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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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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渔实际已经行得很谨慎,若是换个皇帝,怕是真要参考那些老实大臣的话留他在开封。只是易渔根本不知道,赵琮从多年前便看出了他的本性,从一开始便不是很喜他。
  当初赵琮之所以派易渔去扬州,一是只有易渔懂此技术,二是易渔颇有些心机,他对此人的观感不是很好。但是易渔有真本事,他也愿意给易渔机会。若是易渔踏踏实实在扬州干下去,往后当个地方大员不费事。或者到了合适时,赵琮也会召他进京。
  但是这个合适的时候,并不是此时。
  他因为此事,心中不痛快,他一不痛快,赵世碂立刻便能发现。
  他也不隐瞒,将此事告诉他,并道:“司朗到现在都没能从他那处学到根本,你说这人到底有多精?他既想当京官,当初就该留在翰林学士院。他又想靠这门技术往上爬,却又不愿久待扬州。他既是心思深,不知这个道理?”
  “他怕在扬州待久了,陛下把他给忘了,辛苦考成状元郎,他甘心留在老家为官?”
  赵琮“哼”了声:“他请的那几个来说项的人,你也是知道的,有个事都要进宫来跟朕商议,说是商议,实际就是吵架。一个比一个当真,朕不耐烦跟他们说话。如今他们都被易渔说动,只说印刷术在南方有了底子,很该让易渔回京发展,否则南北不衡。”说完,赵琮还又拍了一下桌子,“你叫朕如何反驳?理由一个连一个!还是些不能反驳的!天天进宫来跟朕闹!”
  “他不过就是会那么一门技术,陛下既厌他,不理便是,谁还敢有二话?”
  赵琮叹气:“是啊,他会那门技术,整个大宋,就他一人会。若不是这门技术,朕能受这气?”
  赵世碂与赵琮并排坐,一听这话,眼睛便暗了下来。
  赵琮也觉着无奈,他的确不能罚易渔,谁让易渔有这好本事呢。他低声道:“再拖些日子吧,朕再想想。”
  他们两人一同用膳,用完,说完,赵琮要去歇个午觉,过后还得再见官员。偶尔,赵世碂会陪他歇息。这会儿赵世碂说还要出宫办事,赵琮交代他小心,便去里头歇息去。
  赵世碂虽还穿着官服,照样嫩生生的,但谁都能瞧出他此刻的心绪不大好。东华门处的小太监们行了礼,也不敢说话,赵世碂更是也没给赏银。
  他翻身上马,一甩马鞭便往远处行去。
  “十一——”赵宗宁也骑马,在东大街上,正从他对面行来,见到他,刚要与他打招呼,他却已骑马走了。赵宗宁立刻回身望去,念叨,“谁惹他了,一脸不痛快?”
  澈夏回身一同望去:“婢子也不知呢。”
  “我进宫问哥哥去。”
  她们这一停顿,身旁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马车的窗帘掀开一点,飘书轻声问道:“公主,娘子问您是否有急事,若有,咱们自个回宫便成。”
  赵宗宁笑道:“没事儿,走吧!就快到了!”
  她说罢,拉了拉缰绳,走到了马车前头。
  钱月默昨日赴公主府的花宴,她身份不凡,是皇帝的宠妃,在公主府被许多小娘子围着,说了许多话,待得便有些久,自然而然便留宿一晚。赵宗宁今日恰好没事,送她回宫。
  她们刚到东华门外,身后也行来一辆马车,赵宗宁回身一看,马车里头下来一位年轻郎君,长得很是俊俏。
  赵宗宁喜欢长得好看的,多看几眼,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是谁。直到那位郎君给她行礼:“下官宝应县知县易渔,见过宝宁公主。”
  “是状元郎啊。”赵宗宁这下想起他是谁了,“进宫见陛下?”
