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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药人毒-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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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似是常用弓箭,戴着扳指磨出的痕迹。
  巫阎浮见他怔忡不语,又问:“主人?我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白昙皱着眉毛,摇摇头:“想起了一位我的救命恩人。他的手上,也该会有这样的磨痕。只是,他已经死了多年了。”
  “主人很思念他么?”巫阎浮盯着他的眼睛。
  白昙摩挲着他的拇指,鼻子一酸,“若不是恩人,我早就死了,要么,就会变成一个又盲又哑的废人,现在还被困在地牢里。”
  “那,他是怎么死的?”巫阎浮又问。
  白昙牙关发紧,眼圈红了:“被那冷血的魔头——”
  巫阎浮只觉浑身鬼藤缠得骨肉生疼。
  恩人,真是好一个恩人。
  昙儿啊,若你知道你的“恩人”就在眼前,会怎么样?会不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会以身相许呢,还是抵上你的一颗心?
  若你知道你这“恩人”当年不过是听命于为师的一个细作,他救你,不过是为师的意思;他被杀,是因为背叛了为师;他把你护在怀里,也不过想拿你当个人质罢了,知道这些,你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他闭了闭眼,手抚过“破日”钩身,掌心掠过钺刃,被划开一道森森血口,白昙立刻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你的血岂能随便浪费?”说着便低头舔去他指尖鲜血,像只贪食猫儿,一丝湿意却沾上巫阎浮手背。
  他抬眼看去,少年睫上缀着一滴泪珠,将落未落。
  为那人而哭么?
  他心下暗流涌动,眯起眼,用拇指刮去了那滴刺眼的泪水,手指在少年娇嫩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白昙惊愣了一下,只觉这拭泪动作似曾相识,要配上一声“昙儿”,简直便是巫阎浮再世。他呆愣在那里,忽然更想哭了,可他笃定这绝然不是因为后悔或者想念,只不过,只不过是——是什么呢?
  那个人已经死了,再大的恨意也该消弭。
  心里一时迷茫得很,怎么也找不出答案。狠狠擦了把脸,将药人一把推开,抱着榻上虎皮蜷成一团,冷冰冰道:“滚,轮不着你来安慰本座。”
  轮不着?
  巫阎浮凝目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愈发幽暗,垂在身侧的手无声蜷紧,将那一滴血泪揉碎在掌心。为师养的花,自只能在为师手里绽放凋败。
  你笑也好,哭也好,绝不得……是为了另一个人。
  室内安静下来,白昙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以往半夜醒来,他都会偷偷溜去藏经阁偷看那些武功秘籍,或是私下在蛇房的后山上练功,但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干这些事,却没了原来卧薪尝胆的心境。
  比起背秘籍和练功,他现在更想干另一件事——他坐起来,把榻边的箜篌抱到身上,开始无止无休的折磨巫阎浮的耳朵。
  正当巫阎浮听得满耳生疮的时候,弦“啪”地又断了一根,然后好半天没了动静,他一抬眼,就见白昙怔怔看着那根断了的琴弦,嘴唇抿得很紧,脸色涨红,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快要哭了似的。
  巫阎浮不动声色又饶有兴味地瞅着他。
  以前这小崽子就是个哭包,动不动就掉眼泪,他亦是被他这爱哭的表相骗了,没想到白昙会对他痛下杀手,动手的时候竟一滴眼泪都没落。
  可要是外人知道堂堂魔教教主爱哭鼻子,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
  白昙揪着那根琴弦,在食指上卷了几圈,胸膛一起一伏,眼睛红了,自言自语地念叨起来:“银蛟伤心不理我,你也伤心不听使唤了?那么一个人,有什么好挂念的?你们都不过是玩物,跟我一样,伤什么心?”
  巫阎浮不禁一愕,白昙又手起手落,一下又揪断了另外一根弦,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止,手下也是不停,揪了两根还不解气,又去揪去剩下的,可发丝做的弦是杀人利器,强韧得很,徒手弄断必是皮开肉绽。
  见他十根葱根似的手指上转眼已是血肉模糊,巫阎浮忙将他手一把抓住,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竟让白昙没挣脱,泪眼朦胧的瞪向他。
  “你干嘛?”
