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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叔,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他风轻云淡一笑,露出几颗黄牙,颇有些“事了拂袖去,深藏功与名”之感。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喊:“剑南,你上来和小黄比比!”
刚才还与花岛一起聊天的少年笑容瞬间消失,浑身一个哆嗦,小声道:“他妈的。”
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领导突然查岗。
那边观阁上金局长又催了一声:“麻利点!”
少年只好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上策马台。
人已经站定,花岛望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那小子竟错拿了自己的破烂锈刀!
这锈刀除他外无人能使,在旁人手中一碰即碎,与废铜烂铁无异。
来不及思考,花岛一卷衣摆,赶紧冲到台上。
台阶共十级,他跑得很块,阳光嗖一下扎进眼睛,人也跟着一恍惚。总之,刀递到少年手中的那一刻,他也随之意识到自己正暴露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
就像老鼠蹿到了街道中央。
有一丝。。。。。。仓惶。
不远处,耀王眉头微皱。
这个突然冲上策马台的人,虽然笼罩在一片晨光中,但眉目也依稀可辨——神态极似昔日的恺沣。
如果他能长到这个年纪,大约也是这副模样吧。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花岛与少年交换了刀,对围坐四周的大佬们行几个礼,尬笑着匆忙退场。
耀王的目光追随过去:“刚才那个人是。。。。。。?”
韩径夜端起一盏热茶,不言。
“啊,半年前招的,我试的刀。”金三开说:“我印象颇深,因为他没听过夕兰一刀流,挺狂妄的家伙。”
“这样啊。。。。。。现在在队中担任何职?”
“放他去菜园了。”韩径夜道。
耀王思酌片刻,命令身边侍从:“把他喊过来。”
“你要做什么?”警觉。
“喊过来。”耀王对犹豫的侍从甩甩手。
他明白径夜为什么会藏这样一个人在青灯卫里。有时,耀王处事像个孩子,想尽一切努力补偿不可挽回的过往,却不顾对方能否消受。
在他眼里,韩径夜永远是那个拉着弓箭,青衣白马过草原的少年。他小时候哭闹,只要一根糖葫芦就能哄好,如今。。。。。。
如今,不再哭了。
但耀王依旧执着地认为是能哄好的,糖葫芦不行,就换别的,一定可以的。。。。。。
有时,他也是个卑微的男人。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花岛来到耀王面前,跪拜:“耀王殿下。”
“免礼,起来坐。”
花岛愈发疑惑,直觉告诉他这事绝对与韩径夜有关——难道是自己和他睡过的事被发现了?不会吧。
“你是哪里人?”耀王温声问。
“呃。。。。。。”飞快瞄了一眼韩径夜,随后回答:“东海蓬莱岛。”
“挺远的。”
“是啊。”
“我听说你在菜园工作吧?”
“嗯。”
挑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松手:“那我现在指名你做韩队长的小姓,你可愿意?”
小姓,即身份高贵的武士的贴身侍从。在青灯卫里,担任某个大人物的小姓还带点内定接班人的意味。
耀王的意思,是要把花岛送给韩径夜了。
花岛来不及惊讶,韩径夜已经把茶杯重重一放,厉声道:“耀王殿下,青灯卫的人员安排是由我负责统筹。”
言下之意,你,不要插手。
“殿下,金局长的两名小姓都跟随了青灯卫八年有余、履立战功,就算殿下再赏识这位,也不能无视法度,随意提拔。”韩径夜一口官腔打得头头是道,随后收敛了态度,略微颔首道:“还请殿下三思。”
花岛正襟危坐,不敢动弹。小姓这份工作定会把他推向风口浪尖,到时候「线人」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韩径夜不愿意,他更不愿意,两人难得达成共识。
身后,角落中的武士投来一瞥。
耀王两簇剑眉扬了扬,松口道:“哈哈,我开玩笑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朝花岛挥手:“走吧。”
花岛服服帖帖地行了一个大跪礼:“在下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指正。
第7章 第 7 章
耀王此次来访,商讨了有关北国与伪燕国之事。隔着纸窗,花岛依稀听见北国商船似乎与渔民起了争执,事务有待东海侯处理云云。
没留一天,耀王便动身回去了。
青灯卫重归平静,花岛也重新回到田地。
和泽城已经入冬,转眼间又是一年。
花岛清扫落叶,扫帚忽碰到一双皮靴,抬头,是个陌生面孔,长相刻板,配合着一脸阴沉,不像什么善茬。
“你就是那天蹿到台上去的人?”对方居高临下。
花岛坦然:“是我。”
“你与队长是什么关系?”
关系?
他迷惘。
不过是些虚妄的水月镜花罢了,一个不愿说破,一个不敢追问。彼此压抑着,揣摩着,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耀王殿下会指名你去做队长的小姓?”那人看来是盯上了,又逼近一步。
其实不奇怪,自耀王来访后,落在花岛身上的目光就不知不觉多了起来,就像一根根细针,对天生脸皮厚的花岛来说谈不上刺痛,只是扎得人不舒服。
这回被直接找上门,还是头一次。
“可能——他看韩队长不爽吧,故意找个添堵的过去。”往自己脸上拍拍灰,说不定对方也就放过了。
不曾想,扫把瞬间被打飞,衣领紧接着被揪了起来。
“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你的那些龌龊事我清楚得很。”
花岛带了些脾气,轻浮一笑:“是吗?”
