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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一点多,封白总算得以歇息,他吐了口气,看了眼长椅上睡着的一人一猫,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很久以前,当那只叫凯利的黑猫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也经常上演这相似的一幕……只是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封白清楚地记得萧厉情窦初开是在高中的时候,发现自己性向特殊的他不敢对任何人说,加上对徐子宴的喜爱更是让这层窘迫与自卑逐渐加深,甚至影响到了日常的生活。那会儿封白注意到他成绩下降,便想私底下前去问问,不料对方连他都躲,甚至为此不去上课。封白为此在老师那儿说了不少好话,而萧厉许是终于憋不住了,同意与他见上一面……
那天萧厉请了病假留在寝室,封白推门而入的时候,差点没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儿呛死。他面无表情的将宿舍的大门反锁,皱眉道:“要是进来的是教导主任,我磨破嘴皮子都不管用……”
“白哥。”不只是烟熏还是刚刚哭过一场,萧厉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还隐隐带着些哭音:“你、你歧视同性恋么?”
他一开口,封白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其实这也不难猜到——毕竟以萧厉的身世背景,生活上完全没有压力,至于学业,就算是以倒数第二名混到高三毕业,家里也自然会替他安排好出路……
综上所述,萧厉的压力绝对是来自于自身的。
“首先,我不信仰天主教。”他上前几步,夺过对方手里的烟头掐灭了,又走到窗户边打开通风:“其次,我认为某种意义上来讲每个人都是双性恋,而且“性向”这一概念本来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强加给别人的,他们宣扬宗教,恪守着传宗接代的“祖训”,以“先人”“长辈”的名义不断灌输着错误的理念……悲哀的是,他们成功了。”封白说到这里,像是讽刺的笑了笑:“但那都是二十世纪的事情,世界毕竟是属于新一代人的,所以……你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便好。”
萧厉给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后才小小声的哦了一下:“那、那什么……其实我……”
“你觉得自己目前喜欢的人是男生而已,所以不知道自己是否算得上真正的同性恋?”封白撇了他一眼,敏锐的道出对方心中所想:“其实是真是假也无所谓……”反正百分之九十都没有结果。他咽下后面这句话,将萧厉的交际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是徐子宴?”
“……嗯。”萧厉结结巴巴的开口,语气中不乏羞涩:“那、那什么,白哥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没有。”封白没什么表情的推了推眼镜:“我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恐怕无法给你意见。”
“那……”
“……不过,假如你这次期末考能到年级前三,我就替你想想法子。”
“白哥!”萧厉欢呼一声,冲上去抱住面前之人:“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嗯。”封白闭了闭眼:“我们是朋友。”
……
因为晚上有约,封白提早关闭营业,先回了趟家把公爵大爷安置好了,顺带把工作服换了下来。薛哲晚上约得是个高档的西餐厅,对服装打扮有所要求,薛哲只好从国外带回的行李里面翻出一套礼服穿上……他生的高大帅气,此时穿着得体的衣服,脸上虽还有一丝丝颓态,倒愈发像个忧郁的富家少爷,却是要比之前成熟不少。
相比之下,只套了个黑衬衫的封白就显得随性了,他用发胶抓了抓微有些凌乱的发,出来的时候没戴眼镜,以至于萧厉差点没认出来。
“带框的麻烦,到时候人多弄掉了只能抓瞎。”封白笑着朝他解释:“所以我戴了副隐形的。”
“饭店里很多人吗?”
“我说的是BLACK…MOON……”封白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忘了你答应过什么吧?”
“呃……”萧厉有些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唇,他是真的忘了。
马上就要到出发的时间,封白也不好解释太多,拉着人就出了门:“那到时候你别乱走,跟我呆一块吧。”
两人到达的时候,薛哲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或许是受了那个电话影响,这会儿手里还真捧着把玫瑰花,递给封白的时候贴着对方的耳朵低声道:“钻戒买不起,先用这个凑合。”说完还情意绵绵的执起他的手印下一吻。
对此后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寒暄几句后就往里走,另行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眼愣在一旁的萧厉:“怎么了?”
“……没、没什么。”萧厉只觉得嗓子发干,视网膜都被封白手里深红色的玫瑰花给灼伤了,他不是没猜测过两人的关系,但又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后来他不断告诉自己,是那个姓薛的在追求白哥,白哥只不过是被动……
可现在看来,两人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萧厉只觉得别扭极了,不知怎的他就是看不惯自己的哥们跟其他男人亲热……而且无法承认的是,薛哲从任何方面来讲,都要比他更加的成熟且优秀。
至于选择的是谁……不言而喻吧……
这顿饭萧厉吃的心不在蔫,一股说不出的火气萦绕在心头,再精美的佳肴也味同嚼蜡。好不容易熬过这段时间,薛哲结账之后,便领着他们来到市内最大的GAY吧……BlACK…MOON。
侍者推开设计古朴的大门,巨大的音浪扑面而来,震得人耳膜生疼。萧厉不由自主的往封白身后站了站,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相当淡定,像是引以为常……
“今天是又换了个驻唱?之前那个呢?”
“你是说小林啊?他合约期限到了,就走了……”薛哲笑着揽住了封白的肩膀:“怎么?你想他了?”
“我只是感慨一下他终于滚蛋了。”封白的语气中不乏讽刺:“毕竟那小子唱歌可真够难听的。”
“那这个新的呢?”
