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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公子兮-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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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之后,卫子臻便沉默着坐了起来。
  手指抚过被他吻过的唇、下颌,有什么自眼底慢慢地漾开。
  “殿下,陛下当日到底与您说了什么,为何如此匆匆离开月州?”闫风按辔跟近他。
  密林深绿,晨露坠下的滴声犹自可闻,谢澧兰拉着缰绳,淡淡地撇唇,“问太多了。”
  谢澧兰此时只率了百骑,余下的皆留在卫府,守在卫子臻的身边。虽只有百人,但这些人已经足够护他平安抵达边关。
  闫风皱了皱眉道:“只是,卫子臻一个人留在月州,会不会……”
  这个可能心知殿下不会接受,谢澧兰冷冷讽笑:“他若是被孤那几个不成材的哥哥暗算了,也不配孤对他这么上心!走。”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闫风是拦不住谢澧兰的了。
  只是他真不明白,陛下到底对殿下说了什么诛心之言?
  殿下几日没有好脸色了,着实让他们一群下属——心慌慌的。
  谢澧兰的人马才走没多久,卫府显然又陷入了一波危机之中。如今丧失了武力的卫子臻,在几位皇子看来,便是一块绝好下口的鱼肉,拿住他,便能令谢澧兰掣肘、投鼠忌器。
  但奇怪的便是,卫府仿佛又被护佑于一股神秘的力量之下。
  派去监视的、暗刺的、欲混入其间的,全部有去无回。最后死状凄惨地倒在乱葬岗里,尸身腐臭了才叫同伴察觉。
  乐轻与日日心不在焉、时时望着榴花发呆的卫子臻朝夕相处,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攥住卫子臻的手,“王爷……你装的吧?”
  卫子臻没说话。
  乐轻被人拿烟锅袋子敲了敲头,原来是替卫子臻治伤的名医,黄公冷笑:“你质疑老夫的医术?”
  “呃……”乐轻不说话了,卫子臻恍如未闻地探身摘下了一朵火红的榴花,行动依旧迟缓,黄公来了一连七日,竟似一点起色都没有。
  乐轻和黄公齐齐感到万分挫败。
  第八日,卫子臻躺在藤床上,黄公正为他施针。
  晌午的金辉洒开满地斑斓。
  一直安居别院的孙琇莹突然造访,声言要离开月州,如今谢澧兰伤势痊愈,她再也不是替他养血的药罐子了,她这个时候提出离开,是合情合理的事。
  孙琇莹也是怪可怜,卫子臻和谢澧兰,一个是将她带入月州的始作俑者,一个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一个是名正言顺应该拥有她,一个是她心甘情愿以血施救,可是……这两个男人居然自己好上了!
  孙琇莹不愿再留在月州耽搁自己,她要回平岳城,找她爹,找孙沛,下半辈子还能指望着一门好亲事。
  闫风搔搔后脑勺,实在不知该如何安顿这位姑奶奶,孙琇莹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大小姐脾气又冲,跟个下属三两句话说不通,两个人便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晚了,更新有点瘦。
唉,我的锅……

  ☆、瘟疫突至

  “让我见镇北王。”孙琇莹亮出手中的兵刃,剑挽了一个花,分光碎影,乐轻与这个女子交上手,登时叫苦不迭,这个女子可是救过谢澧兰的王爷的贵客,他不能伤她,可是对方实力不容小觑,他要让手,自己便会惨败。
  王爷啊,你倒是醒醒啊。我这么大动静,你听不到?
  卫子臻阖着双眸,黄公在他的头上扎了四五针,一边下手一边摇头,暗想:这次要是还没有起色,老夫的招牌就彻底砸了。哎,王爷,你倒是给个信儿啊。老夫忧心惴惴……
  “孙姑娘,我家王爷正在施针,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一定给您答复……”
  孙琇莹哪里肯听,挺剑斜刺,招招刁钻,但她心里明白乐轻故意让着自己,她心高气傲,不能接受对方的让招,两个人缠斗在一处,剑光如练,正是见招拆招难解难分之时,孙琇莹猝不及防一脚提出,踢在了乐轻的腿间……
  “唔!”
