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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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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子式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他觉得心里难受。
  吕不韦抱着那酒坛子躺了回去,看着那满院子的缟素飞雪,一直昏沉沉的头不知怎么的清明了几分。他心血来潮般对着余子式道:“子式,我给你唱支歌吧。”
  “不用。”余子式冷硬地拒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几分哽塞,“你留着点力气多喝点酒吧,以后喝不上了。”
  “没事,我不爱喝酒。”吕不韦卷起袖子,伸手便拿起那矮桌上的筷子,轻轻敲起了酒杯。
  温和的嗓音掺了沙哑,听上去像是夹着风声。吕不韦边哼着调子,眼前渐渐浮上一幕场景。
  铁马冰河,百万秦关。
  “岂曰无衣?与之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戈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那调子断断续续,一曲壮烈秦风,没听出丝毫壮怀激烈的味道,只剩悲凉。
  余子式没能听完,他听了一半,起身从院子里走了出去,院子外风雪极大。
  他只走了两步,身后院子里原本细细碎碎的歌声熄灭,只剩下了一片空荡荡的寂静。
  余子式抬眼,眼前一片大雪茫茫,耳边只剩下一程潇潇风声。
  这一日,阳翟大雪。
  大秦相邦、文信候吕不韦,卒。

  第18章 声名
  
  傍晚,余子式一个人躺在山坡上,旁边有只山羊在雪里刨草根吃。一人一羊对视了一会儿,天地皆静,余子式看着那山羊朝着自己走过来,低头开始嚼自己青色的袖子。
  远远摸过来的魏瞎子在余子式身边坐下了,用竹竿敲走了那瘦山羊。
  “那匹夫死了?”魏瞎子问道。
  “嗯。”余子式枕着自己的手臂躺着,冬日阳光暖暖地照在他身上。
  魏瞎子点点头,也没太诧异,问道:“死前交代了些什么?他这辈子都神神叨叨的,死前交代了不少亏心事吧。”
  “早神志不清了,一个人抱着隔壁寡妇送的酒,撒了会儿酒疯就死了。”余子式嘲讽道,“还唱歌来着,以前没听过他唱歌吧?听去跟老山羊吊嗓子一样。”
  “咦,你们后生说话太刻薄了。”魏瞎子不满地嘟囔。
  “无所谓,他死了。”余子式似乎在笑,眼中却冰冷一片,“听不见了。”
  魏瞎子被余子式噎了一下,半天说了句,“你们读书人,心都这么狠呐?他养了你大半年,死了你都不哭一下的?”
  “哭了他能掀开棺材盖爬出来?”余子式想起什么似的接了一句,“忘了,他没棺材来着。”
  魏瞎子听着耳边那风凉话一般的言语,觉得自己都要给那尸骨未寒的老友鞠一把眼泪,生前何等的风光,死后连块棺材板都没睡上。
  轻轻叹了口气,魏瞎子觉得也是有各人的命,若是不信命,这城里多少人怕连一夜都撑不下去。
  余子式翻身坐起来,手搭在膝盖上,眺望着大雪阳翟城,他知道,最多不过三日,吕不韦的死讯就会传遍七国,无数的士子书生会汹涌而至。
  野史记载:四野哭声震咸阳。
  天下人哭天下人的,那人走得清清静静。谁管你后世史书讲些什么?
  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这种声名,他吕不韦在乎个屁。
  余子式笑了,“魏瞎子啊,我哪里算的上心狠?天下读书人,再没有比他吕不韦更狠的人了。他说书生治国,大秦出了三千吕氏门人,他说乱世当平,邯郸城出了个秦王嬴政,这么厉害的人呐,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吐了小半月的血,眼睁睁地看着他说死就死,愣是没敢问一句,到底谁给他下的毒。我还以为他这种人死不了的,直到我把他点着了,看着他躺在火堆里一动不动,我才发觉,他原来真会死,点着了也能烧起来。烧干净了,骨灰竟连一坛子都装不满,我才知道被骗了,吕不韦真死了,死的就剩一坛子灰了。”
  余子式说完这番话,起身离开了山坡。
  他身后的魏瞎子一动没动,一直到耳边静得只剩下风声,他才低头抿了口酒,良久喃喃道:“我还当天下读书人的血都是凉的,却不曾想心肠却是热的啊。”
  当晚,鉴于吕不韦死后浩荡的凭吊浪潮,余子式买了个当地豪族的墓随意地修缮了几个时辰,凑合就当吕不韦的墓了。有个墓有块碑,免得各位哭得昏天黑地的读书人一时兴起想随吕相去死却找不到吕相的洞府。
  也有人提醒说,这墓怕是会引起秦王的注意。
  余子式的解决方案简单粗暴:这他妈不是吕相的坟,是吕相他妈的坟,秦王不信?让他自己带着施工队来刨。
  诸位千里迢迢赶来的士子文人对余子式的清奇画风均是十分惊奇,若不是魏瞎子和鱼拦着,余子式说不定会在吕不韦的墓前摆摊收门票费。
  自始至终,没人看见余子式留半滴眼泪。
  两天后,深夜,一个人敲开了小院的门。
  风雪极大,余子式一眼看去,黑色的披风,沉沉的雪。“你是?”余子式下意识皱起了眉。
  那人伸出苍白的手,缓缓摘下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兜帽,那是一张清秀的脸,文弱书生的模样。紧接着那人抬眸,“我找吕不韦。”
  清冷的嗓音在余子式耳边响起,余子式整个人都僵住了,这青年有一双沉默的眸子,里面能映出九重宫阙,万里山河。
  “我找,吕不韦。”见余子式没反应,那青年重复了一遍。
  “他死了。”余子式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我找,吕不韦。”那青年盯着余子式,眼神平静,丝毫没有波澜壮阔的意味,却偏偏气势惊人。
  沉默了一会儿,余子式回屋,从床底下抱出那一坛子骨灰。他一走出屋子,那青年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坛子上,身形似乎微微晃了一下。
  余子式将那坛子递过去,“他死了。”他几乎是有些漠然地开口。
  青年缓缓伸手接过了那只冰冷的坛子,没掀开查看,也没质问为什么会没有全尸,他只是抱着那坛子立在雪里不说话。雪落在身上化开,晕湿了大片黑衣,青年袖口朱红的云纹越发殷红。
  “他怎么死的?”那青年的声音越是冷静,这雪夜越是凛然。
  余子式平静开口,“自杀。”他迎着那青年的眸子,眼神镇定瞧不出一丝破绽。
  “他有留什么话给什么人吗?”
  “没有。”
  青年盯着余子式的脸很久。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坛子,他看着余子式的眼神冷冷淡淡,“你叫什么名字?”
  良久,余子式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无波无澜。
  “赵高。”
  青年没再看余子式,转身往外走。他似乎是忘了戴上披风的兜帽,雪窸窸窣窣落了他一身。空荡的深夜,满城的大雪,阳翟大街上只有他一个人,踏着雪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余子式目送他渐行渐远。大雪落满头,那青年真好似一夜白首。
  一直到那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余子式才终于觉得浑身发冷,抬手一摸,背后早已汗涔涔一片。

