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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
“唉哟……真是……”终于还是笑出声来了,云一鹤摇摇头,看着旁边举着小丫头问要不要去“嘘嘘”的男人那仍旧英挺俊朗的侧脸,沉默中收回视线,然后不露痕迹一声短叹。
那天的早饭,算是安静祥和,没有什么深入性的话题,甚至都没有太多的言语。饭后,韩峻熹说自己还是先走吧,不想打扰太久。云一鹤并未过多挽留也许让他多少有几分失落,可他还是保持着那份装出来的从容和豁达,帮对方收拾了碗筷,洗了餐具,而后抱起还想伸手抓云一鹤袖口的虫虫,准备离开。
可能,他该就这么走掉,滚回家去冷却自己心里烧起来的某些东西,可能,云一鹤也该放他就那么走掉,冷却自己心里同样在翻滚的情绪。
但等到送行者送到电梯间,离开者眼看电梯就要到达这一层时,却好像都再也忍耐不住,想要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一般,扭头看向彼此的脸。
“峻哥,下次……”
“下次,我去店里找你吧。就我自己。”打断了对方的言语,带着不那么自然的笑,韩峻熹说了句让云一鹤,乃至让他自己都快心跳过猛而亡的话,然后在电梯稳稳当当停在面前后,急匆匆试图逃离一样,迈步走进向两边敞开的门里。
*** *** *** *** ***
韩峻熹留下那么一句话,就走了,带着孩子,进了电梯。
而直到眼看着电梯门关闭,眼看着那亮白色的数字一点点变小,最终停在一层,云一鹤都还站在原处,一脸茫然。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又知道自己没有,他愿意去相信对方是当真的,但他又宁可那只是说说而已的。
因为如果他听错了,如果那只是一句客套话,他就什么都不用多想,什么也无需惦记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殊不知,作为惦记的那方,贼也不容易啊……
那样笑着自己,云一鹤回了家。
他想都没想,直奔韩峻熹睡过的客房,蹬掉鞋子,把自己整个埋进了被子里。
他觉得自己愚蠢透顶,可他想念那个人的味道,以及似有似无的残存体温。
他并不清楚抱着孩子站在电梯里的韩峻熹是怎样想的,问女儿喜不喜欢这个叔叔的韩峻熹,在看着虫虫很是肯定地点头时,心里浮起的情绪中到底有没有酸涩和更深邃的东西,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了。
疯了一样说着令人不得不多心的话的那一刻,他赫然意识到一个甚为残酷的现实,云一鹤的存在,对他而言,意义重大,抹杀不掉。
重逢,就是最好的导火索,引爆了某些深埋着的冲动,用最为剧烈的方式提醒韩峻熹,这份冲动说明了什么。
可是,他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
恐怕……除了言出必行,也没有其他好说的了吧。
第二个星期,某一天晚上,他去了云阁club。
门口西装革履白衬衫的年轻服务生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打招呼,然后刚想问他是一个人还是带着朋友,就突然发现自己是认识他的。
“那个……峻哥?!对吧?我没认错吧?!”
韩峻熹一愣,一皱眉,看了几眼对方,而后恍然点了点头:“你啊——那谁来着?小……小苕?”
“峻哥你记性真好!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了!”小哥格外激动,还一把拉住了韩峻熹的胳膊,“来来来,里头坐。”
“没事儿没事儿,你甭管我。”觉得对方有点格外的热情了,韩峻熹略显尴尬,可还是被拽着带到了距离吧台很近的,似乎是给VIP客人预留的位子上。
“峻哥,你坐这儿。”
“这儿不是有人订了吗?”
“订了也不一定来,再说现在还很早呢,又不是周末,没那么容易满座。”小伙子很是热情,看着他将信将疑坐下,跑去吧台上拿了酒单和菜单,递过去,问要喝点什么。
韩峻熹接过,却没有翻开。
这不是当初的册子了,不是他还会到这儿来的时候那套册子了,而亚麻布硬壳包黄铜角的封面上,也分明清清楚楚印着“2016”。他三年多,没来这儿了……
“以前那个烫金的不用了?”他笑着问对方。
“啊,早就换了,烫金现在俗气啦,这两年不是复古风又刮起来了嘛,就换了个亚麻布的。”
“喔。”
“不过,这几年,都没拍新年册。”
“……什么?”韩峻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可实际证明,他没有,他真真切切听到了。
“这几年,一直用的都是当初你拍的那版,就是内容有时候微调一下而已。”
“……”这下,是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了,再加上被那小孩以似乎别有用意的眼神盯着看,韩峻熹几乎局促起来,然后,就在对方好像要八卦什么内容之前,一个身影就有点急匆匆走了过来。
“小苕,门口你不管了?”语调有点严肃,透着心里的不爽,走近的男人一边扣上黑色西装的扣子,一边微微皱着眉,示意了一下大门处,“今天轮到你守门口,就别把自己当陪聊的。”
“喔……”被骂了,脸上有点挂不住的小哥应了一声,赶快转身奔向自己的岗位。
而手里还拿着酒单,脑子里想着年册,眼睛看着面前表情有点复杂的云一鹤的韩峻熹,则在尴尬过后笑了一声,说了句:“云总,你还是这么厉害啊。”
“只是不喜欢看见不忠于职守的情况罢了。”淡淡然笑了一下,云一鹤轻轻耸肩,坐到了韩峻熹对面,“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说来就要来啊。”
“嗯……”沉吟了一下,似乎想问些什么,又抓不住重点,云一鹤最终还是没把棍子打在七寸上,“……虫虫,托给爷爷奶奶照顾?”