  ……
  孙姑娘终于如愿以偿能回边关了。
  风里有飘忽的檀香,清溪里的芙蕖浅荷清圆地浮在水上面,蒸出氤氲的几缕暑气。
  卫子臻醒来时,黄公看着他眼底的混沌,哀叹一声,捂脸挡住卫子臻起身的动作:“王爷,不用您说,那招牌,老朽回去自己砸……”
  卫子臻不说话,他只是垂下目光,移向自己袖中的手。
  黄公一脸沧桑地卷袖而去。
  蓊郁的山竹挨挨丛生,撑开顶头隔绝天日的翠色,修拔十寻,万壑之中连络成无边参差的绿浪。
  “告诉那个臭小子,他要做什么,我都知道,他要不死了这条心,以后别认我做爹!”
  老人花白胡子,已逾古稀之年,恼怒地拍了拍桌,底下的站了四人,跪了四人,皆是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君阁老挥袖,“将他给我打出去!”
  “这……”两名下属对视一眼,颇感为难。他们现在是君衡的人,可是他们却也曾经是阁老一手提拔才有今日的,眼下父子二人起了冲突,难办的应当是他们这些人才是。
  山腰上君衡已经结好了一片竹屋,屋舍俨然,庭前设着一道三面的绿篱,紫藤长势喜人,挂着串串伶仃清幽的碎花,滴水的竹叶将土壤浸染得湿透了,林中有碧竹的幽香浮沉。
  “君衡!”独孤琰提着一桶水走过来,脸颊上都是汗珠。
  他脸上笑吟吟的,君衡正在劈柴,回头见到大汗淋漓的独孤琰,以为他走累了,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水桶放下,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擦脸上的汗,“走了很远?”
  “嗯,想了点事,不留神走远了。”独孤琰浅笑。
  君衡却是眉头一皱,“想什么了?”
  “没什么,就想着,你爹什么时候肯见我。”
  君衡蹙着眉不答话,此时有两名随从拉开竹篱门,“公子,阁老他……”
  “我知道了。”君衡不以为意,“我父亲一定出言威胁,如果我一意孤行,他便与我断绝父子关系。”底下的独孤琰听完他这句话,凝着眸扯住他的手,君衡与他反握住,反而像是在宽慰他。
  随从心想阁老父子都是玲珑心肝的人物,对彼此又不能更熟悉了,他们彼此的想法,对方怎么会猜不出来?只是公子如今摆正了态度,铁了心不听阁老的话,只怕阁老不允,公子大事便难成。
  “你们先退下。”
  君衡摆了摆手,挥退他们二人。
  独孤琰越想越觉得事态不对,他轻轻地皱了眉头,君衡笑道:“阿七又在想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他正想说没什么,却被他轻巧地一推,倒在了院中的竹床上,他惊讶地看着君衡,对方已经覆了上来,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丝狂狷,“阿七,你会与我一道的,是么?”
  不管他做什么,独孤琰都会追随他的,是么?
