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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影走进来,巴掌往大腿上一拍,她瞄准了自己婚礼上的那个“幸运儿”。
“姐问你啊。”尹月芳给陆然倒杯铁观音,瓜果盘往他跟前移移,“打算啥时候成家啊?”
一只耳朵贴陆然身上的陆小昭“咣当”一声,手里的托盘掉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芳姐这时又说:“我也没瞅见你身边有过别的女孩子,你拿了姐的‘绣球’,姐得对你负责,我给你牵个我的人,你俩郎才女貌,性格也相近,肯定般配。”
陆然抿口茶,眼尾余光是陆小昭发青的脸,他用茶杯掩住上扬的唇角,由着尹月芳乱点鸳鸯谱,“芳姐想介绍谁给我?”
“小璟啊。”尹月芳下巴颏一抬,陆然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正给客人上茶的小璟和陆小昭一样,芳华的年纪,稚嫩的脸,腰是腰,腿是腿,“我们小璟无论长相,还是品性,都没得挑,旺夫的命。”
和芳姐聊了二十多分钟,一壶茶喝完,正堂早已没了陆小昭的影子。陆然恭敬的谢过尹月芳:“小璟是个太好的姑娘,只怕我是没这个福分了。”
“怎么?”尹月芳的玉镯子轻磕在桌沿儿,戏台上传来清亮的一排竹板,她问,“你家就你一个,老爷子也不会干涉,肖谔那小子眼里只有文祺,现在肯定没心思谈姑娘。你要真喜欢,点个头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我家不是就我一个。”陆然放下茶杯,彬彬有礼的起身,笑着回答,“我还有个弟弟,终身大事,得先征求他的意见。”
问过谢莹莹,说陆小昭去了后厨。一路也没寻见身影,“掌勺的”指指后门,陆然推开,深秋的霞光爬上石阶,盖着陆小昭单薄的后背,他把脸埋进膝盖,抬手抱住脑袋。
陆然走到他对面,蹲下身,弯曲食指敲敲他的脑壳:“躲这儿干吗?”
“别理我。”陆小昭偏了偏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
陆然忍住笑,收回手,问:“哥哥怎么招你了?”
后街的道儿很窄,不过车,行人也少,此时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陆小昭不说话,显得周遭更安静了。
野猫蹭着陆小昭的裤脚,他抬头,从兜里拿出用纸巾包好的糕点,喂它。陆然正色道:“这下咱俩可扯平了啊,不管我哪里得罪了你,你不理我反倒理猫,也把我得罪了,咱俩都不赌气了,好不好?”
陆小昭震惊的看着他哥耍无赖:“你怎么这样啊!”
“这样是哪样?”陆然挺身凑近,语气比往常还要温柔,“是现在这副‘喜欢你’的样子吗?”
呼吸刹那静止,第一次从陆然口中听见“喜欢你”三个字,陆小昭眨眨眼睛,有点热,有点湿。他撇嘴:“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你要是喜欢我。”陆小昭也耍无赖,“为什么不干脆的拒绝芳姐,坐那儿那么久,还盯着小璟看!”
“因为她给我喝的是铁观音啊。”陆然耸耸肩,“极品,贵着呢。”
更震惊了。陆小昭没好气的瞪着陆然,这人鬼话连篇,他修为不够,对付不了,心里不痛快,想发泄,不过陆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地上的斜影拉的更长,周围落满晚霞的红光,陆然膝盖压上第一层台阶,立直身子,在陆小昭柔软的唇瓣上啄了一下。陆小昭怔了半晌,手捂脸,呜呜的哭:“哥哥。”
“在呢。”陆然轻声应。
陆小昭咕哝的问:“小璟那么漂亮,你真的不喜欢吗?”
