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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的小郎们焦心又失落。
李廷因为年少,又是嘉国长公主独子,倒是得了建宁帝温声勉励,“年纪尚小,倒是聪颖,诗词大有长进。”李廷喜滋滋的磕头谢恩,右卫将军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等一圈轮过来,高公公笔下记了五六个诗词、书画都得到建宁帝夸赞的人。建宁帝看向楚王与吴君翊,“该你们俩了,可不要堕了皇家的颜面。”
这话说得不甚严厉,却又有一番寄予希望的含义。楚王含笑,冲吴君翊拱拱手,“太子殿下先来?”
吴君翊心里有些憋闷,便道:“长幼有序,皇叔先请。”
楚王行至陛前,俯身行礼,太监展示出他那张干净整齐的手稿。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梅柳芳容徲,松篁老态多;
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
楚王的声音也很好听,咬字清晰,带一点南地的口音,更显得诗句韵味十足。其余的亲王自觉公正,也都夸赞道:“应时应景,有感而发,而气象宏大,笔力十足,不愧是楚王殿下。”
连建宁帝也不得不点头,“以他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气势,的确难得。”
楚王后退一步,给吴君翊让出位置。吴君翊敛衣上前,动作从容,语气平和。他的手稿同样是一气呵成,不加涂改。清隽雅致的字一映入眼帘,就赢来啧啧赞叹。
“除夜清樽满,寒庭燎火多。
舞衣连臂拂,醉坐合声歌。
至乐都忘我,冥心自委和。
今年只如此,来岁知如何。”
“好一个来岁知如何!”建宁帝率先击节赞叹,“太子果然不负朕所望,深得朕心!”
豫王也摇头晃脑地品味一番:“太子殿下诗中流露出中平之意,欢情醉意,点到为止,颇有物我合一的意味。”
皇帝都说了得人心,这魁首是谁,自然不出意外。接着,皇帝又点了楚王为第二,信王孙为第三。
前三甲,皇帝点的人就占去了两个。底下那群人,一时有些不满,转而又长吁短叹:人家是储君与亲王,他们又怎好越过去?
吴君翊其实也有些骄傲,他也是在一炷香内新作的诗,在他看来也远胜过交与父皇反复修改那首。但他也不免遗憾地想,也许这是得父皇欢心还是因为那份“今年只如此,来岁只如何”的美好期待。
“臣敬太子殿下。”楚王看向吴君翊,笑得很自然,既无方才的意味深长,也无应酬时的敷衍,而是单纯的敬佩、与祝福,吴君翊心中的郁气散了一大半,举杯应下这杯酒,听到他父皇说话:
“太子年岁渐长,也该出阁念书了。楚王的学问果然是好的,从前在封地,未得入宫念书,是朕心头的一桩憾事——今日是元日,这样吧,从今年起,楚王就去资善堂,给太子作个伴。”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的两首诗分别是明代叶颙的《己酉新正》和唐代张说的《岳州守岁》。诗评都是我瞎写的,大家知道意思就行。
感谢各位支持!
