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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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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往常,祝逢今不会接受这样的请求,一来他对小动物兴趣不大,二来它们如果在自己饲养的期间出了什么问题,对原主人和他自己都是麻烦。
  可想到厉从平乏的日常生活,他就鬼使神差似的接过了笼子。
  虽然不会说话,兔子也不像犬只那样能跟着人剧烈地活动,但好歹也算一种陪伴。
  那是只巧克力色的荷兰侏儒兔,身体格外小,耳短头圆,像是能躺在手中。祝逢今将笼子放到一边,又准备了水和兔粮,初来乍到的兔子胆小敏感,缩在笼子的一角,鼻子翕动,努力适应着陌生的气味。
  厉从也跟着蹲在旁边,拿手指小心地碰了碰小兔子竖起的耳朵。
  又软又热,感受到触碰,还会动。
  小孩差点激动地“哇”出来,他笑眼弯弯地看着祝逢今,仿佛得了一件心仪已久的礼物。
  哪怕只是暂时拥有,也格外珍惜。
  这才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他留对了。
  兔子并不能带给厉从多少实质的东西,但照料的过程却能给他们在茶余饭后增添许多话题。小孩热衷于给它梳毛,短毛兔掉下来的浮毛不多,每天积攒一点,最后搓成了个圆滚滚的毛球,还专门拿了盒子盛着。
  祝逢今哭笑不得,只能摇着头随他去。
  不过他也绝非纵容。
  “手伸出来,”祝逢今手里拿着戒尺,“知道错哪儿了吗?”
  厉从乖乖伸手,声如蚊呐:“不该揪了你的兰草喂兔子。”
  “啪”地一声,木板打在厉从掌心。
  他差点笑了:“不是,再想。”
  祝逢今没有客气,即便是左手,一板子也拍得厉从差点痛呼出声,手指下意识地蜷起,却不敢往回缩。
  戒尺是在国内的时候就有的,厉从虽然相对听话和乖巧,但难免会犯错,祝逢今收拾人从来都是借助工具,不扇厉从耳光,也不抽他屁股,一来嫌自己手疼,二来是出于尊重,他奖罚分明,可也不会轻易责打,动戒尺,也不会超过三下。
  今天他回来就看见花架最底下的卡特兰的叶子被揪得七零八落,艳丽的大朵兰花孤零零地开着,估计过不久就会蔫下去。
  八成是知道躲不过这一劫,厉从把叶子整齐地堆在一边,祝逢今蹲下去查看,发现上头有许多齿痕。
  “我把它带出来晒太阳,没太注意,结果它把那盆花给啃了。我怕你跟它生气,干脆就把叶子揪下来让它专门啃那些坏的,这样你就算是收拾,也只能收拾我了。”
  祝逢今被他的逻辑给气笑了:“啃就啃了,跟我如实说就行。那么厚的叶子,也亏你能揪下来。我能把一只兔子怎么着,烧了吃吗?”
  厉从:“它这么轻,没有多少肉的。”
  祝逢今:“……”
  “还好没出什么问题,有些植物对这些宠物而言是有毒的,既然是受人所托,就不要想当然去做事,明白吗?”祝逢今道,“还有,说谎不是好习惯。”
  厉从点头,算是应了。
  见祝逢今收了戒尺,他的手也跟着垂下来,旋即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祝逢今:“那你呢,约束都是相互的,你也不能对我说谎。”
  厉从直直地看着祝逢今,希望得到一个“好”字。
  可是对方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齿间漏出似有若无的叹息。
  “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是大人啊。”


第17章 
  这个答案对于厉从而言太过敷衍,他第一次躲开了祝逢今抚在他头上的手:“我不接受这个理由,我……我有一天也会比你高,比你壮,我也会成为大人。”
  “嗯,我知道,”祝逢今淡笑道,“可是我如果对你说了‘好’,这个‘好’字就是一种欺骗,我说的谎太多了,以后也会一直说下去。诚实需要有条件,厉从。口口声声又提起小孩、大人什么的,是我不对,你会介意或者厌烦这个说法也很正常。这么说可能有点自我,但我并不希望你在这个年纪太懂事,你成长的这个阶段,不要因为想往前走而快过时间很多。”
  有些热情,只存在于十几岁少年的胸怀之间。
  他更希望厉从天真烂漫一点。
  可惜厉从没能领会祝逢今的语重心长。
  他努力地去听话、乖顺,因为这样才是别人眼中的讨人喜欢。季常青离世以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骄横无法带来一日三餐、表面和善的人际关系。三叔在离开以前向他嘱咐过不要给祝逢今添麻烦,他自认已经努力做到了,可对方却告诉他,他不需要超乎年龄的懂事,做一个小孩没有什么不好。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么?