  “主人受伤了。”巫阎浮捂住他手上豁开的血口,心里又好笑,又有种诡异的愉悦,低下头去含住了白昙指尖。
  唇舌好似亲吻般轻轻吮过每根手指,引来一丝酥酥的痒意,仿佛是被宠溺着般,白昙一时懵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男子低头的神态,竟生生看出几分情深似海的温柔来,心口一阵乱撞,连忙晃了晃头,把手蜷缩了起来。
  巫阎浮握着他的一对拳头,无奈地叹口气:“主人,伤口还没好。”
  白昙又把手展开来,却触碰到巫阎浮的脸颊,正遇上他抬起眼皮,两个人隔着一层皮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屏障,对视了一瞬。
  手腕被捏得更紧了,白昙望着那双湛蓝的眸子,只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脉搏突突直跳,他慌忙将手抽了回来,又抱起箜篌又缩回了虎皮里,这回把头也蒙住了。
  巫阎浮转过身,靠在榻脚下,闭上眼,压抑地喘了口气。
  他仰起脖子,咽了口津液,手向下探去。喉头上下滚动着,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扯紧,唇角讥诮地勾了起来。
  哈,枉为西域第一高手。
  如今,竟沦落到这般窝囊的境地。昙儿啊,昙儿。


第12章 
  次日,子时。
  白昙刚从洞后密道走进无色林,林中骤起寒风,云翳遮月,树影浓重起来。姬毒毕恭毕敬的走进,见朦胧灯火间,只见少年不似上次装扮得气势逼人,长发散着,仅着一件单薄的丝锦长袍,纤弱得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走。这般弱不禁风的美人儿,却是个喋血凶神般的人物,唉。
  “月色这般明亮,点什么灯?”白昙一弹指聚起一团雪,灭了灯。
  “教主,天冷,莫着凉了。”因陀及时取来一件火狐大氅,为他披上。
  火狐毛犹似一簇焰火,为夜色中少年容颜更添几分颜色。姬毒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目光飘向门内,里面有一人影静坐着,看不清面目,只与那一双极淡的蓝眸对了上。那双眼淡漠如冰,犹如盲人般没有一丝情绪,却令他打了个寒颤。这种怕,就像,就像面对师尊似的……
  他身上附的那阴魂,会不会……会不会是?
  不,师尊的魂还被困在无色界内,他今日,便要永绝后患。
  姬毒摇摇头,挪开眼,握紧了腰间的化蛇鞭,跟上白昙,离无障紧随其后,三人一行,一起走进无色界内。
  树影摇曳,风如鬼唳,宛若无数幽魂在林间穿梭来去。
  白昙望向寒潭中长眠之人,心脏便如每每看见时一阵紧缩,似被一只无形鬼手抓住,面上却是笑得戏谑凉薄:“姬毒,就让本座瞧瞧你的本事,这死人一个,你如何叫他助我练功?”
  “教主之命,莫敢不从。师尊,徒儿惊扰你了,多有冒犯,请勿怪罪。”姬毒冲他一作揖,又面朝寒潭,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便跳入潭中,竟俯身,伸手去捞潭中长眠之人。
  白昙脸色变了变,却仍将手负在身后,纹丝不动。
  姬毒将那具僵如冰雕的尸首拖到了岸上来,又从怀里取出一盏莲花灯,置于巫阎浮身后点燃,就用右手戴的银指甲去钻刺他的天灵盖。
  武功盖世的一代宗师此时无知无觉,无声无息,一头湿淋淋的发给人抓在手里,仰着头,宛如那天坛上任人开膛剖腹的祭品,凄楚至极。
  一只手突然将姬毒的胳膊握了住,白昙幽幽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开颅,方能唤出魂魄。”
  “哦?那魂魄出来后,你打算将它缚在何物上?”
