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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欢颜-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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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建国带着杨树去村东口的院子,路上他们碰见了大包小包准备回城的李泽厚,他上来就叽叽喳喳地打听情况。杨树不认识他,就没说话,韩建国也只是三言两语打发了他。
双清山自然环境很不错,三面环山,有河有溪,走五里就有耕地,简直是个世外桃源。杨树感慨着,就到了地方。
地里的菜都冻枯了,缸里的水也冻冰了,很久没人在这里过过日子了。韩建国盛了一水壶的雪,进门就生火烧水,然而这次跟着他进门的不再是江流了。
杨树也不见外,在外屋略停留了一会就进了里屋。半炕的书,一屋子的复习材料,语文书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扣在炕桌上。把复习材料分门别类的整理好,至于书,杨树随意抽出两本,正犹豫着要不要都带走,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呼啸山庄》。
他在沈家庭院里,第一次见到沈雯丽的时候,她手边放着的,也是这本书。那句“别把我留在,没有你的地狱”,“你”字也被圈上了圈,旁边标注了名字,是江流的字,杨树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韩东”
收拾完书和衣服,拎着东西出来,韩建国已经在灶台前坐很久了。他不敢在屋里乱晃,因为到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却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接过开水,杨树抿了一口水,故作随意地问道:“韩东是谁啊?”
韩建国拎着水壶的手停了一下:“怎么了?”
“也没什么,刚刚在书里看见了,”杨树吹吹水,喝了一口,补充道,“那本《呼啸山庄》。”
如果失去爱人如同身在地狱,那把自己圈在这间屋子里的韩建国,就是自己盖出了一个地狱。
上次医院的爆发还有一层愤怒,那回到这间屋子,就只剩下压抑已久的崩溃了。他还是抱着头,蹲在灶台前“呜呜”地哭着,哭到痛心时还抬手打自己的头,一下一下的,一点都不手软。
他其实不怪玉珍,他更恨自己,如果自己能谨慎点,解决好田寡妇的事,就不会有今天的灾难。从这场运动开始以来,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见过的太多了。他总觉得,有自己在,他们就不会经受这些。可他太得意忘形了,从葛红英那件事开始,他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可以摆平一切。
他以为自己已经为那个人付出一切了,其实他的一切,出了这个村,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太天真了,天真得可笑。
“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你了,”杨树对这样的状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如果你想返城,我可以帮你办手续,至少可以让你先回哈尔滨,到那儿也方便申请参加高考。我记得江流也是希望你能去上大学的。”
“我不走,你也别把他带走。”
杨树以为他在说胡话,没接茬儿。
“我就跟他,我们俩就在这儿生活,饿不死。”
“这么年轻就只想着饿不死,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在这儿能有什么前途?”
不想跟他废话了,杨树拎着包袱站起来,正要推开门,就看到窗台上放着的两只搪瓷杯子,旁边的脸盆挂着两条毛巾,又想起刚才收拾过的双份的复习资料和床上的两床被子。他瞬间明白了谁是韩东,和“我们俩就在这儿生活”这句话的含义。
放下包袱,杨树走回到韩建国身边,重新审视这个小伙子。他第一次知道韩建国这个人,是在那个求救电话里,当时的江流和现在的韩建国哭得一样惨。
杨树明白了,韩东就是韩建国。
江流和他妈妈一样,爱了不该爱的人。

1978年是值得纪念的一年,混沌了十年的中国终于看到了曙光。这年的大年初一,江流和他外公出门去散步,老人一早就向他道了新年好,江流说话还不太方便,就鞠了个躬。
上海冬日的清晨空气清冽,祖孙二人慢悠悠地走着,街上偶尔开过一辆车,人很少,早点摊也是没有的。
杨树昨晚在沈家过的年,他从做警卫员的时候就经常跟沈家过节,后来做了参谋,还是在沈文杰手下,这个习惯也保持下来。他把车开到院门口的时候,沈家祖孙正好散步回来。
“吃了早饭再走啊?”
“不了,参谋长一早要训话,回部里吃。”
沈老爷子点点头,杨树跟着沈文杰几十年了,跟老爷子半个儿子差不多。
进门的时候,沈文杰正好出来,他今年也有六十岁了,青丝里掺了几缕白发,他把自己八十岁的老父亲扶进屋,又看了一眼垂手站在一旁的江流,才匆匆离去。
早饭后,江流回屋子里复习功课,沈家的大门就没怎么关上过,一直有人来拜年,小姨帮着两位老人应付了一上午。午觉过后,终于安静下来。
就像之前独自一人在村东口那间房子里写写画画一样,特别安静,安静得仿佛都能听见韩建国归来的脚步声。
江流手中的笔停下来了,他站起来把自己摔倒床上,蒙着被子,缩成一团。

