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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鹿鸣-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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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道,“你回来了要告诉璋之吗?”
  他对宋珉的称呼算是已经回答了我刚才的疑问,我想起当日去宋府道贺,崇翘将一柄一文不值的破纸伞送回,伞之一字谐音同散,他应该早就明白自己与宋珉只不过是露水情缘长久不得,才会在宋谦大人官复原职时,果断的主动斩断情丝,也才会有那之后我见到的喝醉了酒从酒楼上掉下来,吟叹着“也笑我痴人说梦”哭得泪流满面的崇翘。如今这两人之间的纠葛恐怕已不是我可以揣度的。
  我看他的表情平静,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态度,我只得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告知,请他暂时不要将我回上京的事情告诉宋珉。在我说完之后,他沉默了许久,方才道,“璋之知道你出事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你走那天他被宋大人关在了柴房,并非是狠心不来送你。也是因为此,他才愿意来参加春试,希望能谋个官职,可没想到传来的竟是你在东泠的突袭中亡故的消息,他大哭一场,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谁也不见,虽说他现在还帮不上你什么,宁察郡王位高权重实在是无可奈何,可鹿公子,他是真心将你当朋友对待,你怎能如此狠心?”
  他脸色并不好看,说到最后,眼中竟盈盈有水光,应该是心疼极了宋珉。可令我大骇的是我实在没有想到宋珉竟是真心待我,我不曾给予真心也不奢望他人真心,一直以来都与别人泛泛之交,如此一想更觉得自己冷漠无情。
  “鹿公子你有所不知,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
  “我如何不用担心?”我现在早已犹如惊弓之鸟,那个宁察郡王府里的人各个颠倒黑白一手遮天,甚至恩将仇报心狠手辣,我根本不知道也难以想象出那兄妹三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手段,“我的名字在死人名单上,可我人却未死,我现在难道不该东躲西藏,唯恐被人认出来?就像、就像今天那个江……”
  崇翘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江作影只是个善于奉承拍马的小人,你根本不用担心他,靠着一张嘴蝇营狗苟,怎么敢多事?况且,你的那个下人……”见我皱眉,他忙掩了掩嘴,连声道歉,“就是你的那个霍缜,他救了翎珂郡主夷岚珂,现在可是宁察郡王跟前的红人,郡王爷还替他作保,让他能够参加这次春试的武科,依我看,他拿个武状元并不是难事。上个月陛下屯兵于苍那关,蓄势以待,恐怕是要报前两月东泠偷袭之仇,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霍缜若能在此时脱颖而出,必得陛下重用,到时候再也不用怕那个宁察郡王了,你的大仇也可得报。”
  听到开头那些,我心里还是十分高兴,可又担心阿缜两个月前还重病卧床昏睡不醒,现在肯定还没完全调养好,去考武状元会不会有危险。我原本就知道我的阿缜是水池中的蛟龙,一旦入海,便再也没有人能阻碍他一飞冲天冲上云霄。
  可我更怕他伤了自己。
  而崇翘最后的那几句话却是我不敢苟同。精忠报国乃是男儿本分,我们本就是西津人,朝廷用人必当竭尽全力,岂可存有一己私心?更何况我了解阿缜,他绝不是那种一朝得志就飞扬跋扈之人。
  “不,我也不能去找阿缜。他为人单纯,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复杂的目的,他若要去考武状元那必定只会是冲着那状元去的,他若要从军,也必是存着报效陛下之心,”我低下了头,看着杯中的酒,想要一饮而尽却在想起那热辣的口感时退缩了,闷闷地放下了酒杯,“曾经我就是束缚他的牢笼,令他不得离开我半步,如今我又如何再去绑住他?鹿家的一切他本就该放下才是,况且,那也与他无关不是吗?”
