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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房狐疑。
崔南观走到他身边坐下:“今日可还好?”
“没什么感觉”
“雅娘说过,你是头胎,前头越清闲,后面越容易辛苦,乘着现在月份不大,应该多出去走走”
子房拧眉了。
说实话,他现在还是不想见崔家人,尤其是崔老夫人,虽然崔老夫人从来不想要见他……
“我……”
“嗯?”
想说话,可子房一愣,却是盯着崔南观许久,最终只叹一声:“没什么……”他其实是想搬出去。但子房突然想起,这是不可能的。
崔家未分家,没有分家的人家,谁都不可能搬出去独住,否则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就能让人无法呼吸,可是子房觉得,他在崔家一直以来就不怎么顺畅过……
崔南观在外似乎有他的事情,许多时候崔南观也总在外头,只是自从知道子房脉象,不管多晚,他都会回来,子房也从不过问他在外头做些什么。
嫁人男妻,有时候其实比女人还受约束,男客要避嫌,女客更要避嫌,这感觉,让子房十分讨厌,却又无法。
以前在桃花村里,听说生孩子的时候都特别的疼,有多疼子房尚不清楚,但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再过几个月,也要经历一次,就只感觉……头皮发麻,于是弄得自己胃口欠佳,才几天就又清瘦了许多,夜晚脱了外衣,嗯,小肚子愈发圆实。
崔南观看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触感像个小小的藤球:“这两天怎么好像没长?”
子房背过身去,拉起被褥将自己盖严实:“才两天而已,能长多少”
“嗯,不过你好像瘦了”崔南观捏捏子房的腰侧,故意贴近他身后:“明日,再让人给你补补”
子房缩了缩没回应。
温热的手勾开衣襟,探了进去,子房红着脸,刚要躲,外头就听崔复来传:“大少爷,芭蕉园出事了”
屋里的空气一下就冷得能掉冰渣。
子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芭蕉园里住着谁。
崔南观没动只问:“出了何事?”
崔复道:“芭蕉园走水了”
崔南观这才起身,要离开时叮嘱子房:“你躺着休息”
“不了,我跟你去看看吧”这么大的事,没出人命就算,要出人命,崔老夫人那里一但迁怒,还不知会怎么了自己。
崔南观也想到这里,倒没再说什么。
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火势还没扑灭,府里的丫头家丁都忙成一团,几个叔伯婶婶此刻全都围拢这里,崔老太爷跟老夫人离得远,这会子还没过来。
崔南观来了还没问火势的发生,几个叔伯婶婶就都说了,这火势来得突然,再加晚风一吹就有些凶猛,等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串起来了。
子房站在人群外左右看看,不见李芳华跟她的丫头,正奇怪着,听有人大呼:“哎呀!这小少夫人莫不是还在里头!”
然后几个叔伯就炸毛了。
李芳华嫁来才多久?要是被烧死在崔家,那不管怎样崔家都要被人诟病,崔家怎么都说不过去!
崔南观一听,阴沉了脸色。
崔二爷大惊之于,只想救人,当下抢了捅水往自己身上一到,就这么冲了进去,惊得众人浑身一软。
崔老太爷跟崔老夫人赶来,几个小姐都给吓哭了,崔柳氏急得也要往里面冲,被崔枫跟崔武氏急忙拉住,一个劲的劝她。崔柳氏也是看崔二爷进去了,急得没了章法,被拉住,就埋在崔武氏肩头抹泪,崔南观更呆不住,抢了桶水也是急忙往自己身上一泼,就跟着冲了进去,子房看得脸色发白,想喊他的时候,他已经冲进去了。
崔老太爷跟老夫人来得匆忙,两人都披散着发,套着大氅,眼看着这般火势,连崔老太爷都惊讶了。
“这好好的怎么就走水了?”崔老太爷讶异,可这时候也没人回他。
崔老夫人听着崔柳氏的哭声,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崔二爷进去了,当即就给她吓得一个后仰,幸好崔坪跟崔颜氏动作快,忙将她扶住,同时崔二爷跟崔南观动作也快,在崔老夫人吓晕之前,背着李芳华从里面冲了出来,裹在三人身上的被褥被烧了大片,崔二爷一身狼狈被烟熏得脸都黑了,李芳华则昏迷不醒,腿上的烧伤有些狰狞而吓人,崔南观只担心父亲,忙检查他的身体,崔二爷却是还没喘口气,又急忙说道:“快!里面还有人!”
