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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话要问你。”
开口是破碎到绝望的沙哑,爱与不爱的执念散去,他终究是他的师尊。
“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和我说什么江湖流言,我不信。”
宋离随手拢了衣襟,蹒跚走下床去,两腿打颤,每一步都像是行在刀刃上,从身到心,没有一处不是戳着疼的。
“你和南烛做了什么交易?”宋离艰难的走到不悔面前:“和我有关,是不是?”
“是。”
不悔答的很快,几乎是没有停顿。
“谈不上交易,”不悔漠然道:“他给我权力、荣炳,我离开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很划算不是?”
“那些流言是真的,你用不着不信,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全是以前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们犯不着冤枉我。我做的事我认,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没对他们赶尽杀绝是惦念着从前那点情分。下次再见,就不一定了。”
“你也一样。”不悔说:“趁我还喊你一声‘师尊’,你最好赶快在我面前消失。等我对你最后那点还算美好的回忆都消磨殆尽了,你我之间也就剩下刀剑无眼了。”
“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打的过我?”
“打不打得过试试不就知道了?”不悔狡黠一笑:“不然你以为我来重华洞是做什么的?”
宋离浑身一震,猛地拉过不悔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掌下的筋脉戾气攒动,来来回回像恶魔的利爪撕扯人心:“……你练了重阴功?才……才半个月,你……”
不悔毫不留情的拂开宋离:“成大事者,总要付出点代价。正也好,邪也好,我们凭本事说话。”
宋离身子一晃,艰难的消化着摆在眼前明晃晃的事实。
宋离自顾自点着头,踉跄走回床边,他实在站不住,膝头重重磕在床沿,整个人狼狈的栽在床上。
“无妨。”宋离揉了揉撞疼的腿,蜷在一角,不停的劝服着自己:“没事,没事,没关系。”
他背过身去,拿被子遮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能一遍遍自我安慰。
到最后,他像是终于黔驴技穷,由身到心都透着走投无路。不踏实的感觉让他苦不堪言,却只能徒劳的攥着被子,留点东西放在掌心,好像这样就能抓住那个远走的人。
他说:“教不严,师之过。你犯下的那些,说得清说不清的,我替你还。伤了你的心,是我对不住你。要么你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活着一天,我迟早能查出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在折腾文案
☆、第八十二章
82
一夜浮沉,说不清是醒着还是睡了,每每刚有睡意又很快惊醒。
身后难以启齿的部位叫嚣着疼痛,渐渐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宋离淌了一身盗汗,动也不动窝在被子里,弄皱了破碎的衣衫,沾湿了床褥。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动手指,一下子四肢百骸都透着尖酸。
意识尚未回归身体,脑袋先疯狂的转动起来。
宋离撑着床沿侧身坐起,不敢挨着床板,伸手够着被不悔扔在床脚的衣服,素净的颜色依如他的喜好。
换好衣服,费了不少时间,只这么个功夫又起了满身的汗。
宋离小心翼翼的踩在地上,双腿抖动的比昨日更甚,痛感比不悔在身体里征伐的时候还要清晰。
干涩的喉咙恍若黄沙滚过,宋离倒了一杯清水徐徐饮下,清了清嗓子,好似要冒烟。
简单洗漱过后,天光已经大亮。
深居于重华洞中,幽静又安谧。此刻却恍惚听见外面传来纷扰响动,宋离推门而出,寻着声音找过去,见到的却是不少熟悉的面孔。
原是前几日聚在天眼宗上那些人,宋离瞧见他们便明白过来,只怕是这些人见他行色匆匆而去,猜到是要去找不悔,便悄摸着跟在身后。
他一路心急,并未留心,如此做了引路人。
不悔没精打采的靠在椅背里,想来这些时日他们也不是第一拨上门来找茬的,那人已经司空见惯。
思及来时所闻,说重阴教的新主人心情好时便将上门寻仇之人好生撵出去,心情不好时便先打一顿再将人撵出去,总之半个月来并未伤人性命。
眼下看不悔这神情,风云不动之下藏着变幻莫测,约莫是心情不大好。
宋离不敢再让不悔惹事,那人已经站在风口浪尖,身上大罪小过一堆,多少人等着要他偿命。
走出去,那帮人见到宋离登时小了声音。
当日围剿奉川之时,大多是空山寺和千秋门的弟子,林然亦带了些武林盟亲信过去。如今再看来人,僧侣中混着武林盟的人,千秋门的人亦有之,想来那三位已是焦头烂额不明所以,管不住手下人的群情激愤,索性任他们自己去解决。
不悔也看见宋离,原本无甚表情的脸登时阴沉起来,整个人由里到外散发着暴虐之气。
“你来做什么?”
宋离对不悔话锋里的尖锐置若罔闻,迈着缓慢的步子,却又坚定无比的走过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现在状态挺差的,至少比从前要逊色许多。
不悔直起身子,沉声道:“回去。”
宋离根本不理他,开口的声音宛若被狂风劈过,破碎沙哑,拉扯着脆弱敏感的神经。
“你们一路跟过来倒也沉得住气。”
不悔忍不住站起来,抓着宋离的胳膊想把人扯过来。
宋离脚底虚晃,后背撞进不悔前胸,震震余痛叫他眼前发黑。
“别拉我。”宋离按住不悔的手,甩了甩沉甸甸的脑袋,站稳脚跟:“管好你自己。”
不悔抓着宋离不肯松,漆黑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这人一副要倒下的样子,为什么还能一次又一次的站在前面保护他?