  崇翘瞪大了眼睛,“鹿家是与他无关,可是,你与他有关啊!他喜欢你,爱慕你,那么多年都守在你身边,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我怔住了,冷汗涔涔,若是“喜欢”二字还有他解,可崇翘口中的“爱慕”却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含义。我连忙摇头,想要开口否认,却舌根发硬,含含糊糊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见状哑然失笑,“崇翘是风尘中人,见惯了各种情爱,第一次见那样真挚纯真的情感,难免又羡慕又渴望,怎么会看错呢?他虽寡言少语,但也直率单纯,对公子的爱意从眼中满溢而出,连藏都不藏住,根本勿须怀疑。”
  “别……别再说了……”我连忙制止他,脸上发烫,又羞又怯,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
  崇翘笑了笑,果然没有再说下去。我们二人之间开始沉默,彼此都有些心不在焉,我控制不住地在想阿缜,而他则透过窗子,看楼下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忽然一直紧闭的门被敲响,白鹤推门而入,恭敬地站在门口,说道:“公子,该回去了。”
  我这会儿才仔细打量那叫白鹤的少年,发现他的身量比我半年多前初见时拔高了不少,安静地站在那里竟让人有“皎如玉树临风前”之感,那张脸也正在从少年向青年过渡,露出了点轮廓,秀气柔美中多了些男人俊朗的气质。就算跟在崇翘的身边,也绝不会沦为陪衬,很难不让人注意。
  崇翘懒懒地应了一声,临走时问我住处,我有些犹豫,实际上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真的去住冯幻那房子,可被他那双冷目一瞥,却不由心慌,只得将地址报上。
  等他走后,我坐在那空无一人的雅座里,望向窗外,才知原来刚才崇翘一直在看的是街上那一群孩子在玩陀螺。
  那小小的木陀螺在地上一直转呀转,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
  

  ☆、四十三

  对着那张薄薄的地契我曾无数次想象过那位东川三百年来无出其右的名相所居住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可当我亲眼所见时,还是震惊于如此简陋朴素。
  我步上满是青苔的台阶,看着那已失了门锁而半掩的柴扉,抬起手轻轻扣了两下。我唯恐唐突了这屋子的旧主,所以在明知无人应门的情况下还是先敲了门再小心翼翼地推开入内。
  地方不大一目了然,屋子前头是个小院,光秃秃的,没有一株花,杂草丛生,一棵不算粗壮的树突兀地立在正中,萧瑟颓败看不出半点雅致的情趣,多的是又黑又硬的泥土,显得荒芜又寂寞,应是疏于打理任它败落。我猜测这黑色的土壤上原本应该种满了昼蓁——可我很难对着眼前的景象去想象那样繁茂的美丽。
  我将马儿拴在了树上,这两个月来,它驮着我从云城来到上京,瘦得就连两边的肋骨都显了出来,我有些心疼地捋着它的马鬃,“这就安顿下来了,我给你盖个棚子,咱们两个夜里就都有片瓦可以遮头了。”
  马打了个响鼻,似是听懂了我的话,高兴得用头轻轻地拱着我。
  我没有急着进屋子,而是沿着外围走了一圈,马头墙砌了三层,窗枢上用的都是些老木料,雕刻着的蔓枝花卉细致精巧,灰墙青瓦朱门,都是典型的古惠城建筑风格。我想起冯幻是惠城人,此处离惠城遥远,将自己住的屋子盖成这样恐怕是以慰思乡之苦。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屏风,我仰着头,为这张上顶房梁的巨幅屏风所震惊,这尺寸虽举世少见,可上面所绘的内容却足以堪称震撼。只见那上面满是刺目的红、恶毒的黑,一副地狱众生百态之相,无数恶鬼挣扎着想要从沸腾的血海中爬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绝望、有痛苦、有无奈、有不甘,他们在血海中挣扎沉沦,却根本不知何处是岸,最终就只能化作一滩看不出原貌的血水与那血海融为一体。
