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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图-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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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簪子用料普通,雕琢也不精巧,放在妆奁里显得尤为粗劣,可它却是周蕣英出嫁前最爱惜的东西,乃是叶云旗出征时亲手送给她的礼物,本该还有一对耳坠子,许诺说待他凯旋归来,将那耳坠写进聘礼单子,上门提亲。
  周蕣英满心欢喜,她将这支紫玉簪藏在妆奁里,如同藏了稀世奇珍,以为周桢毫无所觉,却不知道他作为父亲,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我以为,你会发疯。”姬轻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注视着周桢头上一夜增多的白发。
  “愤怒只会冲昏头脑,无济于事。”周桢淡淡道,“魔族入城的消息刚披露于百官面前,皇长子便随不祥之兆降生,不仅为宗室厌弃,更会引得朝野异议。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掩盖皇长子诞生、延后昭告皇后薨逝的消息是理所当然,唯一不对劲的地方,是我留在凤鸾宫里的死士尽数失去联系后,御飞云又派了宫人前来周府报信。”
  “我至今未能查到宫中魔气从何而来。”姬轻澜眸光暗沉,“既然有重玄宫修士坐镇,昨夜魔气泄露之时他们就该察觉,可我适才观气,宫城上仍有魔气聚而不散。”
  “因为,他们在等。”周桢将紫玉簪收入木盒,“等我无召入宫,等我谋逆犯上。”
  “什么意思”
  “皇长子生伴凶兆,便无法以正统身份成为储君,除非……呵,昨日我以‘不祥’挑拨御飞虹与宗室,她就还我这一遭,倘若当今陛下有她三分心狠手辣,何至大权旁落?”
  姬轻澜沉默了片刻:“你待如何?”
  周桢缓缓起身:“当然是……如她所愿。”
  夜半三更近,狂风暴雨仍未休。
  宫禁时间已到,宫门业已落锁,有了昨夜血月凌空,侍卫们心下惴惴,无人胆敢懈怠,故而当看到风雨中一辆双辕马车由远至近,所有人俱是凛然一惊,刀戟纷纷亮出:“来者何人?”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同时有略显苍老疲倦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左丞相周桢,深夜入宫,为有急事求见陛下。”
  侍卫长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却见挂在车篷下的那盏灯笼红光一闪,在雨幕中折射万千,他尚未来得及呼喊一声,全身精血为之所夺,只剩下一堆皮包骨头倒落雨中,触地成灰。
  与此同时,数道黑影从宫墙下一跃而起,个个身法迅疾若鬼魅,掌刀回旋间杀人无声,守在门内的众侍卫未及示警,便已纷纷血溅宫门,死士们收割完性命,又飞快地扒下侍卫着装,以腐骨水销毁尸身,不过几息便移花接木,为周桢打开宫门。
  周桢披着一件黑色兜帽大氅下了马车,伸手取下那盏火光如血的灯笼,踏过满地血水越过宫门。
  在他身后,无数黑影隐入黑暗,仿佛魑魅魍魉倾巢而出,悄然潜进了御天皇朝固若金汤的宫城。
  “你认为现在逼宫有几成胜算?”即便是在雨幕中,灯笼里的火焰仍灼灼燃烧,姬轻澜置身其中,忽地问道。
  他在周桢府上待了月余,却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既然周桢已经知道了御飞虹的请君入瓮之计,晓得御氏在等自己犯上作乱,为什么还要去做瓮中之鳖?
  周桢步履极快,闻言笑了一下,反问:“若是我不逼宫,你认为他们会放过周家吗?”