众人大惊,可这时候,火势太大,已经进不去了……
芭蕉园的火烧了许久,火势被扑灭的时候芭蕉园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李芳华的大丫头除了碧珠,还烧死了一个叫碧姚的,李芳华受了伤,在偏院躺,崔二爷被烟熏着了也在休息,除了他们,一大早,众人全聚在大厅,崔老夫人阴沉着脸色,狠狠拍桌:“芭蕉园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起火的!”
下方,跪着管事李蒋,跟李芳华的大丫头碧珠。
碧珠头发散乱,眼眶红着,有些狼狈跪在地上。
李蒋回道:“老夫人,芭蕉园的火势暂时还查不出来,不过最近时节转冷,芭蕉园外并无枝丫,奴才猜想这火势多半都是从内里烧起来的”
崔颜氏意外:“从内里烧起?难不成是芳华这丫头想不开……”所以想要自尽?只是这后半句,崔颜氏的声慢慢没了。
崔老夫人脸色阴沉。
碧珠急忙叩头:“老夫人明鉴,我小少夫人从来不曾有过这般想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之不孝,小少夫人她怎么敢……”
“那好好的为何会起火?”崔老夫人缓和了语气:“你是贴身伺候小少夫人的丫头,芭蕉园失火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碧珠说:“当时夜晚,小少夫人夜里想吃酸梅汤,奴婢去厨房为小少夫人寻汤了,没想到还没回来芭蕉园就走水……老夫人,奴婢想恐是有人想害我们小少夫人求老夫人为我们小姐做主……”碧珠大哭,说到后面把称呼都改了,显然焦心坏了。
老夫人念她忠心,倒没有计较,只是:“你既是小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取酸梅汤的事怎么会让你去?”
碧珠怯怯抬头,见众人全盯着她看,她抽泣一声重重叩头:“求老夫人做主!芭蕉园的奴才见我们小少夫人不得宠,几次轻慢小少夫人,最近今日,小少夫人有些爱酸,可大厨房那边不爱给,小少夫人想了几次,今晚实在难受,奴婢才亲自过去,可哪里知道……”
许丹婷突然问她:“小嫂子想吃酸的?有多久了?”
碧珠回:“已经好几日了……”
崔老夫人听得大喜,可一想不对,忙让人去问问偏院里还给李芳华看伤的大夫。
子房坐在一旁,听到李芳华最近也喜欢酸梅汤,不禁拧了下眉,摸向自己的肚子。他坐的末尾,倒也没人注意他。
崔柳氏却有些恼怒:“你这丫头,当时怎么不来报我!”
碧珠嘤嘤的哭:“小少夫人不让奴婢说……小少夫人人微言轻,怕给大夫人二夫人添麻烦……”
崔颜氏却气的青筋跳痛。
他李芳华倒是抱着不想麻烦人的心,可这事落在崔老夫人耳朵里就成了她管家不利!
崔老夫人当即拍桌:“简直胡闹!奴才欺主!是谁给他们的胆子!你也是!你小少夫人不让报,你竟然也随着她!你这贴心丫头是怎么当的!”
碧珠伏地呜咽,似说不出话。
崔老夫人看向崔柳氏,怒斥:“还有你!是如何为人婆母的!芭蕉园里发生这样的事,你居然也不知情吗!”
