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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离沉默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那姑娘现在在何处?”
不悔垂着眼,不停的扣着手指:“在岁寒居,正好我那有两间屋子。”
桌上的饭菜已经没了热气,不悔心里难受的很,这一桌的菜,师尊都没怎么动筷子。
像是感应到不悔在想什么似的,宋离动了动手,给自己盛了碗汤。他看着飘在顶上的蛋花儿,淡声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不悔见宋离抬手欲饮,赶忙拦下:“师尊别喝了,都凉了。”
宋离的眸光落在自己腕上,少年掌心滚烫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到他身上。
宋离手一偏,瓷碗贴上了不悔的手背。
温温热热的,刚刚好。
不悔松开手,嗫喏道:“我想……等风头过去了,再送那姑娘下山。这恶霸肯定不是什么认死理的主,这几天新鲜劲过去了,恐怕连小莲长什么样都忘了。”
“嗯。”宋离拿起白玉勺,啜了口汤。
不悔愣了:“师尊你不生气吗?”
宋离反问:“我为何要生气?”
“我未经允许跟着师兄跑下山,惹了麻烦不说,还带了人回来。”不悔一件一件数着自己的不是:“扰了师尊清静,坏了师尊规矩。”
“既然如此,”宋离将勺子丢进碗里,清脆一声响:“便将我这里收拾干净。”
“……啊?”
宋离站起身,丝滑长衫垂下,衣角浮浪奔涌。
“始于善心,无悖天道。”宋离道:“至于坏了我的规矩——”
“罚你打扫藏经阁一月。”
·
此事就这么不大不小的揭过,连不悔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悔坐在竹崖顶上的一块巨石上,指间捏着片青软的竹叶,脑中不断临摹着宋离的动作。
扬手,飞叶。
竹叶飘扬着落地,轻若无物。
不悔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已经空了的荷包,荡着腿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他走到一地落叶前,矮下身一片片的拾起。
捡着捡着,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他本是一叶浮萍,生而无根。既无倚仗,也无庇护。空有一池无垠之水,漂浪四方不知归处。
可师尊待他这样好。
虽然那人总是冷淡的很,但对自己的要求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除却在收自己为徒这件事儿上固执的很,可最终仍是叫他如愿了。
那自己呢?
不悔捏着装满了竹叶的荷包,松松簌簌的触感如蚂蚁在指尖啃噬,他倏然觉得心头泛起一阵细密的酥痒。
他是不是也该加倍努力,才能衬得起师尊待他的这般好呢?
·
不悔揉着发酸的手腕回到岁寒居,刚跨进院子便看见了守在门前的小莲。
“……”不悔顿住脚。
从师尊那里出来后,他就一直在竹崖待着,算算时间差不多已近子时了。这姑娘大半夜不睡觉,在这杵着当桩呢?
不悔走了过去:“还不睡啊?”
小莲半垂着脸,依稀能瞧见她微肿的眼睛,红彤彤的。
她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啊。”不悔道:“我师尊已经答应让你留下了,你先安心住下,别想太多。”
“哦……”
不悔走近了些,甩了甩僵硬的肩膀:“倒是你,要不要给家里捎封信?这么一声不响就走了,你家里人该担心了。”
“我没有家人了。”小莲低声道:“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一直是一个人。”
“啊……”不悔哑然:“对不起啊,我无心的。”
“没事。”小莲抬起头,目光一点点的聚到不悔脸上又猛地转开。
不悔并不能理解少女的玲珑心思,他一步跨进房门,半扶着门框:“时辰不早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
小莲咬着牙扑上来,一把抱住不悔的腰。
“……”不悔的身子倏然僵住,从头到脚崩成紧紧地一块。他想把小莲推开,可手刚放到少女的肩头,便被那处纤瘦柔软的触觉骇的不敢再动。
他兀自僵在原地,结结巴巴道:“小……小莲,你做……做什么?”
“公子,你既救我性命,那……那我就是你的人。你若是不嫌弃,我……我就……”
未经人事的少男少女俱是羞的满面通红。
不悔脑袋发懵,他虽然常混迹于市井之中,听说过些许风月之事,但也大多是些含蓄内敛的隐晦之言,何曾……何曾受过这等直白的撩拨。
他年纪尚小,幼时想的是如何活命,大了些便想着怎样从家里逃出去,去哪里能找到他的救命恩人。
这些男女之事,他是万万没有搁在自己身上想过的。
不悔觉得难堪的很,连带着被小莲抱住的地方都泛起阵阵恶寒。
“你……你放手……”不悔耳根涨起艳丽的红色,不适的喘着气。
小莲显然也是脸皮极薄的主,被不悔的话一惊就要放开手。
“女孩子家家……你……你羞不羞!”
小莲放到一半的手又重新攀了上来。
“公子,我是头一次的,我……”小莲咬了咬下唇,脸红的能滴血:“我什么都不怕的,你若是喜欢放得开的,我也能……”
不悔没能让小莲把话说完。
他卯足了劲儿,一把将小莲推出门外。
“砰——”木门被不悔用力的关上。
“我告诉你啊。”不悔趴在门缝里,像极了一只被惹毛的小狮子:“我顶多收留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俩就大路朝天,就算是街上碰到了也不打招呼的那种!我对你没想法,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你别再这样了,若是……若是再有这般轻浮的举动……我就……我……”
不悔支愣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能把人家怎么样,索性扭头钻进被子里。他扯过床上的杯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今日才抄的《清静经》。
小莲在门口低声唤了一会儿,自觉不悔今日是不会再出来了,便愁云满面的进了隔壁的屋子。
听到门外终于安静了,不悔脱了力一般的瘫了下去。
他在被子里舒了一口长长的气,好半天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汗湿了,说不上来是紧张的还是羞愤的。
这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姑娘这么明显的暗示,没有半点值得回味的地方。
他不禁细想起从前他抱师尊,或者是师尊抱他的时候。
那感觉分明就很好,很美妙,很让人意犹未尽!