六月,上海闷热异常,江流带着身份证件和照片到考试院报名,填报志愿。
拿到准考证后,他在填报志愿的区域没停留多久。多数考生在犹豫填理论科学还是实用科学的时候,江流罕见地填了文科专业就离开了考试院。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流默默地喝着粥,沈老爷子半个月前中了风,沈雯娟正一口一口喂饭。正安静的时候,玄关那里一声巨响,沈文杰怒气冲冲地进来了,杨树紧跟在后面。
“哥!你干什么啊!爸这儿吃饭呢!”沈家的门有年头了,这老门可禁不起沈文杰这么踹。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报北京的学校?”沈文杰质问江流。
喝完了一碗粥,江流还没饱,可也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他站起身,直视沈文杰:“上学的人是我,这是我自己的事。”说完,就要回屋。
沈文杰冲过去就要拉他接着问,两个人沉默地推搡起来。沈老爷子说不出整话,看他们这样着急得直哼哼,沈雯娟哪里拉得动这两个人,最后还是杨树挡在中间。
“江流,参谋长都给你安排好了,让你去复大读医科,你怎么报到北京去了?”杨树心平气和地问完,沈文杰也冷静下来,等江流给一个说法。
“安排?”江流难得调动起笑肌,还是冷笑,“你现在安排的这么好有什么用,你早怎么不安排?你早点安排,我至于没爹没妈地活几十年吗!”
这话戳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底。即便遭遇了隔离审查、挂职、批斗,六十岁的沈文杰回到家,还可以叫一声爸妈。可江流早在十六岁,就没有可以这样称呼的人了。
他也后悔,如果当时没有那么草率地挂掉沈雯丽的求救电话,没有一听到妹妹提起那个穷小子就起急,他会听下去,哪怕是先把妹妹接回来呢?都不会是今天这样子。
眼前的外甥和妹妹一样的倔强,沈文杰现在想管了,想帮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亲人,是生活在一起的人。可江流在沈家住了半年,几乎天天失眠,倒不如在双清山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睡得香。
双清山,想到那个地方,江流就觉得胸口憋闷,几欲落泪。埋头复习这半年,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身上仿佛已经找不到在那里生活过的印记。

三十八
第二年的高考比第一年从容许多,组织上井井有条,工作人员也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脸,也没听说有考生晕倒在考场。也许是江流的心理出了问题,看谁都跟他自己似的,没有情绪,一脸麻木。
分数下来了,江流开始收拾行囊,然后就无所事事了。他走遍了整个上海,用脚走,这是他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即便跟那时候已经又很大不同了。渴了就喝自来水,饿了就买个葱油饼,漫无目的地走走看看,让自己迅速融入到城市生活中。
当他走到一片很安静的街道是,那印有“军事重地”的牌子让他很扫兴,想要掉头就走,但还是迟疑了。
他走到卫兵面前:“我找参谋部的杨树。
正好是中午,杨树带江流去食堂吃饭。食堂里的军人个个都健康挺拔,脸上带着自信地笑容,江流走在他们中间,有点驼背,一脸寡淡。
“连饭都不在家里吃了?”
江流吃东西总是很急,那是饿怕了,杨树怎么劝都没用。
“你也二十多了,怎么还跟自家人较劲?”
话说出口,杨树就后悔了,说是自家人,也确实帮他护他,可真正朝夕相处的时候却太少,跟陌生人差不多吧!
如果一定要说朝夕相处,双清山那间只去过一次的土房子里,成对的生活用品倒是真的。
杨树没有深究过,江流不说他就不问,这种事情怎么问?军人出身的他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在他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江流提出来了。
“我想回一趟双清山。”
多年的警卫员工作习惯让杨树听到这句话后产生的第一反应,是改迁火车票,也紧跟着问了一句:“从那儿再去北京?”
但愿这是最后一面,杨树想,他俩早就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混沌十年后的第一缕曙光照到双清山山头的时候,这里曾经喊着口号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只剩下韩建国一个了。
他开着拖拉机,送走了最后一批人。人少了,倒是不愁口粮了,种多少吃多少,日子倒是稍稍好过了些。
开到王庄的时候,蒿草还没长起来,王庄的农舍站在路边都能看见,老乡们自然也听见了动静,那王石匠的老婆就挎着筐追了过来。
韩建国停下了拖拉机,就听到那大婶子大嗓门地喊着:“我就知道是你!建国,又送人去啦!”
一篮子还带着鸡窝臭气的土鸡蛋是王大婶的一点心意,当时要不是韩建国挺身而出,那大火就烧到王庄去了,也多亏了他冲过去灭火,自己的傻儿子才没被伤到。
“等明年你和玉珍结婚,婶子那有块好料子,给你们俩做个新被面,你可别嫌弃。”
有点木然地点了点头,韩建国把一篮子鸡蛋放到车后面,王大婶就扭着屁股走远了。
结婚?是,快三十岁了,是该结婚了。
一阵春风吹过,仿佛能化开霜雪,老远看见那半高的蒿草丛里仿佛有人,白衬衣,蓝布裤,略长的头发也被风吹起来。
拖拉机又停下了,急停,篮子里一枚鸡蛋被撞出了裂纹。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蒿草从,韩建国梦游一般地寻着那个幻像。
日思夜想的人仿佛近在眼前,伸手一抓,只剩一手扎人的蒿草。
韩建国仰面躺下,任凭这蒿草把自己掩埋。

送江流到火车站,杨树把沈雯娟帮他收拾的皮包递过去,又递给他一个信封。
江流打开一看,一摞钱。
“这是我给你的,家里给的和我给的不一样,你以后还我,但现在一定拿着。”然后又从军装口袋掏出火车票,“要到哈尔滨转车,要看好标识,自己一个人出门,看好东西,电话我又给你写在本上了,能打就打过来一个,报平安。”
拿着钱和票,江流有些手足无措,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任性,却不知该怎么面对包容自己的杨树。
“参谋长,还是有点生气……”他故意说得很轻巧,语气却不轻松,“过两天也就好了,一家人。”说到这儿,他不得以换了一种表达方式,“过春节,怎么也要回来吧,老人毕竟年岁大了。”
“杨……”江流想直呼其名,转念一想感觉不太礼貌,平时当面很少直接称呼他,都是杨树跟他说话,帮他问他嘱咐他。
“就叫杨树把,没关系,”杨树笑着提醒,眼中却隐隐有泪光,“你妈妈当年也是这么叫的。”
从他的眼睛里,江流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月台上都是离别的人们,有兄弟姐妹,有夫妻爱人,也有亲子好友,却唯独没有像杨树和江流这样,关系复杂到无法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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