  屏风所绘场面诡异恐怖,众恶鬼表情栩栩如生,用色极为鲜亮醒目,红与黑亦是血与暗。我盯着那副屏风久久不语,大概是我才疏学浅,不曾在书中见过此番描绘的场景,即使是地狱景象恐怕也不及这其中的绝望与恐怖。
  我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拖着脚往前走,我害怕不敢看那屏风,可双眼却不由得被那细腻笔触所描绘出的世界所深深震撼而无法移开。
  我转过身,闭上眼,可脑海中浮现的仍是那惊心动魄的画面。绘制之人似有极度的悲伤与怜悯之心,那种只可旁观却无能为力的无奈痛苦亦叫观者如身临其境无法自拔。而更叫我无法释怀的则是那些恶鬼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竟是如此眼熟。
  我从容城到昆稷山,再从国境来到上京城,只走了西津小半的国土,可我一路上所见之景无一不是萧条荒败,所见之民众无一不是面带愁苦。瓛朝末年就已天灾人祸不断,新皇登基曾放豪言十年内一统东川三道,其骁勇善战势不可挡,又有东川第一名士相助,实乃雄霸天下的一代霸主,只可惜陛下黩武穷兵,西津人虽好勇尚武可至今不逾十年,已至十室九空的地步。而我心中还有更深的隐忧,伽戎人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奴隶的身份已从他们身上彻底剥去,可那极致狂欢之后却是失衡的报复。他们强占土地、房屋无人敢管,甚至杀了人都可以逍遥法外,等级身份之分明比前朝时更胜。我途径不少村庄,却只见大部分都是老妪孩童,凄苦无依、生活艰辛,还有横行乡里的恶徒,这一切皆是我一路行走亲眼所见,亲身所悟,曾经我生活在家族羽翼下,衣食无忧,根本无法想象家门之外竟是如此满目疮痍的模样。
  而这一切又同那屏风上所绘有何不同呢?
  我出门打来井水擦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澎湃的心绪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怀着别样的情绪回头再仔细看这房子,倒是看出了些特别。屋里的陈设与典型的惠城房屋大相径庭,恐怕只有一个外壳一样,内里已完全变了。这屋子没有门槛,屋前也没有台阶,用一条斜坡取而代之;屋内的桌子、柜子、橱都做得比寻常家什要矮上一截;我环视了一圈,竟是一把椅子都看不见,只有一张太师椅搁在角落里落灰。冯幻不良于行,双腿不能行走,必须以轮椅代步,桌柜做得矮些,于他倒是方便,椅子一张都没有,恐怕他这里并无亲友来访,无须招待客人。我心中微微有些讶异,不知为何像他这等身份之人竟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不仅没有护卫,就连个照顾他的佣人都没有。
  我绕过那巨幅的屏风,发现后面别有洞天,竟放满了书架。冯幻博学多识,是著名的鸿儒,我好奇之下细细一览,发现书架上不仅有普通学子都要学的四书五经、经书典籍,还有不少治国兵法,但更多的却是类似《天工开物》之类的杂学。我随手抽出一本,发现书主是个不爱惜书卷之人,随意圈抹的笔记尚不提,竟还有分神时画的看不懂的涂鸦,可我一一翻过心中微微震荡,这满室每本每册都被翻至卷边破页的书使得这简陋的居所也变得金光夺目,而这被屏风所隔出的狭小内室被书架包围,甚至连一张床都放不下。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是我目光短浅为人粗鄙,初一眼竟还瞧不上这小屋子。
  我一时兴起,就地一躺,张开眼发现自己仿佛被书海淹没,心中隐隐地在鼓胀着似有什么东西想要汹涌而出。
  我在冯幻的旧宅里住了十来天,每天除了打扫令他的故居维持整洁之外,其余时间大多都花在了他的那些书上。他的批注笔记往往比书上枯燥乏味的内容更有意思。冯幻身体不好久居宫廷内,甚少在民间行走,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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