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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学想跟着走进去，刘晋阳只觉得心里烦躁至极，郁气憋在心里快要爆炸。而秦学偏偏没有眼色，一直跟着他。他站在门口，背对着他。
“干嘛停下了？”秦学问道。
刘晋阳转过身，用手撑住门框，脸上冷得结上冰碴，为了这次比赛，他连续几个月夜夜练琴到深夜，本以为志在必得，却被王添一个花盆打乱了。
“秦学，咱们这样没什么意思吧？”
“什么意思？”
“咱俩互相看不顺眼那么多年，现在要一笑泯恩仇吗？”
秦学瞪着他，“对，咱俩看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我也没要跟你亲如兄弟，不过我来你家，至少是客人吧？对客人是这种态度吗？”
“是你自己跟来的。”
秦学不想待在这儿，可也不想这样被人轰走。他想扳回一城，想了半天，伸手道，“把衣服还我。”
刘晋阳看着他，有点好笑，“那件可口可乐？”
秦学点头。
刘晋阳转身把衣服拿出来，用袋子装好，递给秦学。
“以为谁愿意待？”秦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潇洒一点，昂首挺胸的向下走，楼梯下到一半，他突然定了一下，后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道刘晋阳还在那里吗。
他一回头，只见刘晋阳扭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长长的脖子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秦学转回头，心烦意乱继续向下走，总觉得刘晋阳那个样子像是被抛弃的小猫小狗。他使劲推了一下门，装什么啊。
秦学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门，再推，还是没开。秦学觉得自己这个动作不潇洒极了，他想了想，拽了一下，门没开，再拽，没还是没开。
秦学觉得热度开始往脸上涌，他转过头，气急败坏，“你家门怎么开啊！”
刘晋阳在上面站着，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很想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秦学脸更红，“快下来给我开门啊！”
“那门没什么难开的。”
那门锁的位置有点隐秘，仔细看就能发现，刘晋阳觉得没必要专门告诉他，又存一丝晾着秦学的意思，直接进了房间。哪想秦学根本就没再研究门，直接上楼，跟着刘晋阳走进房间。
刘晋阳皱眉，摆弄着手里的书，没吱声。
秦学本来心里憋着火的，存心找刘晋阳不痛快，但入眼整整一墙的奖杯，愣住了。他要是有刘晋阳一半，不，十分之一优秀，他爸得高兴死。
“这些都是你的？”秦学凑近了看了看，“啧，这要让我爸看见保证得成宿睡不着。”
刘晋阳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他头上被雨淋湿了，现在潮热得恼人。
里面很快传出来水声，秦学拿起刘晋阳的全家福看了一眼，然后随意地放下，又站起来，用不怀好意的眼睛巡视刘晋阳的房间。
温水浇在刘晋阳头上，心中的烦躁终于被浇灭了一些，他随意擦干身上，又把头发吹得半干，走出去就见秦学像探险一样四处乱转。
秦学忙着四处看，丝毫没察觉到刘晋阳不满的目光。他随意看了眼刘晋阳凑到他跟前，“哎，你这屋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想找什么？”
“嘿嘿嘿，你懂的。”
“我不懂。”
“男生都会有的。”
刘晋阳被水浇灭的烦躁又燃起来，他耐着性子，“你不要回家吗？我下去帮你开门。”
一个转身的动作，秦学好像看见他半干的头发飞起来，然后又柔顺的服帖在额前。
他伸手摸摸自己头发，怎么都弄不出那种效果吧。想着就一个大转身，华丽丽的把刚才随意放下的全家福碰地下了。
气氛僵了几秒，秦学立刻蹲下捡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着，“你还有个哥哥啊。”
“……”
“这个是你爷爷？你们长得不太像啊。”
“……”
“你妈妈很漂亮啊。”
刘晋阳直接走到他面前，抢过照片放在书桌上，“我帮你开门。”
“那你干什么啊？”
“你管不着。”
“你不想说我还不想知道呢。”秦学跟着刘晋阳往外走，就见他桌子上摆着练习册，他指着问了一句，“那是作业？”
“嗯。”
“你怎么现在才写？”
刘晋阳看着他，咬牙切齿，“我愿意。”
秦学还要说什么，手机响却了起来。是秦爸爸找他回家吃饭。
秦学来回走动着接电话，刘晋阳立在一边，看着秦学。
两人在讨论晚饭吃什么，最后定了清蒸鱼和拌三丝。刘晋阳苦笑，悲凉的感觉的从心底散开，那种抑制不住的羡慕嫉妒快要喷薄而出，这么多年来一点也没有变淡。
这家伙果然还是烦人至极，跟小时候一样。
秦学放下电话，目光扫过刘晋阳的时候一愣。刘晋阳连忙转开头。
秦学垂下眼睛，然后愣住了，地下有一片安眠药，他爸爸有时也要吃安眠药，所以他认得，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刘晋阳身边，“我爸做了好吃的，去我家。”
刘晋阳被他拉着走了几步，心中充满羞恼，秦学这个举动刺激了他，他甩开秦学的手。
秦学看着他。
刘晋阳黑着脸，忍了忍，半晌道，“我还有事。”
“什么事？”
“用不着你管。”
秦学低着头，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本是耐心有限又易怒的，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忍让。
秦学往外走，又一次被门拦住了。
他气愤的踢了一脚，“给我开门！”
