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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才有人出声:“村长,能不能以银代役?”
“不能。”
“那找人替换呢?”
“想来大家都知道,我们村被人盯上了,你要是有这个胆,尽管试去。”叶宁仁神情颓然。民不与官斗,不是不想,而是压根就斗不过。有一瞬间,叶宁仁都盼望着再回从前,起码乱世还可以逃难,现在他们除了认命接受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眼见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顿时哭声四起。
听到自家儿孙也在列,叶威霆心里起了惊涛骇浪,却还能稳住身形,不至于摇摇欲坠。待缓过神,他扫了一圈惊慌失措的村民,心中满是不屑,遇事不是跟个慌脚鸡似的,就是只知道哭哭啼啼,都是一帮废物。
叶宁仁也不中用,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居然都不想办法,这么轻易就认命。
看着族人村民如此糟糕的表现,叶威霆满心不喜,带着家人拂袖而去,同时还叫走了村长和村老。
叶辰微眯着眼,眼中嗜血光芒一闪而逝:“大嫂,扶娘回家。”
宋氏抹去眼角泪滴,合着叶雪一起搀扶着白氏往家走。
不光叶家如此,类似的场景比比皆是,一时间,整个穗丰村都被阴霾笼罩。
到家后,白氏刚缓过口气,就急道:“辰儿,你不是结交了城里高门大户吗?你去找他想想办法。”
“娘,没用,前阵子他刚被王县令下过牢。”叶辰放软声音。白氏是真关心他,哪怕只是半道母子,他也不至于狼心狗肺,将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
“那你那个牧民朋友呢?他连南方特产都能弄到,来头怕是不小。”
“他只是个商人,而且居无定所,这么点时间只怕连人都找不到。”
“你在城里就认识一个大户,还有没有别的?”白氏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结果注定让她失望,叶辰的确认识来头极大之人,还是个实权侯爷嫡长子,可惜,双方合作关系只有寥寥数人知道,托人将他从运粮队中摘出来不难,难的是将其他人一并捞出。
虽不知道详细情况,叶辰却心知肚明,八成可能是王县令找不到暗中要挟他之人,把气发泄在曾经为许彦青奔走的他身上。这还不够,兴许这事上还有许三爷手笔,对方这是在剪除许彦青羽翼,毕竟他对清源酒楼重新崛起功不可没,不仅仅只限于豆制品,那繁多的新菜色,都跟他有关。
叶辰并不认为他跟许家酒坊合作一事消息泄漏,那样王县令和许三爷反倒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酒坊背后站着庆安侯府,可没那么好招惹,不过怀疑到他头上倒是有可能。
叶辰承认自己失算了,他原想着安安静静在穗丰村发展小势力,吃好喝好,一辈子在晋岷县终老,能当个土皇帝就更好,不想掺合到朝廷争斗中,哪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对手权力在握,不拿人命当回事,以公谋私就算了,竟还直接利用权势之便铲除异己。
不,叶辰应该连异己都算不上,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越是如此,越发显得这些人有多小肚鸡肠。
见事已定,无可挽回,白氏反而从哀戚中回过神。一想到小儿子花了六百两助大女儿一家脱离徐氏魔掌,其中一多半还是借的,心里便多了几分埋怨。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却不凑手,简直衰到家,定了定神,白氏起身:“辰儿,你去将豆腐坊这个月的帐提前结了,能收回多少是多少,其他的你不用操心,娘帮你把出门物事都置办妥当。”
叶辰没有反对。
“雪丫头、霜丫头,这几日你们就别绣花了,都过来帮忙,老大家的,你也是。”
宋氏娘仨赶紧应下。
“辰儿,你去羊舍抓几只肥羊,宰了做成肉干,路上留着慢慢吃。”
叶辰应声而去。
往日里白氏极为宝贝家里那些山羊,宁可去肉铺买,也不让家人把主意打到它们身上,说是还小,得再长长,等秋膘养足了才能动刀子,现在却浑然不顾这些。
“阿奶,我们干什么?”叶耀眼眶红红地问道。
他一样担心,当运粮役夫朝廷管饭,但配额有限,仅靠这些不足以支撑长途跋涉,必须另行添置。幸好家里有钱,即便再次欠了一屁股债,手头依然比以前宽松不少,这上面倒是能放心,就怕途中有个头疼脑热,那就糟糕了。
“你和小辉去给牛车安个遮雨棚,要轻便易带可拆卸那种。”
叶耀叶辉当即领命而去,只剩叶光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白氏。
“小光,交给你个重要的任务,去把给咱家豆腐坊上工,同时在役夫名单中的人记下,再去你大爷爷家将名册借来一用。”
看着叶光听话地一溜烟跑出门,白氏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其他地方再乌烟瘴气,至少她家人心齐,这比什么都好!
想到软弱可欺的大女儿,白氏心里憋着一股气,定要好生教导家里几个小的,尤其是雪丫头和霜丫头,宁可泼辣被人嫌,也不要软绵遭人欺。
等众人忙完休息,白氏拿过叶光借来的名册,推到叶辰面前:“辰儿,娘算是看透了,有些人不值得付出,你待他们好,他们只当是理所当然,你退一步,他们就进一步。”
顿了一顿,白氏指着名册,继续道:“你看看,过后拿纸记下,跟咱家关系好的你就多照拂一二,给咱们上工的也是,其他人你看着办,愿帮就帮,不想帮只当没看见。”
叶辰莞尔,看来那六百两没白借。
“小光,把你记下的人名报给你叔。”
“好的,阿奶。”叶光学着私塾童子,背着手,摇头晃脑唱名。
叶家随着白氏斗志昂扬而一片安宁,其他要出徭役的人家可没这么镇定,特别是家贫那些。舍得给儿孙花用的还好,秋粮刚卖,多少有些家底,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顾着眼前要紧,别的不敢保证,一路吃喝总不愁。抠门那些可就惨了,除了一些干粮,少许傍身银之外,什么都没有,只能祈祷一路无任何意外。
家境稍好的就千方百计找门路走关系,争取将自家儿孙捞出来,孙儿当官的叶威霆家再次宾客盈门。
翌日晨曦未露,叶辰便赶着牛车进城。
这回白氏也跟着一道。叶家已有十来年没人出远门,很多东西都得现买,全交给叶辰一个爷们负责,她不放心,她得跟着去掌掌眼,也不知道小儿子以前买的是否被人杀了价。
快到村口时,叶辰碰上叶宁仁一家。
“大伯,你这是要进城?”
