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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西京问道:“明日,需要我同你一起去吗?曹府尚且凶险,万一那曹辉公要与王恒一道儿害你,你岂不是有去无回。”
我倒是并不担心:“你放心,他二人虽然是堂兄弟,在朝中见解却颇有不同,更何况曹公虽然老谋深算,他那个儿子你也知道,贪墨了河南三百万两赈灾银子,那件事情你可还记得?王恒一旦上位,第一个惩治的就是亏空他江山的贪官污吏,所谓杀鸡儆猴,在没有什么人比用自家亲戚开刀更能起到威慑作用了。”
云西京心思却不在这里,反倒是笑道:“我还记得那三百万两银子,想想,都觉得心里痛快。”
我们相视而笑。
三年前,朝廷运往河南赈灾的整整三百两银子在半路上被截,原本这带着这样沉重的银子,抢匪根本跑不远,因此官兵们倒也不甚着急,却万万没想到那些劫匪竟然把几车的银子尽数倒进了泛滥的黄河之中,河水湍急,把那些银两搅得粉碎,曹正清倾尽全省兵力,也才打捞出来不到一成。
事情传到朝廷,却彻底变了样,说曹正清贪墨银两,编制借口,王恒令陈启跃带兵陈列于曹家大门前,让他交出所有贪墨的赃银,奈何曹家拿不出这笔钱,僵持了整整三天三夜,两家芥蒂从此结下,无法化解。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云西京对我笑道:“直到今日,白老先生还总向我抱怨,那么多兄弟辛苦一趟,眼见着三百万两白银全部入水了,一分钱都没捞到,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我大笑:“怪不得他老人家至今都带着一班子兄弟在黄河下游泛舟!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已经忘却尘俗,只为江上清净,原来是为了那几两银子!”
云西京被酒呛到,对我笑道:“几两?那可是河南府一整年的税收!”
他见我要走了,站起来送我,把那张纸递给我:“回去再看看。”
我接过他手里那张纸,向他一笑:“你看出来我记不住了。”
云西京的笑有些僵硬,不知为何,他竟突然跟我说了一句肉麻话:“好像当初让我动心的,是那个天资聪颖世人难及的安延之,可是如今让我不离不弃的,却是如今的你,一个为了三个月的计划而苦苦筹划了十年的人,一个各方面都变得平庸的——”
我打断他的情话,笑道:“西京,我怎么觉得你在损我?”
他脸上的笑却突然舒展开,宛如冰雪后那三月的春风散逸在寒冷的空气里:“那时的安延之,我不敢高攀,如今的你,一无所有,所以你只属于我。”
这么肉麻,说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大笑:“得了吧,你是怕我娶了妻子忘了你!”
可是为什么我心里却有几分欢喜?罢了,将死之人,管他这些虚礼呢。我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他,板着他下巴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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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进东宫,就闻到一股酒气,不禁皱了眉,一把扯过如意:“谁喝酒了?”
如意瑟缩着:“皇、皇上……”
我快步走进寝殿里,一把夺过他的酒盏:“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喝酒!”
禹连显然没醉,反倒站起来从我手里抢了酒盏回去:“什么时候,无非就是到了少傅要娶妻的时候了,反正到时候喜酒没我喝的,我现在喝两杯,也不为过。”
我一把将那酒盏扔到他脸上:“你现在哪里还有半分为人君的样子!”
“少傅!”他被酒盏砸了以后,忽然嘶哑地喊了一声:“我说了这江山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想要的——”他的眸子看向我,却突然闭了口,自己摇摇头:“少傅不让我说就算了,知道你不爱听。”
他颓然坐下,声音有些干哑:“少傅明天要怎么和曹家小姐见面?”
我在他身边坐下:“无法是穿得好看些,说些诗词歌赋,谈谈乐理,聊聊家常。无非是些虚话儿,骗个女人,还不容易。”
禹连自顾自喝酒,忽然笑道:“无非是些虚话儿,少傅想要骗我,还不是轻而易举,可惜少傅连骗,都懒得骗我。”
他这些颓废的话一句接一句地砸在我心上,起初砸的我心疼,日后砸的我来气,灯影下越是看他脸色越是觉得他不懂事,气得我一把掀翻了他那桌子,喝道:“我不娶曹公之女,谁替你拉拢人脉,谁在最后时节保你皇位!王恒手下千军万马,你皇室衰微到了这般地步,手上无权,先皇暴毙,你却在这儿给我儿女情长喝什么闷酒!我倒是想问问皇帝陛下,曹家的女儿我不娶,你来娶么!”
禹连没说话,也没看我,我拂袖而去:“朝廷不都是说我安延之专权乱政么?好,那我如今就是专权乱政!今日之后,谁敢给你端一杯酒,我第一个拿剑砍了他!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东宫侍婢跪了一地:“奴婢知道了!”
气的我头痛,我跌跌撞撞从那书柜之中取了几本书,摔到他脸上:“背不完,不许吃饭。从今日起,除了上朝,你不能出东宫一步。没错,我安延之就是奸臣,你有能耐,什么时候羽翼丰满,什么时候斩了我。”
说罢我拂袖就出了他寝殿,宫墙之外,秋风萧瑟,满目银光,只是那树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是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外面的风吹得我微寒,回首在看他灯火辉煌的寝殿时,竟然觉得遥不可及。
我和一个孩子发什么脾气,他无非就是一个一心想要自己的珍宝,却踮着脚也够不到的孩子而已。
一直都是我,不问他愿意不愿意,就闯进他的世界,逼着他成长,可是等他乖乖听话长大了,我就该甩下他走了。
空中高月,半轮秋色,那辉煌灯火里的一个明黄色的影子,分外落寞。我叹息一声,禹连啊。
时至今日,却依旧唤我一声少傅。
禹连啊……
二十八章
次日,我只身一人赴宴,曹公在门口迎接我的时候笑道:“安太傅只身赴宴,就不怕老夫给你下了□□,谋害太傅的性命?”
