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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谨-边想-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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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谢天睿趁我们不在顺饶这段时间与姜惠表明了心意,还说此生非她不娶,姜惠正为此苦恼。
    “这不是挺好。”我替姜惠感到高兴。
    谢天睿人品相貌都不差,应该配得上湘侯之女。
    “可我现在这副残躯,如何能配得上谢家小少爷?”她苦笑,“况且我还有家仇未报,有弟弟要养,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根本没时间想。”
    我理解她,宋甫不死,她便无法告慰亲人在天之灵,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知要如何开解她,只好说:“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吧,不要太压抑自己。”
    之后我与她说起在藤岭的见闻,说到段涅,我稍作停顿。
    姜惠道:“怎么?”
    我犹豫片刻,还是说了:“他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更好还是更差?”她问我。
    “都不是。他看起来城府很深,把谁都不放在心上,这种人很可怕。”
    他没有软肋,齐方朔是同盟,阿骨娜是交易,段姽也不过他的棋子。
    或许在寻找度母白莲的时候他身体是真的是快不行了,才会那样焦躁,行事也失了分寸。但当他拥有碧虹灵珠,身体开始好转,不用再担心自己随时随地会没命时,他便再也无所畏惧,一步步开始谋划自己的大计。
    “是很可怕。”姜惠认同地点点头,随后带着忧虑道,“大夏落到他手里也不知是好是坏。”
    我握了握拳头:“总比落到段棋手里强。”
    这天晚上,我睡在了白涟房里。自从和齐方朔吵架,我俩便是分开睡,回到侯府自然也各睡各的。
    睡到半夜,突然屋外嘈杂起来,我被吵醒,披衣出门一看,只见北边泊虎关方向烽火台黑烟冲天。
    “旬誉人打过来了!”宝喜也站在院里,正惊惧望着从远到近燃起的一缕缕黑烟。
    我连忙施展轻功往齐方朔院子跑,到的时候发现他果然已经起来了,满脸沉郁地负手立在院中,定定遥望北方。
    他感觉到有人接近,向我看过来。
    我们对视良久,先是谁也没开口,最后他简洁明了地告诉我:“明日我就出发,你不许跟着。”完全不容置疑的口吻。
    心头火起,我一下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你凭什么?齐方朔,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他不放心我上战场,难道我就放心?我不是他的娈宠,我是他的男人啊!
    他抓住我的手,从衣襟上一点点拨开,面无表情道:“凭我说了算。”
    “你……”我气得要骂人,他却猛地按住我后脑倾身吻住了我。
    他的舌霸道地浸入我的口腔,掠走我所有呼吸,让我不得不沉沦在他的攻势之下。
    他轻咬着我的下唇,舔去我嘴角不自觉滑下的口涎,柔声道:“你听话,我不想你涉险。”
    他搂住我的腰,语气近乎恳求。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他,我所有的抵抗,所有的不服,在那一刻轻松土崩瓦解。
    “我会保护好自己。”我向他保证。
    他看着我,抚摸我的脸,什么也没说。下一瞬我颈侧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无力地软倒下来。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想要努力维持清醒,但意识还是逐渐离我远去。
    “等我回来。”
    彻底晕过去前,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等我再醒来时,天色昏沉,日落西山,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我揉着酸痛的后颈跌跌撞撞走出房门,就见越惊鸿坐在院子里,似乎在等我醒来。
    他看到我,倒了杯茶推到对面:“坐。”
    我忍着不适,走过去坐下,问:“他走了?”也许是刚醒的关系,我嗓音格外沙哑。
    “上午就走了。”越惊鸿答道,“侯府的旅贲卫现在都听我调遣,你要是想追上去,我只好让他们将你囚禁在院子里了。”
    我闻言蹙眉:“他带了谁?”
    越惊鸿轻轻吹了吹茶汤,慢条斯理道:“范脊、齐英、谢天睿,加上龙回二十万大军。”
    我垂着眼,半天“哦”了声。
    “我知道了。”我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我不会乱来,你放心。他既然这么不想我去取,我就不去讨嫌了。我儿子呢?”
    越惊鸿眯着桃花眼笑了笑:“姜惠照看着。”
    “行!那你让她再帮我照看两天。”说完我转身往房里走,也不管越惊鸿还是不是有话要讲。
    我回屋关上门,转身立在门边头脑空白了片刻,接着整个人便被愤怒与失望占据,只要触目所及,一切都成了我的发泄对象。
    桌子、镜子、花盆、茶盏……能砸就砸,能毁就毁,我从未如此暴躁失控过。
    等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满屋狼藉,只有一张床勉强还算完整。
    我胸口剧烈起伏着,缓缓坐到床上,盯着一块碎裂的瓷片看了良久。
    齐方朔怎么能这么做?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混蛋,他真是个大混蛋!等他回来,我一定要与他将这笔账好好算清!
    “公子……”忽地,宝喜的声音从外面颤巍巍传来,“您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厨房给您做了碗面。”
    我闭了闭眼,过了会儿才道:“进来吧。”
    宝喜轻轻推开门,小心避过地上碎片走了进来。
    她端着面来到我身前,轻声道:“公子,您放心,侯爷一定能平安回来的,您不要生气了。先过来吃点东西,当心气坏了身体。”
    我见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暗叹一声,从她手中接过面碗。
    “收拾下,等会儿将小涟接回来吧。”我说。
    接下来几天,各方消息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顺饶。
    旬誉来袭,举国震惊。夏王连下数道旨意,令诸侯出兵抗击旬誉。
    而就在这时,藤岭又传来一个消息,夹杂在众多密报中,生生刺痛我的眼。
    “六皇子妃暴毙身亡!”姜惠见我呆愣,夺过我手中纸条念出了声。
    旬誉方背叛盟约攻夏,他们的公主就如此巧合地死在了大夏王都。
    “是段涅,还是夏王?”我看向越惊鸿,涩然问出口,希望他能为我解惑。
    他从姜惠手中又接过密报仔细看了遍,冷笑道:“杀妻求将,还用问吗?”
