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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帮手已经死了,你的那些同伴们此刻也赶不过来了。”楼清尘低着头,话是冲着“江重云”说的。
“我知道。”“江重云”淡淡的答道,他还知道今晚一直没有现身的六扇门的捕头去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该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们了呢。”风菀毓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之意,早点解决这个麻烦,她便可以早一些睡觉了。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江重云”慢慢揭去了脸上的易容,是一个满鬓银霜、年近花甲的老人。
“君翎。”
“什么啊?”
“是他的名字,绮罗教绝大数人都以‘君’字为姓。”西月向风菀毓解释道。
“我已年过花甲,追寻了大半辈子不过是为了一个信念罢了。”君翎喃喃的低语道。
“你这个年纪本该在家里安享天年,而你却煞费苦心,残害了那么多的少女,只是为了夺取璇玑壶,复活那本该享一方净土的人,这又何必呢?”没有了江重云不怒而威的脸,此刻的君翎苍老、疲惫,只有那双眼睛还在透露着不甘。
“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真正的璇玑壶一定是在你们手里,我愿意伏法,我的部下也绝不再踏足中原半步,我只有一个请求,能否让我看一看真的璇玑壶?”
“楼兄,就让他看一眼吧!”西月公子终归不忍让眼前这个满眼期待的老人彻底绝望,是以开口向楼清尘讲到。
“也罢!老贼!”楼清尘向外喊了一声。
一个身影自房顶落了下来,却是在桃花宴上以三个问题卖掉七星海棠解药的男人,来人丢掉了伪装,露出了妖孽美丽的脸来,原来那个男子乃是司空轩假扮。
“楼清尘,你果然厉害,老夫惭愧啊!”
“司空兄,把璇玑壶拿给他一看吧!”
“西月,你倒是菩萨心肠,却不知这老家伙暗地里不定想怎么弄死你呢,就让你看一眼啊。”司空轩丢给君翎一个包袱,没好气的说道。
君翎用枯瘦的双手颤颤巍巍的解开了包袱,轻轻的抚摸着那晶莹剔透的物件,动作极其温柔。
“看来我真是老了,这个才是真品,赝品上有一处明显的缺陷,我居然没有看出来。”君翎懊恼的说道。
“缺陷,老朱的手艺天下无人能及,究竟是什么破绽”
“你们看!”君翎将璇玑壶沿着一个方向扭转了九下。
“看到里面的字了没有?”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壶底正中央用行楷书写着“璇玑”两字。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们绮罗教四十年间,两次夺取璇玑壶究竟是为什么吗?因为那璇玑壶本是我绮罗教之物,是四十多年前我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这九转璇玑壶本是你个人之物?”
“没错!她叫君璇玑,是我们绮罗族的族长之女,亦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那时我们只是南疆的一个小小部落,过着安静祥和的生活。在璇玑十八岁那年,我用了上古白玉,加以黄金,请人做出了这个九转璇玑壶赠予她作为她的生辰礼物。”抚摸着璇玑壶,君翎陷入了回忆中。
“这个壶共有九腔,却只有一个入口,在装入九种不同的液体后,再次扭动开关,便可每次都能倒出不同口味的液体来,璇玑最喜欢喝茶,因此我替她找齐了绮罗山所有的茶放于璇玑壶中,这样她想喝什么口味的茶只需旋转这壶口便可以了,璇玑很是喜欢。”
君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丽的绮罗山谷中,百花齐放在漫山遍野间,波光粼粼的曼陀长河在整个山谷中静谧流淌,火红色的锦鲤时常蹦出水面,青松翠竹在此稀松点缀,更有手掌大的各色蝴蝶在山谷中翩跹而过,而这一切却又比不过璇玑的惊鸿一舞,多少个日夜,每当他闭上眼睛,眼前都是璇玑身着五彩霞衣伴花起舞的样子。
“璇玑十八岁生辰过后,我们便定下婚约,彼此许下了一生一世。我曾经承诺于璇玑当绮罗山的桃花盛开时我便娶她为妻,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你们可能不会想到,繁花似锦的绮罗山自古以来从来都没有长出桃花来,不管在其他地方生的多么好的桃花只要一移到绮罗山中便干枯死掉,璇玑却自小对这桃花情有独钟,从她八岁以来,我与她用尽各种各样的办法,种了无数次桃花依然没有成功过,那样过了好多年,我外出时偶遇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前辈,在他的指点下,我们的桃花终于发了芽,并且在第二年春天开了花,虽然只有一棵,但是我们已经欣喜若狂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明媚的少女银铃般的声音。
“阿翎,你看,我们的桃花竟然开出了这么美丽的花呢!”
“阿翎,谢谢你!”
“阿翎,我们一起种桃树吧,这样以后每年的春天这里便有漫山遍野的桃花了。”
“阿翎,你看这些桃树已经长这么高了,我问过山里的老伯伯了,明年它们就可以开花了呢!”
“阿翎,等这里的桃花全部开了,我嫁给你可好?”