我故作诧异:“原来曹公如此打算,可惜延之的命不值钱,曹公下手前记得多赏我几盏酒吃,死得也值得了。”
他大笑,带着我进门去。
我到了席上坐下之时,四下环顾,并未见到钟临和王恒的影子,故作奇怪道:“怎地朝中二位泰斗都不到?独独我一人,曹公怕是要得罪人了。”
曹公道:“那两位,我请不起!”
说罢便是喝酒,始终不见那曹家三小姐的影子。酒喝到一半,林竟夕忽然道:“太傅喝醉了?”
我即刻会意,向曹公告罪道:“在下酒喝得实在是多了,如今头沉胸闷,不知能否走走透透气?”
曹公笑道:“如此,安太傅不如去我家后院走走,老朽不才,家里唯独有这一个园子,虽然不大,但是亭台楼阁什么的还是可供休息的,太傅去就是了。”
我笑而告辞,向那后面的花园走去,不去不知,这曹公的家里比王府还要气派,再气派可就堪比皇宫后花园了,这么一个从一品的官员,一个偏院就能顶钟临整个府邸,若说他不贪,根本不可能,也难怪出了那件事情以后,王恒不肯信他。
我走到后院湖畔,听得一阵琴声,乐声流畅,品味高雅,跟前厅那些伶人的俗乐简直是云泥之别,我向那琴声源头走去,果然见到一个身穿湘妃色长裙的女子,在湖面亭子之中抚琴,妆容精致,粉面含羞,显然是专为我而来。
我走上那亭子,她见我来了,慌忙停了手,起身道:“小女……卖弄了。”
我痴道:“既然是小姐的琴声,自然是好的,可惜在下不懂乐理,注意力不在这里。”
她微微疑惑:“我……琴弹得不好,让太傅笑话了?”
我摇头,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淡妆浓抹,轻顰微笑,端的胜西施。”
她有些恼怒:“你——”
她是大家小姐,和那采莲女如何能比。
我在一旁坐下,不理会她气的一脸通红,只是堪堪笑道:“今日天气正好,小姐再弹一曲如何?”
到了秋天,天黑得就早,曹家留我用晚宴,见我喝的不少,给了我一间屋子让我休息。
天色将暮,正是漫天红云的时候,我拎着一只白兔,站在曹白萱二层楼阁窗外的大梧桐树上,敲了敲她的窗户。
里面一阵惊慌,一个人匆匆来开了窗户,见我站在这高树之上扒着窗户,吓了一跳:“小姐,是安——”
曹白萱慌忙捂了她的嘴:“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我在窗口,向她挥了挥手:“白萱?”
曹白萱脸色微微一红,向我走过来:“天色不早了,太傅在这里——”
我一把将那只兔子拎出来在她眼前一晃:“今天是谁跟我说,晚上要请我吃月宫白兔,不过好像下人们没看好,那只兔子跑了,曹家长辈要言出必行,偷偷把你这只兔子抓去了,连我都知道,你不知道?”
她赶紧把那只兔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多谢太傅救命之恩,白萱……无以为报。”
我托着腮看她:“谁说的,曹小姐大可以以身——”
我话还没说出口,忽听见一个人笑道:“人说才子风流,风流才子,如今我可算是知道了,只是这洛阳城中才子不少,像安太傅这样既有好相貌又有好官位的人可不多,妹妹要抓紧哦。”
说罢,之间林夫人从那后面走过来,冲我笑道:“安太傅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曹白萱脸红得像滴血一样:“姐姐别乱说,太傅只是帮我——”
我也在树上附和:“我只是帮忙把兔子送回来——”我话还没说完,脚下一脚踩空,整个人就跌了下去,楼上尖叫一声,我攀在树枝上,微微一笑。
曹白萱冲下楼的时候,我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身上落了一身的叶子,她手忙脚乱地把我扶起来,一叠声道:“你没事吧?伤着哪里没有?伤着哪里没有?”
我被她扶起来,道:“曹小姐,小点声——”
她急道:“你到底伤到了没有?”
我扶额:“你——”
她急的跳起来:“我去找大夫来!”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道:“白萱,我要是说我屁股疼,你会揍我么?”
她气急败坏,一把甩开我的手:“你——你吓死我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我继续在地上没皮没脸地笑着:“你就要给我殉情。”
她跺跺脚,跑回屋子去了,还不忘遥遥喊一句:“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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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自然没能吃成那道月宫白兔,曹公和我谈着朝廷上的事情,我一边应和着,一边注意到在走神的曹白萱,她旁边的林夫人推了她一下,笑道:“妹妹想什么呢?”
曹白萱被她一叫,吓得手一抖,酒当即洒了出来。
我一边看着,曹公在那边叫我:“太傅?”
我回过神:“曹公方才说什么来着?”
林夫人笑道:“这下可好玩儿了,两个人,一起走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到一块儿去了?”
我只当做没听见,曹公复又跟我扯些有的没的,我见曹白萱还是没怎么吃东西,直接夹了一筷子给她牡丹燕菜给她,一时间,全殿寂然。
我手里抖了抖,清了清嗓子,涎着脸笑道:“我只是听说曹小姐喜欢吃这个。”
曹白萱脸通红,连曹公也颇为惊讶,整个屋子安静了许久以后,他忽然大笑:“太傅果然是个豪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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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与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