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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接下来与安乐对弈的是个年轻男子,风度翩翩,手里还握着一把扇子,远远望上去像是个儒雅书生。
这回安乐依旧执白。
县令大人原本以为他会又下在天元,不过这回安乐安安分分的落子,安安分分的用着老套路下棋,棋路一目了然。
而青年却有些深不可测了,处处布置陷阱,引诱他往里跳,不过安乐也挺狡黠,他偏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人用什么方式套他,他就用什么方式反过来暗算他。
青年原本摇来摇去的扇子也收起来了,紧紧攥在手里,上上下下的扫视着局势。
安乐以为还要下下去的,不过那青年却爽快的丢下棋子,抱拳道:“在下输了。”
安乐倒是愣住了,“我以为你还会继续下到收官。”
青年爽朗道:“局势已明,何必在死撑?”
安乐龇龇牙。
就这样大约下了二十多盘的棋,且没有败绩,整个棋室都注意到了这个看上去很草包的俊俏公子了。
有人开始好奇的发问了。
“从哪里来?”
安乐摇头晃脑道:“不远,就隔壁。”
“姓甚名谁?”
安乐继续摇头晃脑道:“姓高名手,无字。”
“棋是谁教的?”
安乐摸摸下巴,模棱两可道:“一个姓梅的老家伙。”
“来画舫做什么?”
安乐笑得贼兮兮的,“来看佳人!”
问了很多也问不出什么,大家便开始传起“画舫里又来了个身份不明的下棋的高手”。
“这便是你要的?”县令大人问道。
安乐笑道:“不是大人要引出他吗?这样很快就可以找到了。到时候大人想问什么都可以。”
事实上,安乐说的不错。
棋鬼是名痴狂于下棋的家伙,也很好骗。
安乐和县令大人刚用完晚膳,一名白白嫩嫩的少年便找了上来。
白白嫩嫩的少年道:“你们可知有位下棋的高手在这艘船上?”
县令大人:“……”
安乐看了看只到他肩膀的少年,笑道:“不就是棋鬼?”
白白嫩嫩的少年摇头道:“不是,还有一位,刚来的。”
安乐想了想道:“是一个姓高名手的人吗?”
白白嫩嫩的少年高兴的点头,“是的,他在哪里?”
安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是我呀。”
“……”
白白嫩嫩的少年打量了一下他,转身就走。
安乐连忙拉住他,“别走呀,真的是我,小朋友是来下棋的吗?”
白白嫩嫩的少年道:“松手,你看就知道你是个骗子。”
安乐:“……”
眼看那名少年要走远了,安乐就情急之下叫了声,“哎呀,其实是我身后的这个家伙,他下棋很厉害!”
无辜的,只是想看戏的县令大人:“……”
少年停步了,他转身看了看安乐身后的男子。
虽然有着一张挺俊的脸,不过冷冰冰的。
“是他?”
“是他是他。”
县令大人:“……”
白白嫩嫩的少年走了回来,乌黑乌黑的眼睛闪闪发光,整张带着点稚气的脸都生动起来了。
“来下一盘棋吧!”
那名白白嫩嫩的少年满怀期待的开口道。
“不好。”
县令大人冷冰冰的拒绝了。
安乐:“……”
白白嫩嫩的少年:“……”
县令大人:“……”
少年皱眉道:“为什么不好?”
县令大人斜了他一眼道:“你下棋很厉害吗?”
少年用力地点头道:“很厉害的。”
安乐:“……”
县令大人又道:“可以赢过我吗?”
少年更用力的点头道:“可以的。”
安乐:“……”
县令大人道:“哦?那如果我赢了怎么办?”
少年飞快的回答道:“随便你!”
