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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寇右带刀-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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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没再说话,并肩站了一会儿。
  “我想去沪城看看吴先生。”花岛突然说。
  晚上,他来到韩径夜曾向他展示右手伤痕的那间屋子。这里被挂上了“秘书办公处”的木牌,但屋内的装饰还没变,花岛点燃一盏油灯,在桌前落座。
  他想向韩径夜交代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包括老侯爷的离世,可怎么也落不了笔。他不擅长写信这种舞文弄墨的活计,毛笔在砚台上刮了半天,只落下一句朦胧的“金陵一直在下雨”。
  次日清早,他和李猷之一起坐上了前往沪城的船。
  沪城经历一场大火,已经成为废墟。废墟之上,有许多埋头捡拾遗物的居民,花岛撑一把沉重的黑伞,踩踏着零碎的砖瓦前进。
  东梨山草木荒芜,吴岭南的墓就在山顶面朝黄浦江的地方。花岛将一路采集的雏菊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墓碑前,那儿已经摆了许多花束,在雨丝中更显鲜丽。
  李猷之跪在泥土里:“吴老师,金陵已经解放了,无血开城。请您放心吧。”
  李猷之告诉花岛,吴岭南原是万喜楼的东家少爷,后来脑子一滑丝儿,就加入了革命,从此半生颠沛流离。他细致回忆了吴岭南教书时的光景,说他总是穿灰色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金丝框细脚眼镜,看着一丝不苟,实际上却是个会在课堂上抽烟的家伙,谈及激动处还会手舞足蹈,止不住地咳嗽。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万喜楼的“遗址”下。
  这里仅残存一座二层小楼,炊烟袅袅升起,显示出人迹。
  “桂姨,是我呀,猷之。”
  一个女人推开门,惊喜道:“你来啦!”
  她是吴岭南家最后一位女佣,听口音像是北方人。她指着墙上的碎了玻璃的相片,道:“我赶来时就只找到这些了。”
  花岛一幅幅仔细看过去,看到一身长衫书生模样的吴岭南,看到剪了短发后第一次换上西装的吴岭南,看见站在学生中央拍毕业照的吴岭南,还有一张被火吞噬了大半的全家福。
  “你也是他的学生吗?”女人问花岛。
  “哦,我——”他顿了顿,“算是吧。”
  “岭南曾经的东西我都帮他收在楼上房间里了,也许你们想看看。”她一面说着一面走上岌岌可危的楼梯,推开木门时,一股呛人的烟味扑了出来。
  临窗的小书桌上堆着几叠册子,最顶上是一本线装《沉沦》,除此之外,还有些名字古怪的西洋译作,都折了许多页脚的,仿佛时刻等待着被主人再次打开。花岛一本本粗略翻过,心沉下来。
  忽然间,他听见一丝呜咽。转身,只见李猷之抱着一捧浅灰的呢绒大衣坐在角落,脸埋进去,克制而撕心裂肺地哭泣。
  /
  武士们穿梭在白桦林中。
  四处都是埋伏,子弹乱飞。战马嘶叫着倒下,韩径夜在雪地中翻滚了好几圈,提刀砍翻突袭的北国士兵。
  大雪满弓刀。
  远处,轰隆巨响接连不断,他赶忙寻到一个掩体躲避子弹扫射,小潘正好也在这儿,喊道:“队长!第一组那里抵不住了!对方火力太强我们攻不上去!”
  韩径夜咬牙,他腰侧被子弹划过,此刻应是伤口冻住了,生疼。
  “撤退。”他先是低声呢喃,随后狂吼道:“撤退——!”