“我认得你,以前就是街上的混混。”
“哟,小哥,这么关注我呀?”他微微眯眼。
“不知用的什么手段进了青灯卫,走后门吧?”特别强调“后门”二字,表情已经狰狞:“走了谁的后门啊?爽吗?还是说,那些人走了你的后——”
话音未落,花岛一拳头击在他的高鼻梁上。男人朝后一个踉跄,捂脸倒在鹅卵石小路中央。
偏触及到了最敏感的神经。
“原以为这里都是些文化人,没想到还有讲话这么不干净的。”他正了正衣领,抄起脚边扫帚:“你不是不服吗?来啊!”
“队内规矩,屯所里不许动手!”
“去他妈的规矩。”花岛向他走来,秋风扫叶。手起,眼看着就要落下——
身后一人精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毫不费力地微微一转,随一阵骨节扭裂声,顷刻间,扫帚滑落,被那人一把接住,以木棍赐予双膝猛一记重锤,花岛便扑通跪在地上。
玄青色衣摆擦他脸颊而过,两道雪白的缎带,携在身体右侧的刀。
韩径夜。
花岛只感觉手腕处一阵生疼。
“你,哪一组的?什么名字?”他对着率先挑事的男人问。
站起来,拍落灰尘:“第二组。。。。。。段载希。”
“晚上和你们组长一并来找我。”
那名队士显然没有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脸色惨白,但还是响亮地答:“是。”没有推脱的意思。
韩径夜转向花岛,他仍跪在那里,深呼吸平复心火。
“知道规矩吗?”他说:“擅自于屯所内动武者,五日禁闭。”
“是他先。。。。。。”花岛不服。随后心思辗转,咬住话舌。哼一声:“罚吧!”大义凛然。
暗堂。
暗堂如监狱,四面冰冷。
遇事,花岛不去怨谁,论他如何进的青灯卫,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这五天禁闭,就当赎罪,这么想着也就随遇而安。
在菜园里能玩得不亦乐乎,在暗堂里,照样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这是流寇本性,再肮脏的地方也能把日子过滋润喽。
哼着小曲,观察蚂蚁入洞,几片叶子被寒风捎进了屋里,也送来了韩径夜的消息。
五天到,允准释放,司徒老头捧着只木盒来接他。
“司徒叔,还带了礼物过来啊!太客气啦。”花岛伸个懒腰,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眼睛有些疼。
老人将盒盖打开,露出一只崭新的护额:“队长给你的。从今往后你就是第四组的正式队士了。”
“啊!真的?”
“你不是一直想上街巡逻吗?这回可以了哦。”
花岛接过护额,铁片光洁明亮,不像韩径夜的那只遍布刀痕。
队长这人吧,打他一巴掌给他一颗糖,作。
两人走过庭院,梅花正开,池水冰冻。司徒为他佩戴护额,这就意味着,他要准备承担性命之危了。
/
年关将至,大红灯笼满街,和泽城有了细微的变化,电线杆子多了,茶铺里吃茶的人换了一批,那些提着金丝雀鸟笼儿端着大烟枪的家伙也看不见了。
花岛扶正护额,第一次跨出屯所大门。
袖带江南雨,
眉梢漠北霜。
归来亦是客,
未老莫还乡。。。。。。
老乞丐竹杖芒鞋,敲击节拍高歌而过,声音千回百转,牵着夕阳斜落到了那树梢头。
花岛纵身钻入大街小巷,从前那份如鱼得水却再也找不回,一路行人睥睨,指指点点。
“瞧,那个青灯卫。”
“新来的?”
已没有人记得流寇花岛。
正大洋行门口,散乱地倾扎着几辆黄包车。车夫们如疲倦的归鸟,一径瑟缩在羽毛里,不指望新生意上门。只有白狗坐得笔直,头剃得光光的,很显精神。
花岛一眼把他瞅了出来,双手背后,做出一副很有气派的模样走过去。
官靴停在眼前。白狗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老爷,老爷要去哪里?”
“抬头。”他扬了扬下巴:“连哥都不认识啦?”
这声音、这语气,听着似曾相识。但穿着青灯卫队服的,又会是谁呢?
“我是花岛呀!”
白狗恍然,使劲揉搓眼睛。
“瞧这一身,我穿好不好看?”花岛笑容灿烂,给了他个脑瓜嘣:“傻的啦?说话呀!”
“你真是花岛?”白狗终于完全抬起头,冲他使劲瞪了一会儿,总算把他认了出来。“你走了大运了!混进青灯卫了!”
“嘘。低调低调。”
“你他妈的一年没有一点消息。”
“这不是在队里‘操练’着嘛。”花岛美化了种地的事实。
白狗直勾勾望着他的队服,很羡艳的模样,抿紧嘴唇,不说话。
“这个送你。”花岛从身后抽出一包洋香烟,“答应过你的嘛。”
对着夕照,烟盒上几个金色英文字母闪闪发亮,安静躺在白狗满是油污的手中。
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有些呆滞了,一动不动地楞在原地。随后,眼眸低垂下去,地上拖出一道狭长的阴影。
“谢谢哥。”他说。
花岛跨步跃上洋行台阶,神采飞扬:“你知道吗?现在我加入了巡逻队,每周都能出来找你。对了,菊屋怎样?老板身体还好吗?”
“嗯。”白狗点头,“都是老样子。”
“那走啊,我们一起去喝酒!”
白狗支吾,瞟了眼钟楼上的时间,好像在盼着什么人。
洋行对面的裁缝店,门把上风铃忽叮当一响,踏出一双碎花小布鞋来。
发髻乌黑,耳坠玲珑,眼眸盈一弯笑意,隔着街朝白狗招了招手。
“她叫阿宁。”
姑娘挽住他的手臂时,他羞怯地说道。
于是便抬起头打量花岛,内双眼,很灵动,面颊因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