陆然反激他:“你觉得她漂亮?那你娶她吧,金童玉女,更般配。”
陆小昭哭的更凶了:“哥,你真的好烦啊。”
陆然低头偷笑,拿掉陆小昭的手,把人揉进怀里耐心的哄:“我还没有听到你的答复。”
那时在无量山,在苍绿一片的普洱田间,陆然没有要陆小昭做出选择,但这个选择,在陆小昭见到陆然的第一天起,就已经生了根,发了芽,以陪伴作滋养,在他们最好的年纪,开出了一朵最明艳旖旎的花。
陆小昭用他哥的衣服抹鼻涕:“陆然,我喜欢你。”
“哎。”陆然叹口气道,“脏着呢,我兜里有纸。”
“反正也不是你洗衣服。”陆小昭哼声哼气,打断陆然要说的话,抱住他脖子在他耳边悄声说,“哥,我给你洗一辈子衣服。”
夕阳西下,陆然转身,陆小昭跳到他背上,勾着他肩膀,听见他说:“好了,我的小祖宗,咱们回家吧。”
第四十五章
正文045
天气越来越冷,国庆节后,为了照顾文祺和尹月芳,茶楼提前通了暖风。文祺解开系在脖颈上的绳子,把藏红色披风挂上衣架,换好戏服,钻进练功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练就是四五个小时。
他这种劲头就连当年刚进剧团的尹月芳都企及不上,肖谔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文祺不答,脚尖触地,水袖轻拂过脸庞,冲他偏头,咿咿呀呀的唱。
尹月芳嫌肖谔妨碍文祺练功,后台一水儿的胭脂粉黛,他也不便多留,可半天瞧不见人,心里又忍不住惦念,于是躲进暗室,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取出一块上好的丝绸帕子,上面绣着一只火红色的麒麟,肖谔握着剪刀细致的裁边,估摸尺寸,继而开始穿针引线。
方明礼推门进来,怀里揣个棉布兜,包的是暖手的铜壶,巴掌大小。他坐在肖谔对面,抻脖一瞅:“没想到你还会做针线活儿。”
一头扎手的板寸,耳侧带杠,肖谔锋眉蹙紧,神态认真,凸起青筋的右手熟练的走着针,指尖一勾,收线,这画面,硬汉扮起了女工,怎么看怎么违和。
肖谔头也不抬,藏针法缝边,问:“又来我这儿捡便宜?”
方明礼摆手:“咱俩同病相怜,想见的人都没空理咱,外面那个‘老生’我听腻了,来你这里沾沾贵气。”
肖谔倒也没客气,随了方明礼的意,使唤他帮自己拿东西:“第二个柜子第三层,珍珠,金块,银锭子,翠扣,珊瑚原枝,珐琅彩戒指。第三个柜子最上面一层,蝶恋花吊坠,这几样,你选好给我。”
方明礼认了半天,取错两件,最后拿过来那枚“蝶恋花”,圆润的光泽,柿子色,手感滑腻:“这是南红玛瑙?哪儿的料?要是被老宋看见非赖你这儿不可。”
“瓦西的,他有两块了,不惦记。”荷包有了雏形,肖谔取出玉线,编扣,“保山挖出了新矿,你婚礼他都没时间来,守着矿场等着开料做新货呢,我这块,提不起他的兴趣。”
方明礼“啧”了一声,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把点好的东西捧在手里,掂了掂:“你拿这么多宝贝干吗?”
肖谔抽绳,扎紧荷包口:“送给文祺。”
尹月芳拎起裙摆,水袖擦汗,喝两口水,“不错,这一遍感情给的很足。”她喘口气,怀孕后的身骨明显不如以前,“你能唱青衣,花衫也可以尝试。”
文祺站在镜子前,从《锁麟囊》的戏词里回神,低头瞧着帔上的几朵玉兰花,突兀的问:“芳姐,我想上台。”
尹月芳一愣,脸色微沉,摆起严师的谱:“夸你两句就得意了?剧团哪个不是练了三五年才有露脸的机会,有的甚至十几年。你不过几个月,就想一步登天?”
