空中，能清晰地看到一轮弯月。
烟花燃尽。赵燃松开手，走去拿烟花。赵曦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赵燃！放烟花居然不叫我！”我猛地一哆嗦，扭头朝后看去。赵燃笑了一声，“你不是在看湖南台的偶像剧吗？”
“那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啊？”赵曦也拿起一筒烟花，放到地上摆好。我捅了捅冯之晓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她什么时候来的？”
冯之晓轻声道：“估计看到了。”我叹了口气，便挤出一个笑容，冲着赵曦喊，“赵曦，这是我表弟冯之晓，认识一下呗。”
赵曦没有回头，等到引信燃着之后才走过来，“我是赵曦，赵燃的妹妹。”
“冯之晓。今天来我哥家拜年。”
“灿若，你表弟真好看。”赵曦拍了拍冯之晓的肩膀，“有女朋友了没？”
冯之晓刚说了个“我……”，就被赵燃打断了，“哎哎哎，干嘛呢？不是说要放烟花吗？”
赵曦装模作样地冲着赵燃挥了一巴掌，也不再继续刚刚的问话，走去放烟花了。冯之晓轻声道：“哥，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望着赵曦的背影，摇了摇头。
晚上冯之晓跟我睡。十二点过，家里其他人应该都睡着了。我知道冯之晓还醒着，便用胳膊捅了捅他，他“嗯”了一声。
“怎么还不睡？”
“可能你这床我睡不惯。”
“瞎说。你又不是没睡过。”
“哥？”
“嗯？”
“你跟赵燃……？”
“嗯。是的。”
“哦。”
冯之晓不再出声，我也不再出声。我突然想这个假期赶紧结束。赵曦的出现，让我莫名地感到不安。想起赵燃掌心的温热，我更是手足无措。
二十五
我跟赵燃约好情人节那天下午去逛街。空气干冷，我们搭公车去了市中心新建的购物广场。年刚刚过完，又赶上情人节，街上很热闹。走在商场里，我故意落后赵燃半步，赵燃在前面走着，突然又回过头，拽住我的胳膊朝他身边拉了拉，我从他手中挣脱，“干嘛啊？”
“你怕人看见啊？”赵燃啧了一声，“你去Q中问问，谁不知道咱俩关系好？”
“万一碰到熟人……”
“咋了？江灿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越来越别扭了？”
我不再挣扎，站到他身旁，“赵曦呢？在家？”
“嗯。”
“那就好。”
“好什么？”赵燃搂住我的肩，“你就这么怕她？”
“不是怕她，我……”
“好了好了，别解释了。出来玩，别提她了行不？”赵燃打断了我，我只得附和地笑了笑。很多商家都摆出促销减价的宣传牌，店里各种红色的装饰，春节的氛围还未散去。赵燃突然停下脚步，朝一家服装店走去。
我知道赵燃对逛街并不怎么感冒，但他今天的兴致很高，一连试了好几件羽绒服。墙角的架子上挂着围巾，赵燃取下一条红色围巾递到我面前，“试试。”我白了他一眼，“这大红色……”
“哎呦。”赵燃直接把围巾围到我脖子上，“你皮肤白，红的肯定好看。”围好之后，他又盯着我看了几秒，搓了搓手，“果然好看，哈哈哈，就这个了。”
“赵燃你不用……”
“好啦，给你的情……”赵燃瞥了一眼站在数米外的店员，改口道：“迟到的新年礼物。”
我笑了一声，不再说话。赵燃又拿起一条藏蓝色的围巾，“这个颜色我喜欢，和红色挺搭。”他从我手中接过红色围巾，径直走向柜台，我也跟了过去。
赵燃把围巾递给收银员，“麻烦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