  独孤琰咬着牙一激灵,君衡那只犯事的手已经伸入了他的底袍,一会儿便抚弄得他全身起火,“嗯哼……君衡,你老是不规矩,耍赖,用这种方式要挟我。”
  恋人的控诉让君衡的手指更加卖力地动作起来,他挑着眉反问道:“有么?”手心一紧,一股灼热泄在手中,他“啧啧”地叹息道,“阿七真容易满足。”
  身下的青年脸颊一红,君衡褪去自己的下裳,勾着唇笑道,“阿七瞧我的。”
  说罢,他挺身没入,瞬间的充盈让独孤琰眼睛微睁,他被他揽在怀里动不得,又羞又气,“君衡!嗯……”对方往前一撞,唇角又溢出一丝完全不一致的音调,独孤琰忍下心中的怒意,羞耻地捂住了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气喘吁吁地躺入君衡的怀抱,尽管对方用这种方式拒绝了他的思考,可是独孤琰并不笨,他知道君衡有他自己的抱负。如今谢澧兰对皇位生了退意,他会在剩下的皇子里再挑选一个能继承大统的,他要的是从龙之功,是比他父亲还要宏图远展。
  这是君衡一直以来谋划的事。
  他不可能轻易妥协和改变,即便是君阁老也没有让他说放弃的权利。
  “如果,会让自己受伤的话,你不要去。”
  独孤琰的眼眸清澈如水,他像一只恐惧被抛弃的小兽,呜呜地趴在他的肩头,君衡的薄衫很快被他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浸湿,他无奈地捧住恋人的脸,“阿七,我不会有事。你答应我,永远在我身边。”
  肩头的人没说话,压得极低的抽噎声渐次传出来,君衡心头一紧。
  阿七,你终究还是不愿么?
  独孤琰再度醒来之时,身边没有了君衡的身影,他不知何处去了,独孤琰披着衣袍走出庭院,只有两名随从候在竹舍外,他将那二人唤到跟前,问道:“公子呢?”
  一人答道:“公子今日去了月州。”
  “月州……”独孤琰苦笑道,“他留我一个人,独身去了月州?”
  父皇还有多少日可以活,谁也不知道,君衡,难道你是要推波助澜么?你知道这件事,我不能容忍的。他毕竟是我父皇。
  随从不好答话,搔搔后脑道:“是的。但是公子已为殿下打点好了一切,殿下要不然……”
  “给我准备一匹马。”独孤琰的眼色黯了下来。
  这个要求不好不答应,随从便没有违命。
  谢澧兰带着人马现在索阳城驻扎,此去里嘉雪关还远着,自从将谢沧州驱逐出境之后,那边便一直是百事待兴,卫子臻是个难得的将才,却不是难得的帅才,不太懂得运用人心,也不懂得顺从民意,那边的生计被他一场战役摧毁得十之七八,便说恢复过来,谢澧兰也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
  “殿下,大事不好!”谢澧兰正在一处院子里漫步,眼底有些不可察觉的思念的情意,闫风偏在此刻败坏风景,他心里也有点恼火,但闫风说的事,却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殿下,嘉雪关闹瘟疫了!”
  如今嘉雪关、平岳城、索阳城已经被连成一线,尽数控在谢澧兰的手中,南接大靖,北攘北燕,形成了一道分水岭,便恰似独出来的第三国。
  谢澧兰尽数的实力都蛰伏于此,一损俱损,他已经失去不得。
  他没有慌张,只是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孤知了。”
  “殿下?”闫风知道,殿下也是这么波澜不惊,心里便是着紧,否则他便该用他镇定自若的微笑来安抚人心,闫风讷讷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位北燕王真是上任三把火,把利益算盘拨到孤的头上来了。”谢澧兰抿着薄唇,手扶在树干上,“嘉雪关的水源都查过了么?”
  “查过了,并无异状。”
  谢澧兰转身来,“将疫病患者隔离起来,未染病的迁至索阳,让孙沛带人安抚人心。你随孤一道先往嘉雪关,带上最好的军医,三城之中能召集的都召集过来,发信往月州交给黄公,还有……”
  一连交代了这么多之后,他又叹息道:“这件事瞒着卫子臻。”
  “遵命。”
  这场瘟疫势不可挡地闯入如今谢澧兰的领地,城中百姓感染疫病者,必先喉痛咳嗽,紧跟着身体长出可怖的铜钱大小的红斑,没过三日,便全身溃烂而亡。
  不过短短数日,城中已倒下近千人。
  尸体的恶臭跟着没几日便弥散了整座城池。
  月州的繁华烟柳之地,黄公的招牌没砸几日,便收到了谢澧兰的求助信函,听闻嘉雪关的疫病险情之后,觉得这又是一个莫大的挑战,他背起药囊决定亲自去一趟。
  但是黄公这个人向来藏不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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