第18章 第 18 章
元日过后,朝廷封笔结束后,发下的第一封旨意,就是太子正式出阁,挪到文华殿,由太子太师周旷主持资善堂,教授四书五经,史书书法,诗词格律,绘画算数。楚王才学过人,入宫为太子伴读。
第二封旨意,是因后宫空虚,从南都附近三道挑选淑女,入宫教导。
第三封旨意,德妃入宫多年,主持宫务,教养皇子,功劳显赫,册立为后。
这三道圣旨,不仅是在朝廷,在民间也引起极大的反响。首当其冲的,就是有适龄女郎的人家。
大齐选秀一向不重门第重品行;每年都有许多平民入宫册封。
此次由于南迁,建宁帝后宫空出了大量高阶位置,民间女子也都存了几分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何况建宁帝子嗣艰难,若诞下一儿半女,即便太子继位,也是个尊贵的太妃娘娘了。
而第一道旨意,在众人心中,无疑是针对之前皇太弟的种种传闻。太子的地位稳若金汤,楚王就倒霉了。
对于一般人而言,太子伴读是个绝佳好机会,可以向储君展露才华,与储君打好关系,为自己的前途铺路。但对于楚王这样一位亲王,仕途上发展原本就有限。待在宫里,当然不比在自己的王府快活。
说得难听点,受人所困,这就算是半个人/质了。
争论中心的楚王吴慕皓倒是泰然自若,上元节刚过,他便入宫请安,准备入慈善堂读书。
吴君翊在宫宴上见过楚王,对这么一个耀眼却处处守礼的人很难生出恶感,但是心存戒备却是难免的。吴慕皓从乾清宫出来,就前往柔仪殿行礼问安,礼仪周到,无可挑剔。
楚王毕竟是长辈,吴君翊在他面前也不敢刻意拿乔。“王叔才思敏捷,日后同在慈善堂,孤还要请王叔多多指教。”
“太子殿下文采过人,是臣要讨教一番。”楚王眼睛一弯,照搬他的话回敬过去。
不知怎么的,吴君翊从这话中竟琢磨出意味深长的感觉。他皱眉冷声反问道:“王叔是对宫宴的评比不满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不,臣是想说,殿下的第二首诗,的确做得很好。是臣输了。”
吴慕皓重音放在了第二首三字上。吴君翊一时脸色煞白,冰冷地注视着对方,然而他立刻就释怀了。吴慕皓的脸上,是属于十五岁少年,无比真诚的笑容。
他知道了父皇为自己铺路的事,也猜到那首诗是自己现做的。
吴君翊心中翻腾着各种各样的念头,有的叫嚣着楚王是大患,必须除之而后快,但也有一小部分,提醒他。建宁帝把楚王宣入宫陪太子读书,这个举动的确是在警告楚王,但,此举未尝不是在考验太子。
吴君翊抬眼看着吴慕皓与自己相像的眉眼,微微欠身,“那孤就谢过王叔的夸奖。”
楚王的确才华横溢,心智过人。然而既是太子伴读,就是太子的势力。
建宁帝在暖阁歇息,听到宦官来报,便宣了太子进殿。
建宁帝倚着垫子眯眼小憩,旁边的桌上一小沓奏折,吴君翊目不斜视,冲建宁帝俯身行礼。“孩儿见过父皇。”
“有什么事?”建宁帝一掀眼皮,看见儿子,便摆手让他坐下。
吴君翊端正地坐下,挺胸答道:“儿臣前来谢恩。”
建宁帝终于冲儿子露出笑容,“谢什么,你是太子,出阁读书是早晚的事,等文华殿修好,就挪过去……倒是你宫里的人,也该借此机会换一换了。”
吴君翊对于换人没什么意见,柔仪殿的宫人本就是建宁帝挑的,他也没什么自己的心腹。他真正想说的,是另一回事:“儿臣想向父皇求个恩典。”
“哦?什么?”
吴君翊从前也会这么说,只是那时他还不是太子,大多时候是开口讨要父皇的宝贝,父皇每次都是问都不问就笑着点头,最多刮刮他的鼻尖,或者摸摸他的小光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皇就不会再这样与他对话了。
也许就是从册立太子那天吧。
就像从前的皇兄与父皇,也是彬彬有礼,透着生分的。这或许是皇帝与太子的宿命。
想到要与从小爱戴的父皇走向分离,吴君翊的身体就忍不住的颤抖。
“儿臣想每旬休沐一两日。”吴君翊回答。皇子入慈善堂读书,作息极为严格,只有在元日、寒食、冬至与万寿、皇子生辰,各有一天假期。
“你才入学,就想着休沐么?”建宁帝看着儿子,略有些不快。
吴君翊为自己捏了把汗,努力无视父皇打量的眼神。“儿臣倒没什么,可楚王叔入宫读书,与太妃、寿和郡主都聚少离多,儿臣想着……百善孝为先,若只为读书就阻隔一家团圆,不免有些不美。”
建宁帝又阖上眼,不知在想什么。吴君翊大气不敢出,安安静静看着他闭目沉思。
突然,建宁帝似乎不经意地问道:“你倒是很亲近楚王。”
“楚王叔是长辈,儿臣自然要敬重。”吴君翊回答这一句时,极力克制自己,避免连声音都跟着颤抖。
建宁帝终于睁眼,无奈地笑了,“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直说你想偷懒,父皇难道还能拦着你?”他招手把吴君翊叫到身边,揽住他弹了弹脑门,“长大了,嗯?”