不悔把被子从身上踢了下去,几个一扒拉便将自己剥的只剩下亵裤。
劫后余生的少年翻了一个身,脸朝下埋进枕头里。
折腾了一天,又受了场惊吓,终于放松下来,不悔很快便昏昏欲睡。
进入梦乡前,不悔才琢磨出这么一句话来。
说到底,还是小莲长的不如师尊好看。
若是师尊这么抱他,他开心都来不及,哪还舍得推开呢!
·
第二天,不悔起了个大早。
他偷偷摸摸的拉开门,先是探头往外看了半天,确定小莲不在外面才敢出去。
一出岁寒居,他拔腿就跑,活像身后有恶鬼在追似的。
好容易跑到后山,不悔又“蹭”的一下坐在了树梢上。他随手折了根梨枝,想起昨日在师尊桌案上看到的那尊青玉凤尾瓶,不禁喜上心头。
又坐了一会儿,不悔看向夜雨阁的方向。
不知道师尊今日还会不会守在窗边。
不悔想着,腿脚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展开双臂,踏风而行,越过映日白梨,遥望一扇半合的小窗。
只可惜,窗叶虽是开着的,那缝隙中却少了一抹素色身影。
不悔照旧坐在窗沿上,屋里没人,他手一捞便将宋离搁在桌角的凤尾瓶拿了过来。
他换上一枝新叶,小心的梳理着花瓣的纹路,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现在这份心意,究竟是因这梨花开的太美想要同师尊一起分享,还是爱屋及乌,因为师尊偏爱梨花,自己也止不住的疼惜起来。
不悔把凤尾瓶放回桌上,昨日的花虽然未谢却也有些败了,他把花朵折下来,仔细的揣进怀里。
静室中,不悔毫不意外的又睡着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他大师兄探究的目光。
不悔连忙坐直了身子,不待萧正清说话,便道:“我知道,十遍《清静经》,明日带来。”
一连半月,不悔的日子过的规律极了。
每日晨起便先去折一枝新鲜的梨花给师尊送去,若是师尊不在,他放下花便走。若恰好碰上师尊,怎么的也得逮着人说上几句,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悔一个人叨叨个没完。
宋离对这事儿倒是提都没提,只每天都会留个窗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除此之外,不悔的内功倒是没有半点进展。起初那五日,天天打坐时犯困,《清静经》是抄了一遍又一遍,翻过来覆过去都能背的滚瓜烂熟,但这修行之人却是没有丝毫长进。后来不悔倒是不睡了,坐也能坐的住,就是神思格外清明,半点入静的迹象也没有。
对此,少年除了干着急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见着抛出去的竹叶没有力道的落在地上,不悔也只得日复一日的埋头苦练,直接落得右手手腕肿的像个馒头。
索性倒有点好事儿,不悔借着每日打扫藏经阁的当口翻出了不少书来看,其中不乏许多有意思的心法和剑术,不悔看的是津津有味、乐此不疲,以至于现在一有空便往这儿跑。
倒是那小莲,自那日向不悔“献身”后,便一直被不悔当瘟神一样避着。半月过去,愣是一面都没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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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不悔端着饭菜跑来找宋离。
他右手手腕疼的厉害,连筷子都拿不住。怕被宋离发现,不悔只好左手吃饭,倒也得心应手。
宋离吃着吃着,目光便落在不悔的手上。
他罕见的扬起一边的眉头,似是有些讶异道:“左手?”
作者有话要说: 被献身的不悔表示——没我师尊好看的就不要不自量力来勾引我了!
☆、第二十八章 问情(3)
不悔顿了顿手,很快夹起一块嫩豆腐送到宋离碗里,得意道:“怎么样,灵活吧?”
宋离拿勺子把豆腐舀起来吃了,红油熬的豆腐入口即化。他细细的品着,平日里总是淡漠的抿起的薄唇浸了一层红,有点……妖冶。
不悔看呆了。
宋离对少年逐渐迷离的眼神没有半点上心,待他细嚼慢咽完才伸出舌尖,顺着唇周轻舔了一圈。
粉嫩的舌尖,似是在不悔心头上画了一圈涟漪。
少年不甚自在的咳了一声,掩耳盗铃似的埋头吃饭。
宋离淡声道:“穹苍派的掌门舒己为少有的武学鬼才,左手清月弯刀威风赫赫,右手神剑斩痕英姿飒飒。江湖之中,鲜少有人能将刀剑双法运用至如此淋漓之境,颇为可敬。”
“啊,”不悔应道:“听说过舒掌门的大名,他有师尊你厉害吗?”
宋离扫了不悔一眼:“我之身法,远不及舒掌门万一。”
“……”
难得不悔语塞,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把话接下去,那边宋离破天荒的说起了兴致来。
宋离道:“五年前金川之役,有幸见过刀剑合璧之华景,至今每每思及都心生震撼,舒掌门于武学上的造诣,非我等所能企及。”
宋离顿了顿,陷入回忆中的恍惚神情骤然平复:“我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