“啊,没有。今儿我把她送老宅去了,她二叔一家子过去了,虫虫跟梅子关系特别好,一听说梅子姐在,她也想去。”孩子的话题,好像永远都是打开局面的良药,觉得说说这些也能略微轻松一点,韩峻熹打开酒单,随便翻了两页,又随着叹息合上。
“峻哥,要喝点儿什么?”云一鹤问。
“无酒精的,随便什么都行。”
“真的?一点度数都不要吗?”
“不要,我彻底戒了,烟酒都是。”
“……为了孩子?”
“各方面吧,也是为了自己。健康啊,花销啊,多重考虑。”轻松说着,韩峻熹笑笑,看向一语不发沉默以对的云一鹤,“怎么了?不信?”
“……信,只是,有点儿感慨。”同样也笑笑,云一鹤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对面的男人,“你当初,可是个不拼命喝都喝不醉的人呢。”
“时过境迁啦。”摆了摆手,韩峻熹耸了一下肩膀。
“是啊……时过境迁了。”低声重复着那句话,云一鹤心里一紧,皱了皱眉,然后又自我超脱似的笑了笑,再度沉默了片刻,他低着头,念叨了一句,“可对我来说,你还是你,到什么时候,你都是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在说话的人能想象到的范畴之外。
韩峻熹觉得好像被什么利器在心口戳刺了一下,狠狠戳刺了一下,疼得那么尖锐,那么真实具体。
拢了一把头发,他终于,终于,不想再假装维持一派祥和的表象了。
“你……这几年,还好吗。”
被那么一问,才像是在最后一刻打开了情绪的闸门,憋闷了太久,也佯装了太久,云一鹤总算是没有因为承受不起过度的自我怨恨夺路而逃。
叹了口气,他点点头。
“还好。”
“我听林子说,你……有过几个……”
“男朋友,是有过。”接去了话尾,不知怎么的,语气竟然硬了起来的男人冲着吧台打了个响指,然后在某个吧台小哥赶紧跑到近前后告诉对方拿一瓶冰镇伏特加过来,还有鱼子酱和蜜瓜火腿,再给“这位先生”来一杯Fruit Punch。
对方听了自然乖乖照办,云一鹤则挑着嘴角看向韩峻熹,问他还记不记得Fruit Punch是什么东西。
“就是儿童饮料呗。”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一声的男人脸上有点歉疚,“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已经退化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很直接地否定了对方的说法,云一鹤单手摸了摸额角,在心里措了措辞才再次开口,“我是有过几个……可是,一个都没成。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大概只能说,就是感觉不对吧。”
“聊不到一块儿?”都不明白自己干嘛要问那个问题,更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接这个话茬,开始轻度不安的韩峻熹耐着性子让话题继续。
“各种原因都有,但归根结底,只能说……难。我是开夜店的,作息时间和普通人相反。我又是个圈内人,少了那么一层法律保护,其实也就少了一层道德约束,出轨,就像家常便饭。是,男人女人结婚之后,外头‘彩旗飘扬’的也大有人在,可我有时候是真羡慕他们,连被舆论指责都羞愧得那么理所当然。我们呢?现如今,社会对我们的宽容度变高了,尚且还有人跳出来骂……我不是在抱怨,我就是想说,以我的身份,不管怎么讲,都很难有一段稳定长远的关系。不是我不想要天长地久,我想要啊,可谁能给呢。”
一席话,说得平缓中透着波澜,声音不高,语速不快,然而字字句句,都撞在韩峻熹心里。
听着那样的说法,那男人许久没有回应,就只是低垂着眼,点了点头。
也许,该说是万幸,酒和食物,被及时送了过来。
也许,该说是不幸,食物固然美味,却无法阻挡酒能带来的醉。
又也许,仍旧该说是万幸,三个shot一轮,三个shot一轮地喝到那瓶伏特加眼看就下去了少一半时,云一鹤的醉意已经明显到了某个极限。
韩峻熹看不下去了。
“云总,来,咱不喝了,啊。”拿开对方还想举起来的酒杯,韩峻熹拉住云一鹤的手腕,站起身,打算扶着他去办公室,“走,歇会儿去。”
“……不用,不用……”说话有点喘,云一鹤倒是没有挣扎,只是抓着韩峻熹的衣袖,让对方叫他名字,叫他名字,就跟当初一样。
“好好,一鹤,一鹤,行了吧,走,我扶你。”
“我要回家……”额头抵在那男人肩窝,云一鹤眼神有点恍惚。
韩峻熹本想还是照计划带他去办公室休息的,可又觉得还不如顺着喝醉的人的意图行事算了,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跟值班经理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情况,他扶着不想让他扶的男人离开了云阁。
他把他带下楼,带上车,带回家。
云一鹤在路上一言不发,进了电梯,就开始脸色发白,等到勉强开了门,便脚步踉跄直奔卫生间去了。
关好门,听着传过来的呕吐声,韩峻熹一脸无奈。
他觉得无力,可又没时间无力,他还有那个人得照顾。
脱掉外套,走进卫生间,卷起袖子,他跪在云一鹤旁边,轻轻给他拍背。等对方全都吐干净了,就抓了旁边架子上的湿纸巾给他擦脸。他脱掉云一鹤弄脏的那件昂贵的西装,帮他解开衬衫领扣,拽掉那条污迹更多的领带,和西装折到一起放在浴缸旁边的洗衣篮里。问仍旧眼神恍惚的人要不要洗个澡,他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将宽大的浴缸放满水,又皱着眉拉住直接就要抬腿迈进去的云一鹤,犹豫了一下,还是干脆狠狠心,脱掉了对方所有衣物,尽量目不斜视扶着他坐在浴缸里之后,伸手拉上旁边的浴帘。
他收拾了衣服,冲洗了马桶,叮嘱帘子后面的男人别睡着了小心呛水,就走出了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