吴君翊感到心间一股暖流,依偎在建宁帝怀中,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儿臣在父皇面前,永远是个小儿。”
正月一过,太子和楚王便进入慈善堂学习。
在慈善堂讲学的以翰林院的诸位学士为主,如今负责的是周旷。周旷原本对吴君翊还有些看不顺眼,吴君翊对周旷也是满肚子意见。但又来了个楚王,相比之下,周旷对吴君翊的态度简直称得上耐心温柔了。
许是因为之前的传闻,许是担心楚王真的谋反。总之,在他们来到慈善堂头两日,周旷看待楚王,就真如看待普通的太子伴读一样。虽没有体罚什么,但是训斥、抄写,一样没少过。
他顺着吴君翊的进度讲《佞臣列传》,讲烛影斧声、兄弟阋墙,还有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时,连吴君翊都有些不自在,吴慕皓却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对周旷敬重有加,对吴君翊亲近顺从。
吴慕皓在王府,也是自小受先生教导的才子,诗词书画无一不通,若非他有意克制,恐怕吴君翊在他面前也显不出什么才智,毕竟,五岁的年龄差摆在那儿。这样的学生,哪个先生都是打心底喜欢的。
久而久之,周旷也收敛了许多,对吴慕皓虽仍防备,却和颜悦色了许多。
慈善堂的其余学士,大多在朝中兼任要职。吴君翊模仿楚王在周旷面前的表现,在他们面前表现彬彬有礼,颇有几分礼贤下士的风范。
遇见户部尚书许尧卿时,吴君翊除了听课与提问外,还很有分寸地问起流民安置是否落实。这条政令最初就是太子上书提议的,许尧卿介绍之余,听到吴君翊一本正经地问着相关问题,心里多少也有些惊喜。
上奏折是一回事,始终挂心,还能想到追踪后续,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许尧卿因为这事加了一层滤镜,授课时看到吴君翊言行举止无一不合礼节,问问题也对答如流,态度敬重,心里就更加欢喜,回到部中,与同僚说起太子殿下,也是满口称赞。
这也算是吴君翊的无心之举——他的确牵挂着流民,主要,是牵挂着沈瑜。但是为了不让身边的太监拿捏,自从送去玉佩后,他就没有派人打探过沈瑜的情况了。一国储君轻易出宫是不必想的。他想知道沈瑜的消息,就只能这样旁敲侧击,迂回作战。
除了许尧卿,还有许多身居高位的官员,乍一听对东宫的称赞还觉得不可思议,亲自来讲学时便对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分外留心。吴君翊的无心之举也被他们赋予了特别的含义:太子殿下敬重皇叔,善待楚王。太子殿下尊重先生,每授课必亲迎至门口。太子殿下不爱内侍,凡是都远亲力亲为。
一圈看下来都是夸赞,不知不觉间,太子贤德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出来。
周旷最初听建宁帝身边传话的小太监说慈善堂改为每一旬休沐一日,还皱皱眉想要争一争,迫不得已之下吴君翊只好承认,“这是孤向父皇求的恩典。”
于是那一天,太子殿下的功课整整翻了一倍。
下学之后,吴君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