  他不要糖。
  他想要祝逢今。
  心底窜出一种近似饥渴的感觉,厉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猛然惊醒,摸到床头拉下灯,小小一盏亮起来,底下的玻璃杯是空的,折射出些漂亮的光。他喉咙干涸,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去厨房倒水。
  厉从没有穿鞋,赤脚不怎么会发出声音,已经四月,气温略微上升,地暖已经用不上了,走廊里没有铺地毯,木地板踩上去还有些凉。他被激得发抖,踮了踮脚,好一会儿才适应。
  祝逢今的房门没关,寻常听不见这隐隐的交谈声,厉从平时十点钟上床睡觉,以往睡眠质量差,一晚会醒两三次,和祝逢今一起生活之后,烦心的事被扫空,又勤于运动,沾上枕头、翻滚两下就能一觉睡到天亮,这还是他到波士顿这么久,头一次半夜起来。
  原本他不打算去窥探什么,可自从上一次祝逢今跟他说了那些话,厉从心里始终有块儿疙瘩,以至于两个人关系反倒后退一步,明明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互相说的话却没有多少。
  门缝很窄,大概是祝逢今边打电话边走进房间,随手带的门没能落锁,厉从眯着一只眼,想看清里面的人影,却重心不稳,手在门上搭了一下,锁舌被推出来。
  “咔哒”。
  祝逢今应声回头,电话里的交谈也几近结束:“嗯,具体的内容等我到那里再详谈,我会订最早的航班,谢谢您能第一时间通知我,晚安。”
  “怎么起来了?”祝逢今看了眼电话屏幕上的时间,“才三点。”
  厉从道:“我渴醒了,听见你在说话就想来看看。”
  祝逢今穿着家居服,床上的被子整齐平坦,没有被人使用过的迹象。
  看来熬到这么晚,等的就是那一通电话。
  “明天叫陈姨在你房间放个水壶,”他说,“我要赶一趟飞机去拉斯维加斯,那边在当地时间零点给我打的电话,不算晚。”
  这个城市厉从听过,电视里的真人秀节目常常会带着里头的选手去那边玩。印象里是,沙漠、博彩和灯光。
  厉从咬咬嘴唇,捏紧了手里的杯子:“你是一个人去么?”
  “嗯,他们大概不会让你进赌场。”
  祝逢今转念一想,这孩子和他僵了挺长一段时间,难得主动来关心他做什么。他放缓了语气,注意到厉从赤脚站着,把人带到了房间里面:“你想去吗?”
  压根就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当祝逢今的小尾巴或者取下来扔一边,决定权从来都不在他手里。
  但厉从还是点了点头:“嗯。想,但你不愿意我去的话,我就不去,在家喂兔子。”
  祝逢今哑然失笑:“其实是去出差,能调整的东西都不是我能左右的。行了,别跟我置气了,兔子我会让陈姨照顾,你自己想想,这么多天来你每天跟我说的话有没有超过十句?”
