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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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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他的衣裳都是宫中所制,宫中所制的衣裳服饰,赵琮与赵宗宁都该知道,不该那样夸赞,尤其赵宗宁还细问过。
  此时听到这些,他的脑中迅速连成一条线。
  他眼睛一眯,转身避到巷子中,对吉利道:“将那对主仆带来。”
  “是!”吉利已被赵琮正式拨给了赵世碂,如今最听赵世碂的话。
  在宫中,午时三刻,朝会终于散了。
  早膳午膳都没用,人人饿得肚子咕咕叫,散了朝也不多话,埋头就朝外头走,不拘什么,赶紧吃上饭才是正事!
  赵琮却还坐在高座上。
  “陛下?”福禄出声。
  赵琮回神,回身看了眼福禄,笑道:“尚未亲政时,每日闲散,更想着亲政后定要如何如何,也曾想过做一位名流千古的皇帝。如今亲政已六年,看起来事儿没少做,可朕为何总觉着其实什么也没做呢?”
  “陛下……”
  “唉。”赵琮叹气,“朕无碍。”
  只是忽然有些失落。
  就好像,散朝之后,大臣们不管身居何位,下意识最在意的还是肚中饥。可他肚中再饥,也总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分去他的心神。
  福禄明白,心疼地点点头,也不多话。
  这个世上,最懂赵琮的,除了赵世碂,便是福禄与染陶了。这样的时刻,赵琮的确更需要安静。
  但赵琮也未安静太久,他伸手给福禄,扶着福禄站了起来。
  那些大臣站了大半天,肚子饿,腿酸。他坐在这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身子还没大多数的大臣好呢。福禄半扶着他,想送他回福宁殿,朝后去崇政殿已成习惯,赵琮依然往崇政殿走去。
  方才在朝上,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已得知易渔被抓进大牢的事,且他也已表明会亲自过问此事。
  其实左不过一个“死”字,只是该如何让他死,还待考虑。
  不过人已关了起来,赵琮便放心了。
  他一路走,一路对福禄道:“稍后你便叫邵宜进宫,关于易渔的事儿,朕还有事要交代他。”
  “是。”福禄应下,又问,“可需要将易渔移到其他地方?”
  “不用,他不过一个知县,犯的罪再大也得关在开封府衙。只是依旧得将他单独关着,谁也不能见他,送饭菜给他的,也全部用耳聋口哑之人,除朕之外,谁也不能见他。”
  易渔太聪明了,若是见了谁,谁知道他又能搞出什么来。
  福禄依然应下,见赵琮疲累地半睁着眼,眼看崇政殿已到,便道:“陛下,即便不去福宁殿,您去内室中歇会儿吧?稍后饭菜送来,小的叫您醒。”
  赵琮正要点头,外头路远又进来:“陛下,太原有信送来。”
  赵琮迅速睁开眼,眼神恢复清明,朝他伸手:“给朕。”
  从垂拱殿离开的官员们,到东华门口,按品阶,上马的上马,坐马车的坐马车,坐轿子的坐轿子,步行的步行,一一匆匆离去。
  只是不管如何,都要从御街经过。
  他们打御街经过,自然免不了要朝赵世碂家的宅子看一眼。那宅子是陛下亲自赏的,庄严自不必多少,光看那被人撞了一身血已洗净的石狮子也知道有多气派。只不知宅子里头是个什么模样。如今赵世碂日日被上奏的境况下,对于这样的宅子,欣羡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却还是毫无感触的人居多。
  大多数人瞄了一眼,便赶紧往家,往饭馆赶。
  到底是吃饭最要紧。
  其中,钱商与黄疏的轿子排在最前头,眼看着就要绕过御街,拐弯上大街,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钱相公、黄相公请留步!”