安乐:“……”
小屁孩就是很好呀。
安乐有些担忧的瞄见了县令大人眼角的狡黠笑意,又更担忧的看了看眼睛闪闪发光的少年。
第16章 一鸟不鸣,山林愈静(上)
沽湖中,画舫上,月夜下,灯油旁,落子声轻响,棋盘上的棋局已经开头了。
那名白嫩嫩的少年低着头对着棋盘,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脸不满的县令大人。安乐坐在一旁看着。
少年执黑,县令大人执白,黑白棋子各占四方。
安乐眨眨眼,默然的盯着棋盘。
油灯在摇晃着微亮的火星,照在木制的棋盘上,印得黑子发亮,白子微黄。
局势随着时间推动着对弈双方者的情绪,黑白棋子互不相让,白棋长,黑子拦。黑棋想冲破白棋围困,白子不给任何破绽。
安乐可以看出少年的谨慎和狡猾,他总是小心翼翼的躲开了县令大人暗中布置的陷阱,也巧妙的将这个陷阱反推回县令大人的面前。
——这种棋风就似那说书人口中棋鬼的棋风。
想起棋鬼,安乐暗暗在打量着这名少年。
比起说书人推测的年龄,这名少年看起来年轻得多了。
那说书人说过他第一次看见棋鬼的棋谱是在七年前,然而这名少年当时莫约也只有十岁。
然而比起安乐关心的年龄,县令大人更关心棋局,他根本猜不透这名自称下期很厉害的少年的棋路。
纸窗微开,晚风拂过油灯,火光明明暗暗的印在县令大人俊美的脸颊上,以安乐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县令大人因为蹙眉而变得深邃的阴影。
目光回到棋盘上,棋局已是黑子占领上风,白子大龙围困的情形。
若是县令大人已经看不穿这位少年的真正目的,便必输无疑了。
“大人。”
县令大人从长考中回神,他抬眼看着坐在一旁的安乐。
安乐微微笑道:“大人,你总是小看我。”
县令大人挑眉。
安乐道:“棋的局势是可以变换的,只要大人能够看到他的方向。”
少年也从棋盘上抬头,他稚气未退的脸上满是不悦,撇嘴道:“你是在帮他?这样我多劣势。”
安乐起身挪了挪,他最终坐在棋盘旁边伸手从县令大人面前的棋罐中掏出一子——
啪。
黑色的棋子轻轻撞击在棋盘上,油灯的火光晃了三晃。
少年盯着那子看了看,在抬头,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几乎闪出光芒。
“你想做什么?这步棋,我读不懂。”少年道。
县令大人默然的看着安乐那张脸,发现他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游刃有余的自信和几不可闻的嘲讽。
安乐面对着少年,却对县令大人道:“大人,当你对弈时,若是觉得棋路难测,大人就记住——想要钓鱼就要像鱼一般去思考。”
少年眯了眯眼睛,他轻声笑起来,“你是想接手这盘棋吗?我认为这盘棋已经下完了。”
安乐手伸进棋罐中握了一把棋,他道:“可我觉得还没下完。”
少年不由分说的也跟着落下一子。
安乐接着那子呼应着中央的大龙。
谁都没再说话,安乐咬着嘴唇,慢悠悠的把整盘棋扫视了一遍,他抿嘴轻声道:“大人,若是输了怎么办?”
县令大人也不慌不忙了,“也罢,技不如人。”
安乐笑出声了。
“大人,在棋艺上,技不如人可不能用来形容我。”安乐举着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大人,所以我才说你总是小看我。”
县令大人不语。
安乐暗中深吸了一口气,他最终选择放弃中央,先连通四方棋子。
少年的白子跟着阻拦,然而被安乐接棋的时候下的一子拦住了,四方黑子很快被连通,白棋的优势瞬间减弱。
少年咬牙,有些浮躁的想隔断白子的棋路。
安乐嘴角一勾。
等的就是这个了!