  “回公主,是的。”
  “你怕是有要事,先进吧。”
  “公主,这不合规矩。”
  “进去吧。”赵宗宁将软鞭卷在手上玩,不在意地说。
  易渔也不再坚持,再行一礼,走进东华门。
  钱月默扶着飘书的手走下马车,看到易渔的背影,再看一眼赵宗宁,赵宗宁也在看易渔的背影。
  “公主?”
  赵宗宁回身看她:“走吧,我送你回雪琉阁。”
  “多谢公主。”
  “没事儿,你给我做了一身那么漂亮的衣裳。自小到大,你还是头一个为我做衣裳的呢。”赵宗宁的衣裳都是宫中绣娘做的,钱月默的确是除绣娘外的第一个,“安娘绣花也好看,但她缝不了衣裳。”
  虽因做了一身衣裳,赵宗宁才这般谢她,送她回来,还大喇喇地说出口,钱月默还是很欢喜,她笑着又道了声谢,与赵宗宁并肩也走进东华门。
  赵宗宁在雪琉阁略坐一会儿,便去崇政殿找赵琮。
  小十一没回来前,那几年,赵琮一直绷得很紧,赵宗宁有时怕赵琮过于忙于政事,伤了身子,便常进宫来帮着处理一些政事。赵宗宁也知道,背后有人说她,但她问心无愧。直到小十一回来,能帮到赵琮,赵琮的性子也再度缓和回来,她功成身退,往后只管吃喝玩乐,做东京城中最具盛名的宝宁公主。
  即便如此,她这会儿来崇政殿,那些个排队等见陛下的人不免还是抬头看她,神色复杂。
  赵宗宁暗“哼”,却见易渔与将作监的几位大人一同说话,说得几人面上都是笑意。要说易渔此人,最先还是萧棠先引荐给赵宗宁的,赵宗宁当时便说此人心思不纯,没有与赵琮提及此人。
  当初她才十三岁,如今她都十八岁了,她还是觉得此人颇有心思。
  为官者,都想往上爬,本是常态。偏偏此人,赵宗宁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眼,虽说的确长得俊俏,不过也就剩那张脸了。
  赵宗宁盯易渔看了会儿,才进正殿。
  她一走,立即有人对易渔道:“易大人哪,宝宁公主方才看你看了许久!”
  “公主怕是很少见我,一时觉得诧异罢了。”
  “啧,话可不能这般说,总之状元郎你长得这样俊,可要小心着喽!”那人说完,拍拍易渔的肩膀,转身又与几位来京办事的外地官员说起郑桥的事儿来,“那金元宝啊,摊开亮闪闪,垂拱殿前都排满了!……”
  将作监的一位大人不屑道:“正经事儿不谈,就好说这些!”
  易渔笑道:“下官在扬州,忙于印刷术,轻易也不过问京中事,还当真不知此事,郑相公……”
  “莫要提及此人,一念及此人,我都觉得脏!”这位大人十分刚正,最厌恶郑桥那般贪赃的人。
  易渔拱手抱歉道:“是下官唐突。”
  赵宗宁走进正殿,边走边问:“哥哥可醒了?”
  福禄道:“快到陛下醒来的时辰啦,小的正准备叫呢。”
  “我去叫哥哥起身。你打点水来,我洗手。”
  福禄打来水,她洗了手,再抹上澈夏随身带着的香膏,便走进内室中。她轻手拉开幔帐,赵琮也刚好睁开双眼,他睡得不错,见到妹妹来,笑道:“你怎的来了。”
  “我送淑妃回来。哥哥,小十一可是不高兴?”赵宗宁边说,边将赵琮扶坐起来。
  “嗯?”
  “我来时,遇到他了,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他就骑快马走了,跟谁招惹了他似的,满脸不痛快。身后的小太监,一个都跟不上他。谁惹他了呀?谁还敢惹他?”赵宗宁坐到床边。
  赵琮细想,说道:“怕是为了易渔的事。”
  “易渔?当年那个状元郎?”