  必然不会。姬轻澜心里明白,在周皇后薨逝、皇长子成为不祥之兆的那一刻,周家的野望已经破败,即便周桢从此安分守己,御氏也只会用软刀子一点点凌迟周家,直到将这些年来他们吃进去的血肉连本带利地讨回去。
  古往今来,宫闱之乱并不罕见,却没有哪一次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周桢筹谋了多年,私下豢养的死士已然堪比一支亲军,其中不乏浸淫暗杀咒术的邪修,再加上姬轻澜神鬼莫测的香火道法,他们闯入凤鸾宫这一路杀生无阻,许多值夜宫人甚至连看清面目的机会都没有,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人世,更别说惊动禁军围攻阻截。
  一切太过顺利,让姬轻澜都觉得异常。
  周桢已经站在凤鸾宫外,紧闭的大门前没有宫人守卫,殿内也是一片黑暗,安静得过分,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四名死士率先推门而入,周桢提着灯笼迈过门槛,转过长廊与庭院,在推开寝宫殿门的刹那,他身体微微颤了颤。
  昨日虽有周皇后在寝殿生产,里面却都已经收拾干净了,连一丝血腥味也不闻。周桢绕过屏风掀开珠帘,将架子上的宫灯点着,看到周皇后躺在床榻上,身上盖了锦被,云髻散下,不着脂粉珠钗,神态是许久未见的平静,若非脸色过于苍白,亦无生息可闻,几乎就像睡着了。
  “蕣英……”
  周桢脚步微晃,才缓缓在榻边坐下,伸手触及女儿冰冷的面庞,指尖不自觉地发抖。
  “别碰她!”姬轻澜忽然厉喝出声,奈何为时已晚。
  就在指尖触及面庞的刹那,周皇后苍白的唇猛地开启,一道猩红利芒电射而出,直扑周桢面门!
  事发突然,红芒与灯笼相撞,一股沛然魔力在殿内爆开,姬轻澜有些狼狈地现出身形,伸手将红芒掐在掌心,原是一张薄如冰片的红色玉符,上面的繁复咒纹尽是血丝内敛,一见便令人生寒。
  这是一道血傀符,昨晚那吸引游魂的魔气,就是由此散发出来。
  姬轻澜终于明白,什么血月凌空和魔气引魂都是假的,只需要捕捉到一点魔气注入此符,以血养之,便能以假乱真,吸引方圆百里的游魂邪祟自投罗网,令符咒之力暴增。
  血傀符本是千年前魔将九幽的杰作,在九幽死后便无人再能绘制此符,仅剩的符咒也被重玄宫千机阁搜罗封禁,眼下能够拿出血傀符迷惑他们的人,根本无需多想。
  同一时间,原本寂静如死水的宫城陡然沸腾起来,千百盏灯火在各处宫殿亮起,随着角声长鸣,他们一路打开的宫门重新关闭,无数披坚执锐的禁军从四下涌出,将凤鸾宫重重包围,万柄刀戟长枪齐声顿地,几有地动山摇之势。
  先前御飞虹放弃在朝堂上直面攻讦周桢,换得御崇钊独揽京卫禁军大权,现在这场埋伏出自谁手,自然不言而喻。
  姬轻澜被血傀符逼出身形,现在直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他用力捏碎了玉符,却见周桢连头也没回,取出随身携带的木盒,将里面那支紫玉簪轻轻放入周蕣英手中。
  做完这件事,他才缓缓走出凤鸾宫,目光在黑压压的禁军中一扫,抬手行了一礼,道:“老臣周桢,求见陛下!”
  禁军队伍如分海排浪一般让开通道,以御飞云为首,御飞虹、御崇钊紧随其后,在重兵保护下来到前方,隔着一面刀戟之墙,同周桢相望。
  御飞云轻声道:“老师,降吧。”
  当年东宫讲学,年幼的太子不仅对他尊敬有加,更是亲近依赖着他,可惜在他逐渐揽权坐大之后,这声“老师”已有多年未曾听到了,以至于周桢现在听罢,竟觉得有些好笑。
  他平淡地问道:“我的孙儿何在?”
  御崇钊眼中掠过讥讽,正欲说话却被御飞虹抢了先,她看着那个一日间苍老不少的人,缓缓道:“皇后遗愿,让他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做个凡夫俗子,左相不必挂心了。”
  周桢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竟然笑了。
  “原来如此……蕣英,我的好女儿啊!”他回头看了眼凤鸾宫,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周桢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终背叛自己的人会是周皇后。
  “吾女肖父”,这是周桢当年对周蕣英的评价,却不料会应在此处——血月凌空是假,皇后诞子是真,周皇后跟御飞虹等人串通一气,先毁了周家凭借皇长子窃权坐大的多年筹谋,再用自己的死亡给他这个父亲设下陷阱,让他自投罗网,只因她太过了解他。
  周桢大笑之后,定定地看着御飞云,执拗地问道:“陛下,蕣英为什么会帮你?你……有何资格,让她舍命?”