    虽然我早已有所预感,但骤然听到这个答案,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泛起寒意。
    为了讨好夏王,也为了碧虹灵珠,段涅娶阿骨娜为妻,数年后,同样为了取信夏王,他杀了身为旬誉公主的发妻以表忠心。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可怜了这位公主。”姜惠同为女子,感触更深,“嫁给了一个无心的人。”
    阿骨娜,一想到那个朝阳般艳丽的女子就这样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我就唏嘘不已。
    越惊鸿又翻了几张密报,道:“厉王恐怕要反,这几日调兵调的厉害。他应该打得是分散诸侯兵力、内外夹击的如意算盘。现在燕地是无法勤王了,但不代表他就能轻松攻占藤岭。”
    而就像为了印证他的话,三天后,厉王反了。湘、尚、汶、东儒打着“受命于天,簇拥新王”的旗号,百万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齐齐从封地向藤岭进发。
    护卫天子的军队共有两种,一种是在王宫贴身拱卫王室安全的虎贲卫,还有种是常年驻扎在藤岭附近保卫国度的常备军。
    厉王一反,夏王便任命段姽为夏军统帅,讨伐叛军。
    齐方朔先前已将甲巳给他的密信送往藤岭,罪证确凿,段姽写檄文昭告天下,痛陈段棋通敌之实,点燃烽火台,令诸侯起兵共伐之。
    短短几日,烽烟四起。各方多年筹谋隐忍,只在这一战。
    太平了几十年的大夏,就这样乱了。
    
    第五十六章
    
    九侯之中,燕、羌、嵬分别位处夏北、夏西与夏南,为大夏抵御外族侵袭之壁垒。现今燕地出兵抗击旬誉,无力回援,而羌和嵬也只能分出部分兵力勤王救驾,护卫王都的重担乍一看都落在了钟军与鄂军身上。但大动作不能做,并不代表小动作也不能做。
    “这是?”越惊鸿接过我递给他的一叠纸翻看若干后惊异地看向我。
    “这些是我连夜绘制的阵型图,暗含奇门遁甲之术,只要将帅运用得当,便可出奇制胜。”经过废寝忘食的熬夜绘制,我现在整个人都感觉疲惫不堪,不过只要想到自己能帮上齐方朔的忙,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越惊鸿一张张仔细翻看起来,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
    “奇哉妙哉!”他看完后直起腰长长吐了口气,再瞧我的目光便带上些不同,“直至今日我方觉得你不愧为梅五先生弟子,这些阵型构思精奇新颖,若主帅能灵活运用,必定威力不凡!”
    敢情他之前都觉得我有辱师门不配为师父弟子还是怎么的?这些东西平常也用不到,我去表现给谁看?
    我压下心中复杂情绪,道:“我师父身前留下诸多手札,其中不乏精妙阵法,我只是稍加改动,让它们更能适用于战场之上,希望可以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罢了。越大人,这份东西就麻烦你派人送到侯爷手中了,多谢。”
    越惊鸿小心将东西收好,正色道:“一定。”他微顿,“如果可以,我还想照抄一份送往藤岭,你看如何?”
    我一愣:“你的意思是……给段涅?”
    “正是。”
    略作思索,我说:“只要对王师有利,任凭越大人做主。”
    他大喜过望,拍着桌子连说了几个“好”。
    之后的几个月,战火迅速蔓延到整个大夏,燕地除了援助王师粮草,还会从黑鹰堡购买大量战马送抵各营。每天看越惊鸿记账,今天又买了什么,明天又要花多少银子,我便深深庆幸还好及时把前朝宝藏给运回来了,不然这仗一打,花钱如流水,谁吃得消?
    许是离藤岭远的关系,比起大夏皇帝到底谁来当这个问题,燕地百姓显然更关心旬誉人会不会打过来,只要走在街上,十个人里九个都在讨论这件事。
    府外是这样,府里也是这样。
    有一天,连白涟都问我:“是不是坏人要来了?”
    “什么?”我再给他洗脚,正拧毛巾,一下没反应过来。
    “旬誉人!”他赤着小脚丫在水里慢慢划拉着玩水,“宝喜说父亲去打坏人了,打赢才能回来,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赢?”
    “快了,等花园里的荷花都开了,你父亲便回来了。”我托起他的脚擦干净,再塞进被子里。
    “他走之前让我好好照顾爹,还说回来时会给我带漂亮石头。其实比起石头,我更想要他抱抱我,亲亲我。”白涟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显得格外幼小,他越说越失落,逐渐带上哭音,“爹,我想父亲,我好想他!”
    他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很快整张小脸都布满了泪痕。我看着既心疼又无奈,只得不住安慰他。
    “乖啊,别哭了。你父亲不喜欢你哭的,你忘了吗?”我用手背抹去他脸上的泪珠,再给他掖了掖被子,“爹在这陪着你,眼睛闭上,快快睡觉。”
    我轻声哄着他,他闭着眼小声啜泣一阵,渐渐沉入梦乡。
    庭院阳光正好,我躺在一把摇椅上午歇,忽闻耳畔传来鸟类翅膀煽动的声响,我睁眼一看,只见扶手上落下一只家燕。
    喉如胭,尾如剪。我忍不住伸出手指触碰它,结果它反而跳到了我的手臂上。
    不知为何,我觉得它十分亲切,就像从自己身上分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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