选择这条路,他就没想过再回头。
不告诉宋离,不过是怕自己一身难洗的恶名将那人拖累。
自古正邪不两立,不悔练了三杀功,只要一出手必能被人看出端倪。于是他跑来这重华洞,端了重阴教的老窝,霸了他们的独门心法重阴功。为的,是拿邪功遮掩邪功,如此瞒过天下人,瞒过心上人。
而宋离,好不容易解了噬心蛊,终于可以摆脱南烛重新开始。从现在起,他的每一天都是新的,不再有束缚,也不再有包袱。
所有的罪恶与污秽,他来承担,用自己的未来换取宋离安稳的后半生,值当的很。
可这人偏偏不识好歹,明明已经被自己那样对待,他怎么还肯留在他身边?他都已经那样逼迫他,把最丑恶的自己摊在他面前,他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要么回去,”不悔咬牙道:“要么就滚。”
宋离轻提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不走,除非你跟我回天眼宗。”
不悔气极,拽着宋离就把他往前推。
宋离皱着眉栽进人堆里,那些人下意识的接住,几只手掌伸出来扶住他,抓着胳膊扶着腰,惹的宋离头皮一紧。
“把他们都轰出去。”不悔冷声道。
“简直大逆不道!”身边有人说了一句:“这可是你师傅!”
“哦。”不悔倏然由怒转笑:“那现在他不是了。”
宋离推开人自己站好,听那人说的轻描淡写,他扭头去看不悔,只看见一脸认真。
“现在你们可以一起滚了吗?”
“小子太狂!”空山寺一名高僧出口呵斥,这人雍州时疫时曾与他们打过交道,法号戒律。
戒律手持僧棍,就要冲上来,身前却陡然横出一柄未出鞘的长剑。
宋离拦住他,两腿分明打着摆子,手上却稳的出奇:“有账找我算。”
戒律愣住,惊诧之余,隐有怒意:“真人是要护短?那混账可承你的情?他可是连你这师尊都不认了!”
宋离垂眸,手却未收,只道:“他不认,我认。宁不悔是我天眼宗的人,家有家规,他若犯错,自有门规处置,还轮不到外人插手。至于你们……”
宋离把手一松,戒律下意识接住落下的长剑。
“若要解恨,我站这儿任君处置。”
戒律看了看宋离,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阿弥陀佛,真人肉体凡胎,若真要替了这罪过不过是以命抵命。这混账勾结番邦魔教杀我族类,又入这奸邪之地修习邪术,为祸武林想必也指日可待,真人如此行事无异于助纣为虐。何必为了一个孽徒,将你们天眼宗搭进去,将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戒律的言辞愈渐激烈,宋离却始终神色淡淡,末了,他低声说:“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他抬头转身,望着悠悠人群:“大家并非第一日认识不悔,他为人如何,本性如何,想必你们心中自有度量。奉川之事,不悔若当真赶尽杀绝,你们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留着你们的命,事后带着整个中原武林再来寻仇,岂非自找麻烦?此间之事定有隐情,诸位若信得过我,便给我些时间,我定会给武林一个交待。”
宋离说完,一阵沉默。
半晌,有人道:“不论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杀人是真,练邪功也是真,已经难为正道所容。”
宋离从戒律手中拿过剑,往人堆里一扔,也不知落在了谁手中。
不悔阴鹜着脸,目光似乎要将宋离凿出个洞:“宋离,你疯够了没有!”
“那就血债血偿。”宋离却道:“我偿。”
短暂静默过后,忽见凄冷剑光。
伏伽真人的佩剑“将离”不知被谁提在手里,出鞘的宝剑满载光华,破开人群直奔宋离而来。
它的主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将离”似是有所感知,剑身震颤发出阵阵争鸣。
剑锋对准宋离胸口,眼看便要没入。
另一道剑光闪过,通体晶莹的长剑从手中飞出,径直截在“将离”上,强行将剑锋调转了方向。
脱手之后,双剑合璧,齐齐钉在一旁的廊柱上。
瑶光忽闪,却是长剑的剑柄上悬着两簇剑穗。
不悔冷脸将宋离拽到身后,嘴角露出嗜血的笑:“我的血债还轮不到别人替我偿。”
不悔抬掌欲迎上去,半道却被宋离抱住手臂:“不悔……”
此时离近,不悔才看见宋离额上早已布满浮汗,一双眼睛干涩发红,嘴唇起着白皮,放在胳膊上的手心亦是隔着衣料传来骇人温度。
宋离言辞恳切,甚至带着细微祈求:“别犯浑。”
举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放下,不悔拂袖将人群逼退三里之外,沉声下令:“轰出去!”
说完,众目睽睽之下,不悔直接抄起宋离的双膝,把人抱进了偏院。
宋离推了推不悔的肩头,觉得不妥:“放我下来。”
不悔加快脚步,却是冷言冷语:“你在发烧。”
一句话,宋离觉得骨头缝都透着酸涩。周身凌厉终于卸下,他疲累的靠住不悔:“不悔啊……”
宋离轻声说:“我现在知道被人瞒着是什么感觉了。”
不悔身子一僵。
宋离抬起沉重的胳膊环住他的脖颈,低低道:“对不起。”
从前门到房间,几步路的距离,宋离迷迷糊糊睡去。
不悔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又辗转醒来。
脱鞋脱袜,连脚心都是滚烫。
不悔动手去解宋离的衣服,却被宋离伸手拦住。
宋离迷蒙的看着不悔,小心翼翼:“干什么……”
“我看看。”不悔说,又加了一句:“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