  这话已是大不敬,御飞云却不觉愠怒,二十年来他始终站在别人身后,这还是头一回直面所有,闻言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悲意:“老师,你被邪魔蛊惑心智,才会犯下如此大错,现在回头为时未晚。”
  “邪魔?”周桢喃喃自语,他环视四周,最终看向了姬轻澜,“姬先生,是你吗?”
  “你们看我这样子……”
  姬轻澜抬手将乱发捋到耳后,露出一张烈焰桃花般灼灼生艳的容貌,一颦一笑间勾魂夺魄,使人不禁呼吸粗重,心脏狂跳。
  “放肆!”御崇钊冷哼一声,真元霎时在众人耳中爆开,适才那种近乎沉沦的魔惑霎时烟消云散,再看那眉目如画的红衣男子,眼中只剩惊悸。
  “我当然是……魔。”
  话音未落,姬轻澜腾身而起,化作一片血红火海凌空扑下,炽热火浪席卷扑面,御飞虹一把抓住御飞云向后飞退,同时御崇钊一声令下,众将举盾遮顶,盾牌上印刻的咒纹顿时大亮,火焰轰然落下,竟未将其烧成铁水!
  然而,火浪炽烈之气纵横开来,不仅烧干了一片天雨,更是力愈千钧沉沉下压,逼得下方数百人足陷三尺,未受压制的兵士挥刀直斩,附近阁楼上的弓兵也搭箭离弦,可这烈火无实相,刀枪箭戟都只能从中穿过,无一落到实处!
  御崇钊脸色剧变,立刻祭出混元鼎欲收烈火,却见寒光乍现,一把匕首破空而至,若非他及时躲避,恐怕这一下能钉穿他的头颅!
  “周桢!”御崇钊目龇俱裂,“看清楚,他是魔族!你是真要背离人道、堕落成魔吗?”
  周桢不答,反手拔出一把利剑,簇拥在他身后的无数死士显出形影,寒光利刃乍然出鞘。
  他们是周桢豢养的死士,不问家国是非,不论正邪善恶,唯有周桢剑指之处,就是他们拼杀所向。
  御飞虹想起三日前在金鸾桥上那番对话,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将御飞云往后一推,不顾火浪袭身,抬手将那颗影魂珠掷向周桢,厉声道:“左相,这是周霆临终所留,亦是周皇后改变主意的原因,你且好好看一看魔族的手段,想一想周家全族上千人命,纵使你不怕身死,难道还要让他们跟你一起陪葬,沦为万世不齿的人族叛徒吗?!”
  御飞虹不怕周桢反,只是他们已经答应了周皇后,倘若周桢在姬轻澜身份暴露之后仍要选择与魔族同流合污,过了今日,谁也洗不清周家勾结魔族的骂名,届时别说是留下无辜妇孺,怕是连一条看门狗都别想存活在世了。
  影魂珠落在周桢手里,他当然认得这东西的来历,周霆的身影在脑中浮现,可也仅是一瞬间——他猛地收紧五指,再张开时,只有黑色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御飞虹呼吸一滞。
  “蛊惑也好,真心也罢……事已至此,谁都无法回头了。”他将剑锋遥遥指向她,“我周桢今夜势要逼宫,若成便是九五之尊,若败也是黄泉枭雄,以血洗刀总归胜却幽囚朽骨!杀!”
  一刹那,杀声震天,刀兵四起。
  御飞虹半生在战场上挣扎,见过了不知多少次惨烈战役,宫变却与之不同,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幅惨烈凄艳的画卷,唯有人皮纸、血朱砂和白骨笔才能绘就,但凡见过,再不敢忘。
  周蕣英挣命得来的许诺,终究要作枉负,只因她出生以来见惯了周桢的隐忍沉静,却忘了很多年前,他也曾敢做那撼树蚍蜉,明知不可为,仍愿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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