黑子飞快的落下,安乐的白子也成功的落在了某处少年刚刚没发现的角落里。
少年僵住了。
县令大人也抬眼看着安乐嘴角的深深的笑意。
“大人,我没骗你吧,局势是会扭转的。”
白子大龙已活,黑子的优势也未散尽,局势又变回了势均力敌的情形。
接下来的每一步棋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谁比谁阴险,谁比谁谨慎。
安乐知道的有很多,包括了偷盗的技巧,包括了笼络人心的方式,也包括了对弈时如何以弱胜强。
虽然局势变得有些激烈,但他们落子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他们都用着对方的时间来思考。
白子的优势也渐渐显现,而黑棋也是紧咬不放。
开局,中盘,收官。
安乐觉得自己的手在抖,他看了看县令大人,那张冷峻的脸在灯火下显得有些冷漠。
“大人,结束了。”
“嗯。”
安乐眨眨眼,低头开始数。
少年也在数。
而报出来数据后。
“赢了,赢了半目!”安乐邀功似的对着县令大人笑道。
县令大人看着满脸欣喜的安乐道:“不错,回去赏你一块桂花糕。”
“……”安乐的笑脸马上垮了,“大人,这多不好意思,赏赐就不必了吧。”
县令大人颔首,“那就不给你赏赐了。”
“……”
少年冷哼一声。
县令大人道:“只是问几个问题罢了。”
少年撇头不看他。
安乐眨眨眼道:“我赢了,我总可以问吧。”
少年瞪了他一眼,底气却有些不足,“你想问什么?”
安乐笑得很开心,“你是棋鬼吧?”
县令大人斜眼看了看安乐。
“……”少年抿嘴沉默了会儿,“我是。”
“叫什么?”
少年又沉默了会儿,“姓叶,名清眉,无字。”
安乐转头小声对县令大人道:“话说大人想问他什么?”
县令大人直接问道:“你知道刀鬼人在何处?”
叶清眉目光闪了闪,不答。
“你们四鬼应该有联系吧?”
“有。”
县令大人缓缓道:“我想见刀鬼。”
叶清眉道:“你见不到他的。”
“为何?”
叶清眉看了看安乐,目光扫回棋盘上,他低声道:“因为刀鬼已经不能算是四鬼之一了,就算你在街上见到他,你也不可能认出他的,因为,就连我们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县令大人沉默。
安乐道:“刀鬼一直一袭黑衣,并用黑色的丝绸蒙面,我也没见过他的脸。”
叶清眉起身,理了理棋盘,再挑了挑灯道:“如果只是想问这些,你们可以请回了。”
县令大人脸色有些冰冷。
安乐叹了口气道:“大人,我们走吧。”
沽湖的湖水倒映着月光,安乐走在县令大人身旁。
县令大人边走边问道:“那真的是棋鬼?”
安乐不明所以的皱着眉,“大人,我不是还帮你问了他是不是棋鬼吗?”
县令大人看似漫不经心道:“棋鬼看来很是聪颖。”
安乐道:“如果不够聪颖,怎么会称为棋鬼?”
“本官是说他十岁便可下出一盘绝世好棋。”
安乐一眨眼,走了会儿,他才有些自嘲道:“大人问说这些不无道理,所以大人还是在怀疑我是刀鬼?唉,大人到底准备什么时候信我?”
县令大人扫了他一眼,有些生硬的转了个话题,“说说你是怎么看破他的棋路的吧。”
安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好脾气的接受了他的话题。
“大人,你曾听说过有一句话——”
“嗯?”
“当你把百金和黄米饭团放在小孩面前,小孩会拿走黄米饭团。”
县令大人挑挑眉。
“而当你把和氏璧和百金摆在鄙陋无知之人面前,那人一定会拿走百金。”
“你的意思是?”
安乐咧嘴一笑,与以往不同的笑意却被树荫遮去,留下一张被月光照亮的分外昳丽的脸,“大人,棋鬼其实是很好懂的,你也说过他聪颖,所以他绝不是鄙陋无知之人,所以他必定是那个小孩。”
接下来的话自然也不言而喻了,县令大人以为他是想拿和氏璧或者百金,然而他却偏偏喜欢黄米饭团,思考的方向错了,自然也就猜不透那少年的棋路了。
县令大人道:“那你为何看得穿?”
安乐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