  有啊,昨天讲了十一句。
  多叫了一声“厉从,浇水”。
  厉从嘴上没应他,径自走到祝逢今床前,将空杯子放在矮柜上,然后掀开被子,占了祝逢今那张大床的一角。
  因为厉从的身体还在发育,房间里的床垫算得上硬。祝逢今这张主卧里的床却柔软得如同一场沦陷,让他浑身有些不自在,刚刚躺下,就调整了好一会儿姿势。
  “不喝水了吗?”祝逢今没赶他。
  厉从背过身去:“不渴了。”
  出去就不能再进来。
  他还是渴着吧。
  第二天是下午的飞机。
  六小时的飞行减去三小时的时差,拉斯维加斯的上空呈现出绮丽的紫色,整座城市里拔地而起的高楼和闪烁着的黄色系灯光与之再配不过。这是在一片荒芜沙漠上搭建起来的栅栏,因而空气异常干燥,厉从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就明显感受到气候的差异。
  保镖打扮的人来接他们,将他们送至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
  “祝先生,”虎背熊腰的保全递给祝逢今一张房卡,“Mr。 Schmidt昨晚刚刚从他的家乡柏林飞回,他会在晚饭后过来,餐厅在最顶层,我们为您备了餐。”
  厉从想起昨晚临睡前他问祝逢今走这一趟的用意。
  祝逢今刚刚坐下,他顿了顿,旋上床头的台灯:“换钱。”
  厉从不知道是怎么个换法。
  直到晚饭后,他们被请到一间宽阔敞亮的办公室,中间的老板椅上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德国男人,轮廓立体,眼珠颜色很淡,见到祝逢今,立马站起身来热切地招呼:“好久不见。”
  他碧绿的眼珠转向厉从:“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么大的孩子?”
  厉从和祝逢今靠得很近,准确来说,是祝逢今一直将手放在他肩膀,让他贴着自己的身侧站着。
  这是一个保护性的姿势,厉从感觉得到。
  西欧男人的秘书送来咖啡,三人到了一边的沙发上落座。
  “您说笑了,Mr。 Schmidt,这是我兄长的儿子,”祝逢今客气道,“直接说可能有些唐突,我这次来,是希望转让我手中3。81%的股权。”
  之前就告知过他的律师,Schmidt听到并不惊讶。
  Schmidt的手支着下巴,粗壮的手指抚摸过颊边的胡茬:“如果你是有财务危机的话,何必千里迢迢来找我?祝。抛售你大哥公司的股票来钱不是更快吗。”
  祝逢今神色不变:“这个理由,我希望能够保留,Mr。 Schmidt。”
  “好吧,那是你的私事。我能收回股权也不错,你每年分红也不算个小数目,不过我得先让我的律师先起草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在此之前,”Schmidt露出一个奸猾的笑,“你可以带着这位小绅士去赌场消遣消遣,我会让他们给你五十万的筹码。”
  祝逢今微微垂眸。
  看来今天是非赌不可了。
  祝逢今在进赌场以前摘了手套,Schmidt领来一个服务生,手中提了个放着各种币值筹码的箱子,他冷冷睨了那个箱子一眼,放在厉从肩膀上的手指不禁微微施力,在少年的小衬衫上弄出几道褶皱。
  “你的手,”Schmidt故作惋惜,“完整的时候很漂亮。是什么时候伤的?”
  祝逢今不想在这个疤痕上纠缠太久:“在国内。”
  厉从听到那个西方男人的话,觉得心口像被刺进了一根针,因为尖锐,所以疼得厉害。
  他扯了扯祝逢今的衣摆。
  Schmidt知趣道:“玩得愉快。”
  至于是不是真的愉快,他们都心知肚明。


第18章 
  像这样的大型赌场,筹码面值高至十万,赌客的范围是各国富豪、瘾君子和亡命徒,在各种类型的赌桌面前走一圈能听见各种语言与叫骂声。这些人多少都有随行或女伴,像祝逢今这样带着个小孩的,还是头一个。
  Schmidt安排的服务生跟在他们身后,祝逢今接过箱子,随意找了张在打梭哈的桌子,彬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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