秦学没穿拖鞋，脚上有汗，在门上留下一个不明显的湿润脚印。
刘晋阳走过去，给秦学打开门。
外面还下着小雨，天上的云彩迅速移动着，一丝丝的，微微透出些光亮，看样子是要晴天了。
小雨在地上的水洼里惊起波纹，一圈一圈四散开来，秦学蹲下穿鞋。他今天穿的白鞋，鞋帮上已经沾满泥土，估计会被秦爸爸骂。
刘晋阳站在那犹豫了一下，似乎想给秦学找把雨伞，秦学直接走了出去。
秦学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站住，回过头。刘晋阳家的门还开着，一个高高瘦瘦穿着单薄的少年站在门口，低着头，身上的白T恤随着凉风小幅度的摆动。
秦学不禁打了个冷颤，一阵秋雨一阵凉，他穿着运动服，依旧被冻得直哆嗦。刘晋阳穿得单薄，两个手臂□□在空气中，却丝毫不觉得凉似的。
第10章 第 10 章
不关门愣着干什么呢？
秦学狠狠舒了口气，挂掉电话之前那一瞬间的对视，让他准确的在刘晋阳眼里捕捉到羡慕。
或者并不需要捕捉什么，只是平常的对视了一眼，秦学看见了刘晋阳眼中不加修饰和还没来得及隐藏的羡慕。
而秦学被这个眼神弄得心里不舒服，似乎真的在跟被抛弃的流浪狗对视，而他刚在这只流浪狗眼前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
故意显摆一样，秦学在心里嘀咕：老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秦学不是不懂刘晋阳的心情，有时候轻蔑侮辱可以一笑而过，同情反而会让人心生怨愤。很多时候，他自己也处于那种状态。
可他不会像刘晋阳一样，对别人十足的不屑，排斥，又一幅被抛弃的样子。
真是个傻比。
秦学原地站了一会儿，刘晋阳还是一动没动。天又亮了一些，本来就稀有的雨丝更微弱了。刘晋阳好像跟远处青灰色的天空融为一体，似乎被吞噬了。
秦学低下头，他不知道刘晋阳是不是经常要吃安眠药，但他们这个年纪，睡不着觉的还是少数。
他慢慢的回走，刘晋阳现在情绪这么差，也不知道他家里有多少安眠药，虽然他觉得一个钢琴比赛不至于如此，但刘晋阳也那么想吗？
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冲进脑袋，怎么都没办法忽略。
秦学气急败坏的他走到刘晋阳身边，声音很低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回去。”
刘晋阳没有回答。
“去我家吃饭……怎么样？如果你爸妈不回来的话。”
刘晋阳摇摇头。
秦学觉得火在向上涌，可自找的又赖不到别人身上，只好放低声音加强语气，“去我家能怎么的！”
“不用了。”
“你自己在家待着干什么？寻死？”
刘晋阳情绪烦躁到极点，“寻死也不用你多管闲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到极点，似乎都跟对方较着劲，谁也不肯退让。
秦学拽得更紧，“你既然想自生自灭，就别让我看见那副表情，一个钢琴比赛，至于这样吗，神经病。”
刘晋阳一愣，情绪在爆发之前急吼吼的被收了回来。
秦学拽着人就走，随脚关上刘晋阳家的门，在他家门外面留下一个泥脚印。
“今天之后，你爱咋咋地，都不关老子的事，是死是活，我都不管，那次动手是我不好，今天这事之后，咱俩两清。”
说也奇怪，秦学说完这番话之后，刘晋阳倒是安静了，一路上没有半点反抗，任秦学拽着他回了家。
秦学纳闷，回头看了好几次，愣是没在刘晋阳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于是咂咂嘴，小声嘀咕着，“原来是欠虐。”
秦学不知道刘晋阳听没听见他的话，但是刘晋阳没有回话。
秦爸爸看见刘晋阳并没有吃惊，把人让了进来，“你们俩先去玩一会儿，清蒸鱼一会儿就好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空气像是静止了。年头较多的抽油烟机发出令人心烦的噪音，由厨房传到两人中间，好像被什么过滤掉了，只剩一片静寂的尴尬。
秦学看着板着脸的刘晋阳，有些后悔了。把刘晋阳这样带过来，似乎有些欠考虑。毕竟，吃安眠药自杀这种事，不太可能啊。
不过刘晋阳这种变态这么憋一个晚上，不得烂掉啊。秦学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做得对。为社会减少了危险因素。
两人间尴尬的气氛一直到秦爸爸把刚炸好的虾片放在茶几上才有所缓解。
秦学拿起一片放嘴里，“干嘛拿这边来？吃得到处都是。”
秦爸爸把虾片拿起来，放在刘晋阳跟前，“给晋阳吃的，啧啧，竟然有人大言不惭，好像家里卫生都是他打扫的一样。”
秦爸爸说完回到厨房，刘晋阳拿起一片放嘴里，目光发直的盯着远方。
秦学移开落在刘晋阳身上的目光。拿起游戏机，开始玩游戏。
“刚吃完虾片就摸游戏机，都是油！再说你只玩游戏不学习吗？”秦爸爸在厨房喊道。
“还不是因为你给我买。”
“你不是想要吗？”
“我想要你就给我买啊。”
“啧。”秦爸爸拿着铲子走出来，“儿子，这话你也好意思说，求我买的时候能不能拿出这份决心来。”秦爸爸说着看了一眼屏幕，“你说玩游戏就玩游戏呗，还总是输，儿子，你不会是智商不够用吧？”
秦学扯扯嘴，“我智商不够用是随谁？”
秦爸爸连忙摇头，“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你看我的记录，都快通关了。”
秦学“切”了一声，“锅里一会儿糊了。”
秦爸爸赶紧回到厨房。
因为刘晋阳，秦爸爸又加了一个青椒炒蘑菇，招呼两人到厨房吃饭。刘晋阳情绪不高，饭却没少吃，秦爸爸眉开眼笑的给刘晋阳夹菜，完全忽视了秦学。秦学看着刘晋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要寻死的人不会吃这么多吧。
吃完饭，刘晋阳想要回家，秦爸爸死活不让，抱来一床被子，放在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