崔柳氏急忙请罪:“媳妇管教不利愿受惩罚,还请婆婆息怒,恐怕气大伤身呐”
崔颜氏急忙附和:“府中中馈是我在打理,若论起来,我也难辞其咎,若非是我管教不利,也不会发生这等奴才欺主的事来,而闹出人命,我自来认罚,今日媳妇交出管家大全,还请婆婆息怒”
崔颜氏如此说一说,崔枫夫妇也急忙跟着劝解,崔梦看自己娘亲替她委屈,忙上前扶住崔颜氏:“这事怎么能怨我母亲?若非大哥偏宠大嫂,冷落小嫂子了,奴才们那能这般猖狂?”
“梦姐儿!”崔颜氏呵斥她:“你休要无理!”
崔南观定定看着崔梦。
崔梦眼眶微红,为她母亲抱不平:“我何来无理?这些闲言碎语我跟几个妹妹早都听见了,大嫂独宠,小嫂子备受冷落,我们几个闺阁姑娘哪里敢来这里说上一句,保不齐还得被人教训毁了闺誉,可今日既然牵累母亲,我情愿不要闺誉,也得为我母亲说上句话的!这些事怎么能让我母亲一起担着,若要论罪,大哥大嫂责无旁贷!”
崔老太爷脸色一沉,突然将桌上的茶壶用力一摔,嘭地一声,茶壶碎裂,吓坏一屋的人。
“这便是你平日所学?”崔老太爷目光如炬地盯着崔梦:“如此目无兄嫂,你平日的女戒女训都读哪里去了?”
崔颜氏急忙请罪:“老太爷,梦姐儿不懂事,老太爷息怒”
崔梦一脸倔强,咬着唇倒不说话了。
崔锦智看不过,也开口了:“爷爷只知训斥梦姐儿,可又知大嫂平日里是如何为人的?丹婷几次上竹园想大嫂,大嫂都避而不见,嫁来崔家这么久,他几时去给奶奶请安过?几时见过我们?平日不是躲在竹园就出门撕浑,迷惑着大哥冷落小嫂子,若非如此,那些奴才怎敢轻主,芭蕉园失火,许是小嫂子伤心过度无意所致,不然又如何解释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
崔老夫人喝到:“说来说去,这些事,他张子房也有责任,以前就听说过那些妖妃误国,没曾想,咱们崔家也有个不省心的!”
他们在争吵,批判谁的孰是孰非完全不顾子房此刻就站在这里。
崔南观听得拧眉,面色阴沉异常。
“芭蕉园走水,你们不查原因却在这里将一切罪责草率安置子房身上,是何道理?”崔南观冷说:“子房为何不愿见弟妹,弟妹心里明白,子房为何不愿出来走动,大伯心里也更是清楚,另外,二弟,你平日所学便是如同那些妇孺一般,时刻盯着兄长的院子吗?”
“大哥这话错了”崔锦智说的理直气壮:“弟弟不敢盯着大哥院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崔老夫人怒打断他兄弟的对掐:“南观,你的意思是嫌弃我多事了?”崔老夫人起步上前,神色有些悲痛:“你娶个男妻,我原本就不答应,要不是太老爷临死突然想起这桩婚事,他张子房凭什么能进我崔家大门?现在你难道还要为了这个不入流的土男妻忤逆长辈,兄弟不睦吗?”
“孙儿不敢”崔南观作揖:“但子房他是我妻子,难道爷爷奶奶就能容忍二弟他们如此编排我的妻子吗?”
“那是编排吗?”崔老夫人怒问:“那难道不是事实吗?”崔老夫人怒指子房:“他张子房要真是个懂事的,会发生这些事吗?懂事的这时候,会任由自己的丈夫与兄弟不睦吗?”
老夫人如此言辞,简直将子房贬低至极,子房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他勿然起身,话音冷硬“诚如老夫人所言,子房确实上不得台面,配不上崔大少爷,配不上崔家,不如今日老夫人做主,让大少爷休了我,也免得我再给崔家抹黑了吧”
崔南观诧异看他,眼底阴沉沉的可怕至极,像是山雨欲来。
崔傅在旁冷笑:“到底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崔南观没说话,他只是这么盯着子房,想要确定子房这话的真假,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