“一般般吧,应该没少抽烟和大麻……还是摇滚乐,我看再唱几年他嗓子就彻底废了。”
酒吧内的音乐很吵,但两人间的对话还是一字不漏的传达到了萧厉的耳朵里,后者瞪着眼睛,死死望着前面之人的背影……白哥的变化太大了,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毕竟印象里,封白的形象总是自持的、淡定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说是恶劣也不为过。
事到如今,萧厉猛然发觉,自己不是不太了解,是压根没看懂封白这个人。
第5章
心烦意乱的来到吧台边上,萧厉要了一杯威士忌,伴随着被子的晃动,冰块在透明的酒液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握着杯壁发了会儿呆,复又咬了咬牙,仰头灌下一大口……
“……咳、咳咳咳!!!”
萧厉被呛得涨红了脸,差点没把肺都咳出来,而他也知道自己这下是出了洋相,心情不禁更低落了……就在这时,一张纸巾准确的伸到他的面前,愣愣的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封白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摘下眼镜之后,萧厉才发觉这人生了一对桃花眼,眼角狭长上挑,乍一看颇有些阴柔,但又算不上娘气,总之与平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别。
“不会就别逞强了。”他看见封白笑了笑,说不出是安慰还是讽刺的那种,顿时心头一堵:“……我会喝酒,刚才只是喝急了……”
对此封白嗯了一声,挥挥手要了杯血腥玛丽,就着吸管喝了一大口;鲜红的液体顺着吸管淌入口中,伴随着喉结滚动而吞咽,衬衫的领口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了,露出小片白皙的皮肤。
等这杯酒下去了大半,封白才抬眼看向萧厉,一片喧嚣中,他的眸子沉且静,像是深山老林里的夜空——阴森森的,莫名的,萧厉打了个寒噤。
事已至此,他发现他们竟然无话可说。
千篇一律的“你过得好吗”或是“最近怎么样”已经变得毫无意义,萧厉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连夜加班也不愿回家……事实证明他完全没有那么多的工作,至少薛哲就能顺理成章的约他出来。之前那就说过,封白做事总是恰到好处,以一个谁都不会觉得尴尬的理由来避免这种相顾无言的沉默……不得不说,他做的很正确。
明明是一同长大的好友,为什么距离会这么远?
就在萧厉恍惚的时候,一个淡然的声线飘进他的耳内。
封白说:“三年前,你不告而别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点。”
只是单纯而直白的平述,甚至是有些冷漠的——这些都让萧厉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封白为他做了多少事情?替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而自己呢?自己……却无以为报。
“你不必为此自责。”灯光闪烁中,封白依旧看到对方脸上浓浓的愧疚,唇角不轻不重的挑了一下,却又很快平复:“我做的事情都有我的一套原则……我们是朋友嘛,朋友间哪有客气的?”说完,他仰头饮尽了最后一滴酒液,又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别太有压力了。”
萧厉却觉得那人拍在自己肩上的手,有千斤重。
那一夜他们玩的很晚,明明没有喝多少酒,萧厉却还是觉得自己醉了,他趴在酒吧的吧台上,一点点回忆着封白的好……哪些微不可见的、小心翼翼的照料与安抚,是他花了十年多来习惯的东西。一开始出国的时候,他的日子毫无节制,徐子宴不要他了,他就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发了疯似得伤害着身边的人,最后又任性的一走了之……白哥、白哥不高兴是应该的,他明明是躲着自己才不回家的,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眼眶火辣辣的,很快有液体渗了出来,他又想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在他们合租的寝室,他最喜欢的人、花费了所有心思去讨好的人,当着他的面,用嫌恶的表情说同性恋真恶心……
大脑在瞬间一片空白,心脏仿佛被万剑穿过,那是他第一次在徐子宴面前失去理智。萧厉记得他当时说话的声音都在抖,那是他最喜欢的人啊,在这之前他们做了那么些年的兄弟……怎么就……怎么就?!
伤人的话语如利剑般刺入骨血,颤栗着每一根躁动的神经,最终——失去理智。封白赶过来的时候,萧厉已经将徐子宴压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扣着对方的颈脖。他没有用力,是不敢,还是舍不得,亦或是两者都有……反倒是胳膊被对方抓出一道道的痕迹,通红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砍了一刀,像是只要闭上了,淌下的不是泪而是血。
封白算是在场的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他顺手抄起一旁的凉水兜头泼过去,哗的一声,萧厉压制的身体颤了一下,差点被徐子宴踹翻。见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封白眸光闪动几下,竟是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手腕上拉了老长一道……
血渐渐沥沥的落下来,洒在斗殴的两人间,一片赤红。
“见血了?满意了?”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淌着血的手,封白冷漠的看着地上呆住的二人:“还打么?”
“……”
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自然是打不下去了。
后来封白执意送走了徐子宴,剩下萧厉一个人坐在屋里。他是学医的,下手相当有分寸,这会儿伤口已经结痂了,虽然还得去医院包扎一下,但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恐怖。
去医院这一路萧厉的神情都是恍惚的,说来也是,那会儿他撑死十九岁,被暗恋多年的人惨痛拒绝,又因此让从小的哥们见了血……这对于一向单纯的他来说,的确是不小的刺激。
晚上的时候,萧厉不敢回家,封白只好将人带回自己的宿舍,一路上还不忘打电话去给那边的房东道歉,并承诺赔偿……因为手受伤的关系,他没法亲手做晚饭,于是在楼下点了个外卖送上来。
掀开盖子的一瞬间,热气扑面,仿佛是找到了流泪的借口,萧厉终于还是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