  第19章 术数
  
  吕不韦死后,秦王下令复归吕氏门人迁蜀者,天下清流之士浩浩荡荡归咸阳。
  余子式担心等过几天秦王正式下诏书,这大道上估计得挤满了人,于是他自己不知上哪儿弄了匹瘦马准备提前出发。恰好魏瞎子上门,听见余子式拴在院子的马叫唤,直嚷嚷这马老得快咽气了。
  在魏瞎子的眼里,少年游侠当是西风烈马,快哉江湖,纵没有一剑悟长生的道行,也需有豪气干云天的意气。撞见不平的事,一剑啸江湖,若是遇上喜欢的人,定要死皮赖脸紧紧拽住她的马。
  行疏狂之事,爱所爱之人。
  多美的江湖啊。
  余子式听了一笑而过,牵着他那快咽气的老马就去饮水了。他轻轻摸着马的鬃毛,扭头看向魏瞎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是留在阳翟?”
  魏瞎子满不在乎扶了扶龙渊剑,一搓袖子在屋前坐下了,“打算去趟韩国剑冢,当年和叶长生约好了一战,已经迟了三十年,再晚几年那老头说不定就死了。”
  “能赢吗?”余子式难得颇有兴致地问魏瞎子。
  六十年前一剑悟长生的白发少年,当之无愧的天下剑道第一人。这些年江湖上剑道高手来来去去,像魏瞎子这种杀个回马枪的也不在少数,唯独那老人端坐剑圣之位,六十年来尚无人撼动他地位分毫。
  这一场对决,输赢与否,都是万众瞩目。三十年没出过手的叶家剑圣,谁都在好奇他如今已变态到什么程度。
  魏瞎子呵呵一笑,“当然能赢。”这话无论怎么看,都是极目中无人。
  剑道这么些年,唯有魏筹一人嚣张得无法无天。余子式多看了他一眼,老头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笑得云淡风轻。
  “你为何如此肯定?”余子式凉凉地开口道,“叶长生可是剑冢封神数十年的人,你别到时候死在他剑下,那可没人帮你收尸。”
  “想着自己能赢,总比想着自己赶上门送死强啊。”
  余子式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世上若是魏瞎子都觉得自己赢不了,更没人信魏瞎子能赢了。他侧脸看去,觉得老头其实活得挺明白了。
  满意地摸着自己的马,余子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扭头问了一句,语气难得有些认真,“魏瞎子,你真不能再卜算了吗?”
  余子式想起件事,事实上,吕不韦生前最耿耿于怀的不是魏瞎子的剑道修为,而是魏瞎子那一手的卜算。余子式之前理所当然觉得是因为魏瞎子卜算太准,所以吕不韦看中他这一点,而如今吕不韦死了,他倒是有些回过味了。
  吕不韦这人,其实对阴阳家之流并不是很看得起。吕氏门人中,大部分都是文士,这和吕不韦的书生治国平世的思想很契合。唯一的例外就是魏瞎子,吕不韦对魏瞎子异常的看重,绝非是惜才二字可以解释的。
  “卜算呐?算不准了。”魏瞎子摇头叹道,“不过明天是否刮风下雨这一类,倒是还算的挺准的,别的就不行了。”
  “你……怎么会失去卜算的能力?”余子式犹豫地问道,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冒犯,毕竟人都有不能掀开的过去。但是考虑到吕不韦的态度,余子式又觉得必须问问。
  魏瞎子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神色,声音也低了下去,“怎么失去的,那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啊。”他忽然换了话题,饶有兴致地笑着,“小子,你想知道我年轻时,为何每一卦都能准吗?”
  “你比较强,天分很变态。”余子式这句话是真心的。
  魏瞎子却是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再抬眼的那一瞬间,余子式觉得魏瞎子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锋芒乍现,谈笑间勾销生死云烟。他说:“我不是算得准,而是我算出来的,都成了真。”
  余子式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瞬间汗毛倒竖,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难掩诧异,“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在卜算,而是在改变运势?”
  魏瞎子点点头,对余子式的一点就通的悟性很满意。而余子式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满眼的不可置信。
  传统意义上的术师与阴阳师,他们通过种种手段观测气运,预测人事的走向。但魏瞎子不一样,他不是在预测,他在操纵,气运会随着他的落子改变,继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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