“嗯,一道走吧,族长马上就到。”叶宁仁眉宇间带出几丝愁绪,神情疲惫,显然押粮入京一事让他寝食难安,“听说你找合作商借了不少钱,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点。别想着俭省,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叶宁仁话是对着叶辰说,实际上提点的是白氏。
“是这个理,辰儿今儿个就是进城去收账,欠那位老板的钱先不还,紧着辰儿这次出门用。”白氏不是那等没眼色之人,很自觉地接过话头,“大哥大嫂,等辰儿要到账,你们要是哪里不凑手,我这应该能匀出一些,不用跟我客气。”
“二弟妹,你有心了。不过暂时不需要,午子在镇上干活,寅儿也有门手艺,家里还置办得起出远门行头,小辰身手好,路上多照应点倒是真的。”邱氏真心实意道,只是脸上笑容很勉强,都是徭役一事给闹的。
“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叶酉不乐意了,“我比辰子大不少呢,哪有让他照拂的理,该我这个堂哥照应他才是。”
邱氏横了小儿子一眼:“你瞧瞧你那身板,再看看小辰,你说是你照应他,还是他照应你?”
叶酉目光顺势落在叶辰身上,两厢一比较,一下子蔫了。叶辰身形健硕,比他高出半头,就这么坐着还好说,动起来跟山豹有得一拼,矫健有力,实非他所能比。
白氏扯开嘴角笑了笑。小儿子这几个月食量猛增,伙食又好,从不饿着,身量陡然拔高不少,也壮实许多,她看着就乐呵。
又闲聊了几句,叶威霆坐着骡车进入几人视野。
简单打过招呼后,三拨人一同踏上进城道路。
晃晃悠悠一个多时辰,叶辰跟叶宁仁一行分作两路,他去收账,叶宁仁他们则拿着孝敬去县衙拜见王县令。
认命是一回事,不做任何努力就放弃又是另一回事。叶宁仁作为村长,想办法疏通一二,哪怕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不说优待,只让随行差役别下绊子也是好的。
叶辰其实并不缺钱,别看只是个豆腐坊,利润可一点不小,或许卖豆腐只能赚个辛苦钱,深加工的其他豆制品可不是。特别是秘制腐乳,价格虽不高,巴掌高一小罐最高价不超过一两,相较成本而言,却超出太多,利润足有好几倍,就是可惜这东西太经吃,销量有限,只能等打开其他地方市场,才能大笔入账。
当然,仅凭豆腐坊不足以抵消六百两支出,叶辰最大收入来源出自许家酒坊,酒业才是真正暴利行业。
酿酒门槛非常高,需要得到官方许可才行,百姓私酿不是不能,但只能自己喝,不能往外售卖。
本来许三爷百分百会将主意打到许家酒坊上,可惜出了点意外,闹出人命案,叶辰报复性地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以至于闹得沸沸扬扬,许三爷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谁也没料到,意外接二连三发生,庆安侯府跟许彦青联手经营酒坊,打了许三爷一个措手不及,再想动手已然晚矣。
所以说,一步慢,步步慢,机会就是这么从人手中溜走。
叶辰技术入股,原本占比三成,肖瑾琰加入后,降为两成,就这,收入也非白氏等人可以想象。不过这边进账暂时没法过明路,他只好跟许彦青约好,对外就说是借他的,以两人关系,倒是没人生疑。
帐基本都是一月一结,叶辰突然上门,各家掌柜老板就没有哪一个乐见其成。
这很正常,叶辰并未对此不满,只是将他不日要服徭役,送粮入京一事告知合作商。大部分都通情达理,表示理解,尽量筹钱给他,个别抠索之人他也就不放在心上。这事本就他不对,他自不会跟他们计较,不过以后推出一些价廉物美的好产品时,估计就没他们份。
收完账,叶辰迈进清源酒楼。没多久,他就见到许彦青。
“叶兄,我们酒楼跟庆安侯府有合作,请侯府出面应该能免去你受长途跋涉之苦,我看你并不想动用这个关系,你是怎么想的?”许彦青不解。
“你觉得以我们双方合作关系,侯府出面保下全体穗丰村村民的可能性有多高?”
“不超过三成。”
“这就是了,我暂时还没想过搬家,成为众矢之的不利于以后发展。”
许彦青默然,他能理解,不管其他村民倒也罢了,要是连同族尤其是近支都抛下,只顾自己,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准保被人记恨在心,长年累月生活在一起,还真是防不胜防。
叶辰没有多言,这只是表面托辞,他内心并不作此想法,不过是借此去外面世界看看,真要顾忌这顾忌那,那些高门大户也就发展不起来。
任何人想要出人头地,都不可避免要得罪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直接还是间接。人类就是个竞争型社会,有人想要爬上去,自然有人被挤下,这也怕那也怕,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