  大家好奇回头看去。
  是陛下跟前的路远路阁长。
  路远小跑步,跑到钱商与黄疏的轿子之间,他们俩掀开轿帘。
  路远拱手:“陛下请二位相公进宫。”
  刚散了朝,才出宫又叫进宫,又出啥事了?人人这般想,却也没人敢问。钱商与黄疏更没问,应下,他们俩的轿子调了个头,再度往宫中赶去。
  几道院墙之隔,赵世碂沉默地迈进自家大门的门槛。
  门房久不见他回家,殷勤迎上,只是刚迎上,瞧见他们郎君面上的神情,脚步便是一顿。
  门房是杭州来的,向来知道他们郎君若是笑得灿烂,便是要杀人了。
  可眼下,郎君没笑,面上甚至很平静,他为何却这样怕呢……
  门房腿抖,还是大着胆子笑道:“郎君,您回来了啊……”
  赵世碂低头睨他一眼,未开口,而是抬脚往里走。门房一凛,立即跟上,小声问吉利:“大官,咱们郎君打哪处来啊?”
  吉利理都没理,只跟着赵世碂往里走。
  门房只好苦着一张脸,跟着走,心中只恨今儿洇墨姑娘不在家。可走着走着,他察觉出了不对劲,郎君不是往正院的方向走啊!且越走越怪异,待到赵世碂停在库房门口,门房心中又是一沉。
  赵世碂却已经看到库房的门被换了。
  库房本就是重要地方,当初宅子修缮后,他还特地来看过一次,检验了门与锁才放心。
  方才,那位名为易渝的小娘子哭着求他救易渔一命,她不时哭,赵世碂听得云里雾里。还是她的女使口齿清晰,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赵世碂才知道,这几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他竟被这对兄妹玩弄至此!
  易渝还以为他真喜爱她的东西,求他救易渔!
  他防着且厌恶的人,竟然还与他有这样的关系!他听了易渝的话,便又派人去调查些许事情,他望着已换的门,面色越来越阴时,调查之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汗也来不及擦便道:“三郎!都查到了!”
  吉利心想,怎的是“三郎”呢。但他也未多问,并很识趣地暂且退下去。
  赵世碂回眸,沉声:“说。”
  查得匆忙,再深入的也还不知,只是明面上的都查了出来。原来那日他撞上的陌生女子,也是此人,吉利送礼上门的那户人家,更是此人。前些日子,京中疯传他与那名女子之间关系暧昧,更传女子要做他的娘子,等等诸多事宜。
  赵世碂越听,心中火便烧得越旺。
  他深吸一口气,对门房道:“将库房打开。”
  “小的没钥匙,在洇墨姑娘那儿……”
  赵世碂被他这没眼色的样子气得更甚,另一人见状,赶紧上去,拿起身后的别着的大刀便砸,没几下,便将门砸烂。
  门房一哆嗦,怎的跟陛下一个样儿,二话不说就砸库房门……
  赵世碂踩着废了的门走进去,他心气格外不顺,看到箱子便抬脚踹,连连踹开几十口箱子,甚个名贵物件都有,甚至有些器皿因他这么一踹尽碎了。就是没有那位小娘子说的衣裳等物,按她所说,送了四个多月,该有好几箱子才是!
  他踢翻了库房中的所有箱子,依然没见着。
  他回头,阴沉着声音问道:“林府送来的衣裳料子呢?”
  门房不仅腿抖,更是软。
  他想真要完了,那些东西是陛下令人烧的,也是陛下不许他们说的。陛下的命令是皇令,他们只能从。可是郎君是主家,郎君杀人不眨眼,也不敢瞒。
  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门房哭丧着脸,赵世碂就知道他果然有事瞒着,却又不愿意说。
  赵世碂直接道:“砍了他的手。”
  “是!”带刀的手下上前就要砍。
  门房跪到地上,哭道:“郎君,不是小的刻意隐瞒,实是此事与陛下有关,陛下不许小的们说啊!”
  一听竟与赵琮有关,赵世碂耐心全无,朝带刀手下挥手。
  手下上前就举刀,门房吓道:“东西都被陛下给烧了!”