  任谁都能听出这两个字间包含的不甘。
  夜晚营地的点点篝火映亮了山崖石壁,帐篷里,司徒老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喷出两行浊黄色鼻涕。
  “快擦擦。”小潘给他纸巾。
  “欸,可惜花岛那小子不在。”司徒叹息。
  “说起来我还欠他挺多的。”小潘道:“燕国那会儿多亏他救了大家。”
  “人各有志,散了就散了吧。”剑南捧起前几日从村庄里捡来的五弦琴,指缝间流泄出一缕哀伤的旋律。
  司徒笑道:“给队长听见了肯定要挨骂。”但没有加以阻止。
  围绕火炉的士兵们安静下来,有些人逐渐和唱。心中那些幽微的感情在日光照耀下窝藏于巢穴,不过,在彼此无法感知的晦暗中,它们就会无声无息地攀上肩膀,供人用受伤的手缓缓抚摸一遍。
  营地另一边,韩径夜掀开衣裳,用温水擦拭全身。
  弹片、布块和血痂结在一起,他将小刀两面烤了火,咬住毛巾,刀尖一点点挑开伤口。疼痛使他弓紧了大腿,脖颈上的青筋全部张显——等到终于取出弹片,他冷静地吐出毛巾,胸膛因喘息而剧烈起伏。
  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穿好衣服,走到夜色中。
  五弦琴的声音传来。。。。。。
  挑起门帘走进帐篷,琴声戛然而止。
  剑南慌张地说:“队、队长。”
  “没事,继续吧。”韩径夜与他们一并坐在火焰旁,点燃一支烟。
  “队长什么时候也抽烟了?”有人问。
  韩径夜只是微笑,不予回答。
  “我们现在有多少枪支?”
  小潘算了算:“加上今天捡到的,一共二十八杆。”
  “有哪些型号的?”
  “基本都是鸟枪,不过也有五杆从对面抢的前装滑弹步|枪。”
  “远远不够。”男人抖落烟灰:“我们不能正面抵挡,得想办法开辟一条路绕到后面。”
  “这个时代,刀已经没用了吗?”
  不知是谁问出了这个问题。
  全场默然,只听得木柴燃烧的哔剥声。
  /
  长夜漫漫,花岛翻完书本最后一页,一声长叹倒在床上。
  吴岭南临走前,他曾问过他们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今,似乎有了些许的明白。
  韩径夜、韩玉成、吴岭南、李猷之。。。。。。。这些人的存在一遍遍催促着他寻找属于自己的意义,既然韩径夜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他就不能白白地浪费生命。
  摸出星型徽章,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对着窗口的淡月。
  ——“等你明白了,世界便开阔了。”
  吴岭南的话在耳边徘徊不去。
  有些时候,人的改变是一夜之间的。
  第二天天刚明的时候,花岛下楼,忽然一本正经地对李猷之说:“帮我剃头吧。”
  李猷之正在喝稀饭,差点没喷出来:“你闹的哪一出?”
  “喂,说真的,我想留个你们这样的发型。”
  “你想加入共和党吗?”
  “是啊。”
  花岛披着那件绣了金鱼的花里胡哨的外衣,宽大袖口间露出的手臂将一把碎发捋至脑后,潇洒地甩了甩。
  分明还是一派流寇习气,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却是格外的认真。
  于是,木盆盛水,桂姨舀起一勺从他头顶浇下,不禁感叹道:“这么长的头发,全部都要剪?”
  “嗯,剪吧。”花岛跪在一双破布鞋上,望着废墟间肆意生长的狗尾草,坚定地说。
  他想起与韩径夜发丝交缠的那些夜晚,嘴角嵌了丝浅笑。若是连同繁杂的心绪都能一并剪去那该多轻松啊。
  咔擦。
  剪刀无情,逐渐增多的长发堆积成一片黑泱泱的乌云。花岛闭上双眼,感受着它们擦过睫毛和脸颊,脖颈处忽然空阔起来,那片肌肤敏感地捕捉到了清晨的微凉。
  再照镜子时,连自己都恍惚认不得了。
  “哇!这样清爽多了。”他双手使劲揉着短发,好像一只抖毛的狗。
  桂姨掩唇微笑,李猷之说:“我当年剪头的时候比他还激动呢。”
  “衣服也该换。”花岛捏起衣裳一角,摇头道。
  李猷之只得给他翻出衬衫、西裤和皮鞋。经指点,花岛总算学会了如何扣扣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套西服尽可能妥帖地穿上,末了,闪闪发亮的星型徽章安在领口。
  利落的装束更衬出眉宇、鼻尖、嘴唇和下巴俊挺又不失柔和的轮廓,他像猫儿那样眯起眼,对着镜子系上领带。
  “如何?”