  因是赵琮亲政后的恩科,尽管人们不记得易渔的长相,但是提到此人,都能记得他是当年的状元郎。
  赵琮将事告诉赵宗宁,手一摊:“没法子,只他一人懂那技术。”
  技术就是第一位。
  “当年我就觉得此人颇有心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他倒也敢哪,拿此事来逼迫哥哥!”
  “他倒没逼迫,他怕是以为朕意识不到,毕竟人人都赞他谦逊知礼的。”
  赵宗宁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哥哥,倒是还有另一个法子。他不是想留在开封吗,咱们便让他留!”
  “怎么?”
  “哥哥,我还差一个驸马呢。哥哥赐婚吧,让他做驸马,天大的面子!叫他留在开封,生生世世留在开封,满意了吧。做了驸马便不能为官,看他还怎么功于心计。做了驸马,他懂的那门技术也不怕用不着。哥哥觉得如何?”
  赵宗宁以为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哪料赵琮一口回绝:“不行。”
  “为何不行?”
  赵琮再如何,也不会拿妹妹的婚嫁大事做文章。之前的江谦,他那般容易就接受,是因为江家正派,品格好,江谦也优秀,足以当驸马。易渔,如何配得上赵宗宁?
  他虽说同意妹妹养面首,但也有底线。
  “此事,朕不会同意,便作罢。”
  “哥哥,只要这么办,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不过一个驸马而已,他又奈何不了我,成婚后,我不让他住公主府。”
  “你听话,哥哥再不济,也不需要你这般。”
  “哥哥——”
  赵琮面色一沉:“此事作罢!”
  “……”
  赵宗宁难得委屈,因赵琮还有事,她也难得有了小女儿的姿态,噘着嘴走了。
  赵琮叹气,头一回反思,自己是不是把妹妹教得太过豪放?
  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这般不上心。
  他暗自摇头,父母早亡,就这么一个妹妹,他定要为她找个好驸马的。


第164章 “陛下啊,我是不是你的药?”
  赵宗宁委屈着出宫; 不想回公主府; 更是没兴致去寻赵叔安,索性往离得近的赵世碂的宅子去。她想让赵世碂去劝她哥哥; 赵世碂不在; 她也不急; 边逛园子边等赵世碂回来。
  赵世碂正坐在元家茶楼的后院里,他已在此处坐了近一个时辰; 最初他还十分镇定; 坐到这会儿,面上难免生出一些不耐。
  也幸好; 在他忍不住要站起来时; 穆扶总算是带人回来。
  前些日子; 杜诚的事儿解决之后,穆扶便同赵琮手下的邵宜等人一同回开封。
  穆扶这会儿回来,也知道赵世碂急,立即行礼道:“三郎; 都打听清楚了。易渔老家在扬州; 家中各有一位哥哥与弟弟; 另有一——”
  “直接说那最要紧的。”
  “郎君也知道,易家是扬州富商,在京城有多处宅子,易渔常住的是八角巷那处的,是个五进的大宅子。小的带人去看了,无人居住。易渔如今住在林长信家。”
  “林长信是谁?”
  “三郎自是不知道的; 他在开封府衙中做事,不记名,写些文书。家中颇为富余,虽是衙门中普通做事儿的,日子过得很滋润。除此之外,林长信还是易渔的姨父,林长信的妻子是易渔母亲的亲妹妹。”
  “林长信此人如何?”
  “十分宽厚、老实。”
  赵世碂信穆扶的眼光,穆扶看人准。他也不耗费时间在这林长信身上,而是又道:“听你这般说,易渔这些日子从未往他自己的宅子去过?”
  “并未。”
  赵世碂沉默片刻,沉声道:“此人十分令人厌恶,看似胸有成竹,我还偏要弄出些事情来逼他慌神。你今晚便带人去搜他的那座五进宅子,能搜到东西最佳,即便搜不到,也别忘了弄出些动静来。”
  “是。”
  “往年,我在杭州时,倒也听过他家名号,只是他家向来与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从不在意。这一回——他们家着重做哪方面的生意?”
  “他们家是靠盗些前朝的墓,贩卖阴器发家的,如今什么生意都做。近几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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