  姬毒一指那盏莲花灯:“就是这个。教主日后每次修炼,只需点燃这盏灯,到油尽灯枯之时,教主也将功法大成了。”
  即使不成,油尽灯枯,巫阎浮也自魂飞魄散,而白昙也怪不得他。
  白昙却眼珠一转,在脑中搜寻在藏经阁中匆匆瞥过的某一卷秘经,心中一动,一展五指,将弑月与破日双双收入掌中,把两把不相伯仲的神兵并在一起,自上而下细细抚摸,执意要比出个高下。
  “教主英明。”姬毒脸色灰败,知他在思量什么,只好也顺手推舟:“教主打算用哪把兵器做阴妃的魂具?”
  白昙看了又看,半晌,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他生前既这般想要这把钺,就遂了他的心愿罢。”说着,就一下狠狠刺入泥土里。
  他动作煞气狠绝,将姬毒也惊了一下。
  谁知破日甫一入地,几道裂痕就自地面扩散开来,周围一片雪地都发出了地震般的口怖声响,裂缝内更隐隐透出热流,似有岩浆迸出。白昙面露不甘:“真是把好兵器,用来封他的魂,真是可惜。”
  姬毒却心想,只要能封住巫阎浮的魂,绝了他的后路,他也便算没白费功夫。要知巫阎浮这等武功已臻至化境的宗师,修炼时就已能形神分离,即使死了被葬在无色界内,只要每逢一年中“凶星照月”之时,便有可能死而复生。眼下,离凶星照月尚有一月,他还有机会。
  巫阎浮若活过来,定会将他除去。
  “教主有所不知,这等神兵即使做了魂具,非但不会折损它的威力,反倒能使它如虎添翼,若是含怨而死的凶魂,便更加厉害。只要以泥土封存七七四十九日再开光,就是一把不世出的神兵利器。”
  白昙听得心里痒痒,就想立刻下山去耍耍威风:“这说法本座倒是不知,不过却很有兴趣,试上一试。至于在他头上开洞,随你吧。”
  离无障有点看不下去了:“教主,这,亵渎师,死人,还是不妥吧。”
  白昙瞟他一眼,轻狂地一挑眉:“亵渎?本座还没奸他的尸呢!”
  巫阎浮正独自在房内的石阵中打坐,惊闻此言,眉毛一皱。
  这小子在做什么?
  巫阎浮靠近窗边,将窗子打开一条缝,朝外望去,见自己的尸体竟被拖到寒潭外,他的三个好徒弟围着他,姬毒在他头颅上动什么手脚,离无障背着身袖手不管,白昙却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肆无忌惮,胆大包天。
  根根鬼藤勒紧木轮,发出咯咯崩裂之声。
  “咯咔”地一声骨裂的闷响,银指甲便没入颅骨三寸,再抽出之时,一股黑血便自一个小洞汩汩涌出,姬毒将尸身抚正,放平在地,将莲花灯置于他额头上,顷刻间,那一缕如豆灯火飘忽起来,忽明忽灭。
  白昙握了握手里的弑月钩,掌心沁出些汗液。
  “请教主,坐到师尊身上来。”姬毒看向他,低声道。
  “啊?”白昙脸色微变,真让他奸。尸不成?
  “教主需在阴妃身上练一次六欲天前五层,才可将凶魂降服。属下与无障都在此,可为教主保驾护航,教主不必担心。”
  白昙看了一眼离无障,对方也正看向他,摇了摇头。他心下是有些犹豫,自是明白此举有风险,可如不能突破六欲天,他一辈子都会为心魔所扰,消化不了血舍利,功力凝滞不前,身为教主,也不能服众。
  这么一想,他把心一横,就盘腿坐在了巫阎浮尸身腰间,却目不敢视,挨到那冰冷躯体就毛骨悚然,一双眼视死如归般地盯着姬毒。
  “教主光看着属下做什么?”姬毒看他脸都青了,不由暗暗好笑。
  白昙咬了咬牙,双手结印,又见他将巫阎浮僵硬的双臂拿起,搭到自己肩上,那颀长骨感的手指直戳面门,整个人差点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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