  赵世碂再是一怔,想要知道得更清楚。
  门房觉着自己已经说出了陛下,似乎也没什么好活的了,被陛下罚,与被郎君砍手,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他反倒心灰意冷起来,什么也再不愿说。
  赵世碂见砍手已威胁不到他,也从来不是个好性子的人,他隐藏着的阴郁性子尽数出动,他冷声道:“拖出去杀了!”
  门房软着身子被拉拽出去。
  既然是被烧了,门房都知道是陛下烧的,家中其他人怕也知道,只是都瞒着他。赵世碂转身,下令将家中下人全都集中起来,一个一个问。
  哪料门房被拖出去的时候,洇墨正从外头回来,见到此情,诧异道:“老李犯了何事?”
  门房浑身无力,只凉凉道:“郎君都知道了。”
  洇墨大惊,她心中也一直有个疙瘩。她拦住他们俩,将门房又带回正厅。
  而赵世碂正等下人聚集,自然也在等着他们俩。


第194章 赵琮叹气:“朕要去趟太原。”
  洇墨一见赵世碂的神色; 便知他的确是什么都知道了; 更明白他已是十分气。
  洇墨跪下来,低头将罪都给认了下来; 又将事情说清楚。
  赵世碂咬牙切齿:“是陛下来家中询问; 你才知道?”
  洇墨面红:“是。”
  “是陛下令人去砸库房?”
  “是。”
  “也是陛下亲口命人烧衣裳料子?”
  “是。”
  赵世碂恨得一掌便将高椅的木扶手给捏得变了形; 厅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你可知那名女子是谁?”
  洇墨心中十分愧疚; 却还硬撑着; 说道:“回三郎,是易渔一母同胞的妹子。”
  赵世碂再忍不住; 伸手再拍手边高桌; 桌子上的果盘一震; 其中果子迅速落到地上,滚得满地都是。他一字一句道:“这种使唤个人便能知道的事儿,你等到陛下上门才知道?!”
  “婢子有罪。”
  “满东京城的人传她与我,你可知道?!”
  “婢子知错。”洇墨伏跪在地上; 额头与手掌均贴地。
  赵世碂站起身; 满腔怒意与憋屈难以发泄; 他一脚将身边的桌子踹出去,却还不够,一连踢了许多张高椅,直将厅中弄得一片狼藉。
  厅外跪着的人不敢动,厅内跪着的人也不敢动。
  洇墨十分忠心,也很为自己的过错而愧疚不堪; 见赵世碂气成这样。她悔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赵世碂毫不受触动,而对厅中其他两人道:“滚下去。”
  带刀手下二话不说,拉着门房就跑。
  洇墨哭着抬头,忏悔道:“郎君,都是婢子的错,婢子请郎君赐予一死。”
  “死就够了?我什么性子,旁人不知,你不知?”
  “郎君,娘子一直担忧您的婚姻大事,来开封前,交代婢子四处在意。婢子愚见,每回瞧见那林府送来的衣裳料子精致,手工活计针脚漂亮,便误以为对方是位知书达理的大户女娘,以为是段良缘,生怕冒犯对方,才会如此。”
  赵世碂毫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
  “都是婢子的过错,耽误了郎君的大事,后来经陛下提点,婢子知道她是——”
  赵世碂却忽然打断她的话:“陛下说了些什么?”
  洇墨一顿,泪水涟涟地看他。
  赵世碂眸子无比黑,盯着她,再问一遍:“陛下那日来是何种神态?陛下又说了些什么?”
  “陛下很气,婢子们不敢违抗郎君之令开库房,陛下身边的福大官直接带人去砸了库房,陛下又叫他们烧了所有的东西。陛下临走前,还说——”
  “说什么?”
  “说您是他的所有物。”
  赵世碂面上冷意总算淡了几分。
  洇墨不解看他,她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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