“阿翎……”
“阿翎……”
……
两行清泪自那苍老的脸颊上滑下,死亡,其实并不可怕,被留下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
君翎将这九转璇玑壶还到了司空轩的手中,脸上却依然悲戚。
“后来呢?你们可有如愿成婚?”暂且抛开他身上的十一条命案,他脸上的悲伤着实令人惋惜,他的故事也吸引着人听下去。
“那时正值盛夏,距离春天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决定外出拜师学艺,使自己更强,这样才可以与璇玑更般配。只是我当年到底年轻,只想着做一个英雄,却并不懂得璇玑她要的不过是一份相守罢了。拜师的路并不好走,即便是我已经有二十余年的练武经历。我那一走,便是五年。五年后,竟然也是一个春天,我辞别师父,加快了步伐向着绮罗山的方向走去,唯恐桃花已谢,而我却仍在路上,错过了与她的相约。这样,我几乎茶饭不歇、一路狂奔到了绮罗山,满目尽是粉红色,是我们当年种下的桃花,幸好,它还在绽放。”
璇玑,我回来了!君翎在心里暗说,还有,璇玑,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久,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离。向着熟悉的方向走去,却看到了令他此生痛不欲生的画面。他的璇玑,他五年来没有一时不在想念的璇玑,此刻正一身红装与他人跪拜天地,红彤彤的嫁衣火一般的灼烧着他的眼睛,炙烤着他的心肺。
“璇玑,你怎么还是这么调皮,这次又在玩什么花样?”天真的以为她孩子天性,玩心不减,但看清她身畔之人时,他觉得自己坠入了万丈深渊,尖锐的冰棱刺穿着他的躯体,他,已是万劫不复。
“大哥,对不起!但是,请你祝福我们!”在桃花盛开的季节与璇玑携手此生的人居然是他的亲弟弟。
“君翼,我要杀了你!”五年的等待换来的是她和自己唯一的亲人的一同背叛,他怎能从容的道一句“祝福”,雁翎剑拔出,刺向了面前男子,却没有听到血肉破碎的声音,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挡在了前方。
“为什么?”纵有千万句职责,千万句质问,千万句不解,千万句痛苦,到嘴边却只化作了这三个字。
“等你,累了!”眼前妆容精致的人不是他的璇玑,他的璇玑不会这样的冰冷无情。
累了?呵呵,二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十几年间一起种过的那些树,还有这绮罗山满目的桃花,五年的发愤图强,几千个日日夜夜的想念,却只换来你一句累了,君璇玑,你果然够狠,不过,我不甘心!
“他,一定要死,你是我的妻子,你要嫁的人是我,这辈子,下辈子也只能是我!”将她推至一旁,锋利的雁翎剑从另一人的胸膛整个穿过,那是他的弟弟,此生他唯一的亲人。
“君翼!”从来没有听到璇玑这样绝望的声音,不过没关系,他再也不会让她绝望了。
“璇玑,我们成亲!”桃花开得正浓,该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阿翎,请你杀了我。”她还是叫他阿翎,却愿意为了另外一人去死。
“璇玑,你不要逼我!”
“好。”她掏出一把尖刀向心口刺去。
她竟然随身携带着刀,是准备一同赴死,还是准备杀掉他?
璇玑的刀自然是被他打落了。
“啪!”一巴掌打在璇玑的脸上,嘴角的鲜血淌在如玉的脸庞,竟然比罂粟还要美丽。
“呵呵,阿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君翼吗?”璇玑跌落在地上,霸气的大红色也遮盖不住她此刻的柔弱。
“你知道绮罗山上空的星星有几颗吗?很多,你一定数不清楚,但我却知道它们的具体数目,甚至清楚的知道每颗星星的顺序和距离,我数了五年,每天都在数,每数一遍我就会想,等它们消失不见时,你就会归来;你有感受过从日出等到日落的失落吗?……”
“够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等吗”他打断了她。
“你住口。当我提着重重的水桶去给每一株桃树浇水时你在哪里?当我为了采集你需要的那味草药从悬崖跌落摔断腿时你在哪里?当蛮夷扫荡村落时你在哪里?当我守着父母双亲的尸体时你在哪里当我被族人当成克父母双亲的天煞孤星而被赶出家族时你又在哪里?”
现在才注意到眼前的婚礼现场人员极少,甚至她的双亲也不在,原来,竟是?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翎,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不在,在我万念俱灰,准备三尺白练了结余生时你也不在,是君翼让我明白,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我,还有他爱我,就算天涯海角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他的怀抱也永远是我的家,阿翎,我是爱你,二十几年中,我一直爱你,可是,那样无休止的等待我再也无法继续坚持下去,我念你成疾,而茫茫人海却永远没有你的消息,其实,你知道吗,我并不在乎你的功成名就,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住在那满是桃花的地方,我就很开心,很满足,可是,你不懂,你从来不懂。”
“璇玑,你看这里的桃花开的多好!我们可以永远生活在这里的!”
“来不及了!”璇玑笑的很美,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美的笑容。
“你,你竟然?”红色的嫁衣底下是缓缓流出的鲜红色液体,腹部插着的是那柄他少时赠予她的短剑,将她紧紧搂进怀中,感受着她渐渐消失的体温,他的天空这下是彻底的坍塌了。
“阿翎,我爱你,可是,我更恨你!”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璇玑死去的那天夜里,桃花彻底凋零,千倾桃林全部干枯死去,桃花因璇玑而生,却也因璇玑而去。君翎一把火将整个绮罗山燃成了灰烬,一颗碧玺珠可保璇玑尸身上百年不腐,赤练宫地底的冰室里,他的姑娘在此永远安睡。
有人曾告诉过他,这个世上死人也是可以复活的,只是需要用好多活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因此并没有人尝试,起初,他也是不信的,只是时光漫漫,他不只要璇玑安静的沉睡在冰床之上,他要她站起来对他笑,跟他撒娇。于是,这世上有了绮罗教,二十年前,听闻璇玑壶在中原的皇宫,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浅薄,但为了再见到璇玑,他还是带领所有心腹闯入了大内皇宫,为此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二十几人中,只余下连他在内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