  “人模狗样。”李猷之评价道。
  花岛笑笑。
  “不过——加入共和党可不是换套衣服剪个头发这么简单的事,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抬眼望向流云舒卷的蓝天,风从发间穿行而过,也吹得衬衫猎猎作响。
  “人的一生都在不断求索,我永远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只能说,此时此刻,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欸 很喜欢吴先生这个角色 思索要不要为他写番外


第19章 第 19 章
  瑞安十一年,夏。
  大贺王朝举行了一场祭天仪式。只有太后、皇帝和一些老臣出席,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听着那钟鼓乐一声声响起,又逐渐弱下。
  祝司童乘白鹿而来,有人询问:“祝司大人,为何今年天冷得厉害?”
  一层金色的阳光洒落睫毛,红衣少年垂目道:“天地失常,冰河时代就要来了。”
  “冰河时代?”
  “黑夜无边,万物凋敝。”他说:“长则百年。”
  狂风夹在窗缝中悲鸣,队士们收了刀枪缓慢归队,夜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青灯卫最终还是没能守住白玉关,他们与勤王手下的东马营会合,滞留桑水已经一个多月了,士兵暂住在广田寺中,物资、军粮都面临着短缺,战线还在不断地向南推移。
  “根本没办法,对方的火力太强了。”东马营营长谭茨光说。
  “我们可以于秋山两边布下伏兵,再派一百人做先头部队。。。。。。”韩径夜将棋子摆上沙盘,拧眉思索。
  “再打下去,耗的是我们的时间。”
  “营长的意思是。。。。。。放弃桑水?”
  他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桑水一丢,下面就是和泽。”
  “和泽是东北重城,青灯卫应该比我更了解吧。我想,可以在那里组织一次大反攻。”
  韩径夜望向沙盘上那小小的一座城池,玄武纹的幡旗随风抖动着。
  “队长!队长——!”忽然有人拍门。
  谭茨光抢先一步出去,问:“发生了什么慌慌张张的?”
  “有一群人嚷嚷着要脱队,我们已经拦住了,还请队长赶紧随我来。”
  只见大雄宝殿前聚集了一群人,他们看到韩径夜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领头的男子倒是十分眼熟,韩径夜记得他叫段载希,曾与花岛有些过节的。
  “擅自脱队者一律视为逃兵,你们应该清楚吧。”
  “队长。”男子站直了身子,很硬气地说:“就算要处死我也无所谓——但有些话我们不得不讲!”
  “有什么事就好好的说,闹成这样是何必呢。”谭茨光拍了拍韩径夜的肩膀,示意交给自己处理。担任营长十余年,谭茨光早练得一身沉稳,不怒自威。与他相比,韩径夜确实还太年轻,太稚嫩了。
  段载希喉结翻动:“异邦进犯占我山河,这口气没有人能咽得下,但。。。。。。但战争到这一步,我们都明白武士|刀已经派不上任何用场了,整个幕府的体制和武器,都注定要被淘汰的。”
  “一派胡言。”谭茨光道。
  “若队长同意我们离队,今后我们也将与青灯卫并肩作战,一同抵御北国和伪燕,只不过我们将不再代表大贺王朝。”
  “你们是不想当武士了?”
  男子点头,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之前成为武士,我没得选。现在我想请求队长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纷飞雪片擦身而过,火光映照着韩径夜的脸庞忽明忽暗。
  几秒的安静过后,他轻声叹息,把胸中无可奈何的悲凉叹成薄薄的一缕:
  “我就有得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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