文祺抿起嘴,停顿片刻,看向尹月芳,脸上有种无可撼动的倔强:“周六晚上,最后一场,麻烦您帮我安排。”
还选了个周末黄金档,尹月芳气笑了,却见文祺弯起眼睛,面色柔下来,口吻温和的说:“那天是肖谔生日,我想给他个惊喜。”
肖谔有五六年没过生日了,原因,茶楼里的人都清楚,久了,也就没人再想着张罗。若是这个理由,尹月芳拒绝不了,她才明白,文祺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练习,是为了赶在肖谔生日这天,亲自为他唱一场戏。
演出前两天,文祺几乎住在练功房里,反复听曲,背词儿,看视频,想要让自己的情绪更能贴合戏中人物的情感。
他拉开屋门,化妆间亮着灯,没人,戏服整齐的码在架子上,扬头看眼墙上的表,十点半了,茶楼已经打烊。文祺选了个位子坐下,垂眸,又抬起,望向镜中的自己,心里有些打鼓。
咚咚,有人敲门,文祺应声,是肖谔。他开心的笑着:“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屋睡觉。”肖谔反手轻带上门,走到文祺身前,蹲下来问,“在想什么呢?”
文祺摇头,伸手捧起肖谔的脸,玩闹着搓了两把。
“刚好,趁你没换衣服,试试。”说着,肖谔取出兜里的荷包,小心翼翼绑在文祺腰间,“我记得,《锁麟囊》中,‘薛湘灵’出嫁时的嫁妆,就是这件绣有麒麟的‘荷包’,对吧?”
文祺点了点头,掂两下荷包的重量:“里面放的什么?怎么这么沉?”
肖谔挠了挠鼻尖:“毕竟是嫁妆,可不能显得咱家太穷酸。”
拉开封口,文祺用食指拨了拨袋子里的宝贝,瞧见那枚珐琅彩戒指,拿出来兀自戴好:“干吗送戒指?”
肖谔“啊”一声,赶忙解释:“我就……什么都往里头搁点儿,这不显得你娘家人阔绰大方嘛。”
文祺前倾身子,嘴上不依不饶:“哦,你是我娘家人,那你想让我嫁给谁啊?”
肖谔哑然,他答不上来,也不好意思既当娘家人又当婆家人的,未免太贪心。
文祺摘下点翠头面,换衣,披上披风,拉着肖谔回到二楼的房间,洗漱休息。
周六晚上,正堂的茉莉香味越渐浓郁,宾客络绎,桌椅不够坐,台阶上站的都是人。肖谔也好奇,门口红柱上的挂牌,最后一场的曲目写的是“惊喜”,他弯腰弓背,手臂搭上栏杆,注视着舞台,等待“惊喜”的出现。
通往后台的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是尹月芳。她和一名“花衫”等在舞台右侧的阴影处,从为对方整理衣裳的动作上看,似乎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好像是位初次登台的新人。身姿、妆容、扮相,有点眼熟,直到瞥见腰间的麒麟荷包,肖谔大惊,竟然是文祺。
剧团一群花旦准备就绪,胡琴奏乐,文祺深吸口气,踩着拍点缓步上台。他捧起衣袖,暖光打在周身,描一圈柔美的轮廓,胭脂娇娘,他凝神,熟练的迈起轻盈的舞步,透亮的唱:“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抬眼,对上二楼那人的视线,尽管离得远,可肖谔还是瞬间被这个眼神勾住了魂魄。他定睛望着,文祺每一沓碎步,每一个转身,目光的落点永远在他身上,那双含着精粹光芒的眸子,大胆的,直白的,把自己的内心剖开,赤/裸/裸的呈到肖谔面前。
姿态娉婷,化骨的柔情,一曲终了,文祺收音,掌声接连响起,为男花衫的勇气,也为精彩的演绎。文祺满头是汗,从额角晶莹的滑下一线,灯光一淋,耀眼的好看。
“肖爷。”他忽而开口,满堂的喧闹静了,人们顺着文祺的视线左右搜寻肖谔的身影,不知是谁喊了句“在那儿呢”,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射向二楼。
抓住栏杆的手早已捂出了汗,心跳剧烈,即便成了全场的焦点,肖谔也仍然心无旁骛的盯着舞台中央,此刻能进到他眼中的,只有那名立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的俊朗少年。
“生日快乐。”
这四个字像是往正堂丢了枚炸/弹,人潮涌动,纷纷扬脸挥手,嘴里重复的是同一句话,“肖爷,生日快乐”。
肖谔一人站在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